(謝謝柳無蘇童鞋的捧場。)

這場騷亂來得快,去得也快,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原本四處奔逃的人們都紛紛坐了下來,有的甚至直接躺到了地上,一個個都閉起了眼睛,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中,尤其那些孩子們,原本更是被騷亂嚇得不輕,一個個都大哭大叫不已,現在卻都是直接睡了過去,臉上都顯得無比的安詳。

不過騷亂時間很短,也造成了驚人的破壞,且不說像剛才被皇甫亮直接擊斃的那人,拿著刀子亂砍,也砍傷了不少百姓,就是人們互相踩踏,也是死傷不少,其中多數是一些身體弱的老人和孩子。

場上到處都是血跡斑斑,一片狼藉。

不過死的人不說,那些受傷的人卻同樣是或坐或躺,一個個都閉著眼睛,顯得很是安詳,連叫也不叫一聲,似乎都不知道痛一般。

直到胡未停下吟唱,原本寂靜的天壇上才再次變得有些嘈雜起來,不過百姓們受胡未歌聲影響,原先激動情緒都已平靜了許多,心裏更多的還是疑惑和不安,紛紛小聲詢問著旁邊的疼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唯有那些受傷的人,因為終於感到了痛楚,忍不住叫喊了起來,所以場上才會顯得有些嘈雜。

皇甫亮則趁機將那皇甫英等人集中了起來,在他們額頭上各點了一下,又喂他們吃下了自己前一日剛煉製的蠱藥,皇甫英等人原本受胡未歌聲影響,覺得有些慵懶無力,在吃下蠱藥之後也終於徹底恢複了清醒。

皇甫亮則又將他們分派了出去,然後走到胡未邊上,大聲對大家說起話來,叫大家少安毋躁,把受傷的人盡快送去醫館救治。

隻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天壇西南角竟又傳出幾聲慘叫,然後出現了**的跡象。

其他地方的人聽到那邊的**聲,也是有些緊張起來,許多人又是忍不住想拔腿就跑。

不過就在這時,胡未低沉舒緩的歌聲再次響了起來,大家也很快就再次變得昏昏欲睡,紛紛坐了下去。

就連西南角落新起的騷亂也平息了下來。

皇甫亮則快速飛去了那邊,皇甫悠也緊緊跟在後麵。

到了那邊,他們又發現了一個手持著明晃晃刀子的人,刀子上還滴著血,在他的身邊,還躺了好幾個人,一個個都是鮮血如注,腿上屁股上等地方都有著明顯的刀傷,顯然他們正是這手持刀子的人刺傷的。

不過那手持刀子的人現在卻也是坐在了地上,雙目微閉,竟顯得有些安詳,倒像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一般。

皇甫亮朝皇甫悠看了一眼,皇甫悠會意,馬上從懷裏拿出個黑色瓶子,又從瓶裏倒出顆黑色的藥丸,皇甫亮則一把捏住那人的下巴,將其嘴巴捏開,皇甫悠就把那顆黑色藥丸丟進了那人嘴裏。

可皇甫亮剛剛放開手,那人卻是渾身一陣急顫,然後竟七竅流血,立刻就斷了氣。

皇甫亮和皇甫悠也都不由愣在了那裏,隨即皇甫亮卻是哼了一聲,麵色冰冷:“殺人滅口,好狠辣的手段!”

剛才皇甫悠給這人吃下蠱藥,也是想控製了這人,既免得他等下再次傷人害人,也要問問他到底受誰指使,卻不想他身上竟已是被人下了蠱,皇甫悠剛給他喂下蠱藥,卻不想這人身體裏的蠱竟然頓時發作,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皇甫悠也忍不住問皇甫亮,這會是誰下的手。

從目前來看,背後指使的人心思極是縝密,若非有胡未在的話,隻怕今天非要鬧出大傷亡不可,就算皇甫亮是大蠱師一級的絕頂高手,但要想一下子控製幾萬人騷亂的場麵,也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畢竟這中間可是有人在故意搗亂和破壞。

皇甫亮卻哼了一聲,也不回答,讓皇甫悠去叫了那正在救治百姓的三王子和四王子,將人群中拿著武器或者說看去異常的人都揪出來,集中抓到這裏來再說。

皇甫亮則就近治救治起了那些受傷的人。

不過多久,皇甫悠等人便陸續抓來了不少人,這些人有的是手持刀子,有得則是腰揣匕首等利器,還有的竟是在懷裏藏著蛇和蠍子等毒物。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皇甫英他們已是將現場清理了一片,抓了近二十來個可疑之人。

皇甫亮則又讓皇甫悠他們找來繩子,將這些人綁了起來,這些人身上都被下了某種神秘的蠱,一旦被施加其它蠱藥或者蠱術,那道蠱便會發作,直接取了他們的性命,所以皇甫亮也隻能舍簡從繁,用繩子捆綁這等低下的手段控製這些人。

不過皇甫亮心中卻也有些疑惑,他覺得那位降龍尊者念唱蠱經聲能夠直接控製人們,說起來也應該算是種蠱術,可這些人身上種著的蠱卻並沒有因此發作,所以他現在也是忍不住奇怪。

他哪裏知道胡未念唱的根本不是什麽蠱經。

而皇甫悠等人卻更是疑惑,忍不住問皇甫亮,背後指使的人為什麽會派這麽些人來搗亂和破壞,而不是直接派些會蠱術的人,否則的話,隻怕死傷在他們手上的百姓絕不止這些,要知有幾個人雖然藏著蛇和蜈蚣等毒物,但他們帶來的蛇和蜈蚣等也隻是一些普通的毒物,而非什麽蠱物。

皇甫亮則告訴他們,這才是背後指使之人的高明之處。因為以皇甫亮的修為和手段,如果說這些人用的是蠱術,在皇甫亮麵前卻更容易暴露,皇甫亮可以一下子將他們所有人給揪出來,而這些人用得卻隻是普通的凡人的手段,皇甫亮無法直接將他們和普通人區別開來,反倒沒法一下子將他們揪出來了。

另外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是要殺多少人,而是為了讓現場亂起來,那種隱秘的蠱術表麵上自然沒有明晃晃的刀子來得嚇人。

正在這時,那回王宮搬救兵的皇甫英也終於帶著兩千禁衛軍趕回來了,不過皇甫英也沒趕把禁衛軍直接帶到這天壇來,因為那些人如果現在直接來到這天壇上的話,隻怕也要受胡未歌聲控製,所以皇甫英也隻好先讓禁衛軍等在遠處,自己先跑了過來。

皇甫亮便走到胡未那裏,跟胡未說了聲。

胡未早已是唱得口幹舌燥,雖說他也是有意控製著自己的精神,沒有太過陷入忘我的狀態中,但正因為這樣,他才發現這樣不停地唱著歌是件多麽無聊和辛苦的事情。

而且翻來覆去唱的還是同一首歌。

他也知道現在除了穩定百姓情緒之外,最重要的是盡快救治受傷的百姓,可因為一直有人在搗亂和破壞,如果要穩定百姓情緒,他就不能停下歌聲,但要救治受傷的百姓,靠皇甫亮他們幾個也完全不夠,所以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件十分矛盾的事情。

好在皇甫亮也知輕重緩急,以最快速度將破壞和搗亂的人給揪了出來。

聽得皇甫亮說後,他也放了心,終於停了下來。

這一次,他唱的雖是舒緩的搖籃曲,但他自己一直得保持著清醒,卻反比以前要累了許多,所以停下來後,也忍不住有些精疲力盡的感覺。

不過這一次對於他來說,在控製自己的歌聲和情緒上也是有了意外的發現,或者說有了意外的驚喜。

剛開始的時候,他的歌聲要想能夠影響到別人,或者說控製別人,他自己也得沉浸於歌曲之中,進入忘我的狀態,不過這麽一來,如果沒有外物或者說外人的影響,他一陷入忘我的狀態,便很難停下來,就像先前在沙漠中,他不由自主唱起歌後,不到精疲力盡,是很難自己停下來的,而這一次,他卻一直能夠勉強地保持著清醒,歌聲卻仍能夠感染甚至控製到別人,也包括昨天,他因為怕有什麽變故,也始終保持著一點清醒,所以到了中午,能夠感覺到肚子餓了,也能夠及時停下來。

胡未停下來後,也不客氣,拿出懷裏藏著的食物,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戒戒卻似乎意猶未盡,以往的時候,都是它帶胡未唱的,今天卻有些不同,好幾次它想唱其它的歌,結果胡未卻一直不肯換歌,始終唱著那首搖籃曲,現在又是這麽快就停下來了。

不過看到胡未拿出的那些吃的東西,原本氣鼓鼓顯得有些不滿的笑家夥立刻丟了情緒,急吼吼地和胡未搶奪了起來。

胡未和戒戒停了歌後,場上百姓也慢慢恢複了神智,逐漸清醒了過來。

皇甫英趕緊將那等在外麵的三千禁衛軍拉了過來,一半負責維持現場秩序,一半則將死傷的百姓抬到外麵安置起來,原來的那些禁衛軍也先被聚集到一起,一些留下來維持秩序,一些人則被分派去各個地方請郎中過來救治受傷的百姓。

皇甫亮等人還有皇甫英帶來的一些禦醫則加緊救治起了那些受傷的百姓。

百姓們在經過短暫的驚慌之後,又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許多人見到國王皇甫亮竟然親自為大家治傷,也是感動不已,許多沒有受傷的年輕人也紛紛加入了救治他人的隊伍之中,幾人一組,把受傷的人都送去天壇邊上,由皇甫亮他們進行救治。

胡未草草吃了一些東西之後,也是站了起來,準備去幫忙。

可許多百姓卻是不答應了,不少沒有受傷也沒有親朋受傷的百姓竟是熱情未減,留在天壇上不肯離去,非要請胡未繼續為大家誦經。

胡未在跟皇甫亮商量了之後,又等得受傷的人都離開了天壇,便繼續和戒戒一起再次唱了起來。

開頭的曲目正是傳說中的《愛情買賣》,也是戒戒先前一直想唱的。

皇甫亮也抽身出來,守在胡未的邊上,也時刻注意著場上的情況。

在胡未和戒戒的歌聲中,天壇上的氣氛再次熱烈了起來,百姓們紛紛跟著胡未和戒戒舞了起來,哼了起來。

許多原本受傷並不重的人在經過皇甫英他們的治療之後,感受到天壇上熱烈的氣氛,也忘了害怕,紛紛折轉了回來,加入了唱跳的隊伍之中。

這一次,胡未一直唱到了午後時分,才終於停了下來,告別大家,回了大羅寺。

百姓們也陸續散去。

那些受傷的百姓也是處置的差不多了,還有一些死者的屍體,也大多數都被親朋認領了。

為了安撫百姓,皇甫亮也當場頒布了公告,每個受傷的百姓視受傷嚴重程度,可以領取不同的補償,那些死者的親屬,更是得到了二千兩白銀的補償。

按北唐國的生活狀況,一戶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銷一般不會超過十兩銀子,這樣的補償也算是差強人意。

到了第三天,吸取前一天的教訓,皇甫亮他們一共帶了五千禁衛軍到天壇,將整個天壇都圍了起來,進天壇的百姓也得經過粗略的檢查,以免有人搗亂和破壞。

不過百姓們卻完全沒有受到前一天騷亂踩踏事件的影響,聚來天壇的人比起前一天也是更多了,許多住在遠離上京城中心的百姓也是一大早就趕來了這裏,想一睹降龍尊者的陣容,親身體驗降龍尊者的廣大神通。

而許多第一次來的百姓剛開始還抱著懷疑的態度,畢竟在之前,這位降龍尊者的名聲並不怎麽好,不過到了現場,親耳聆聽了這位降龍尊者的‘誦經講法’之後,他們的態度也是很快就有了轉變。

大概因為現場戒備森嚴,這一次誦經會也終於順順利利的結束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誦經會依舊順順利利,也可算是風平浪靜。

不過所謂的誦經會,卻其實是演唱會,而所謂的風平浪靜也隻是表麵上的。

甚至說,這表麵上也談不上是風平浪靜。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每天趕來看誦經會的百姓是越來越多,不止上京城的百姓,甚至連其它州城的百姓在聽說了之後,也紛紛趕了過來。

因為聽說許多人在參加了這降龍尊者所開的誦經會後,身上的病痛都是在逐漸減輕甚至徹底消失了,而且身體也是越來越好,飯量增了,睡覺香了,幹活有力氣了,孩子也不大哭鬧變得有精神了。

雖然這位降龍尊者並沒有滿足大家所有的願望,尤其那些希望自己變得漂亮或者一夜之間成神成仙的,但其實老百姓們也很容易滿足,許多人隻要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過日子就行。

所謂口耳相傳,那位降龍尊者的神通廣大和大慈大悲也越傳越廣,名聲越來越響,也有越來越多的人趕來上京城親耳聆聽這位降龍尊者的誦經會,許多人都是不遠千裏,攜家帶口地趕來上京城。

而北唐國和南楚國的輿論形勢也在悄悄地發生著變化。

從某種程度上說,百姓都很容易相信道聽途說,人雲亦雲,但又所謂群眾的眼鏡是雪亮的,好壞終究會真正揭曉,先前那南楚國的伏虎尊者之所以受百姓擁護和敬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搶了先機,再加南楚國輿論造勢好,百姓們都圖新鮮,所以一窩蜂地去瞻仰那伏虎尊者。

尤其當胡未這位所謂的降龍尊者被傳言說是個徒有虛名無賴無恥的家夥,根本不關心民間百姓疾苦,隻知自己享樂,北唐國的百姓失望之下,對於南楚國那位伏虎尊者也是更多了幾分希冀和期待,期望著哪一天那位伏虎尊者能夠來拯救他們,將他們從水深火熱之中拯救出去。

可現在隨著北唐國這邊降龍尊者的誦經會一天天辦下去,名聲一點點傳揚開來,大家的想法也一點點發生了變化,對於那位伏虎尊者的質疑聲也多了起來,因為相比北唐國的降龍尊者,那位伏虎尊者每天就是給大家宣揚大羅教和大羅神的偉大光明,大家卻並沒有得到多少的好處。

正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百姓們原本大多是大羅教虔誠的信徒,伏虎尊者每天開壇講法,並沒有多大實質意義,大家也並沒有多大感覺,隻不過現在北唐國降龍尊者雖然每天誦唱的也是一些稀奇古怪大家都不理解的經文,但聽的人卻明顯的感覺到了好處,相比南楚國的伏虎尊者,顯然有著更多的益處。

於是百姓們對於那伏虎尊者也有了更高的期待或者說要求,希望他能夠像北唐國的伏虎尊者一樣,減輕乃至消除他們身上的病痛,讓大家變得更加強壯和健康。

而雖然那伏虎尊者在之後也確實給大家看起了病,但於北唐國降龍尊者不同,他是一個個人看過去的,效率根本比不上那位降龍尊者,雖然每天也有幾十人上百人減少甚至消除了病痛,但卻有更多的人等待著,伏虎尊者的救治可說是杯水車薪。

百姓們對於這伏虎尊者也是漸漸失望和不滿起來,風向也是一點點改變起來,南楚國的百姓對於北唐國那位能夠一天之內就幫助成千上萬人減輕乃至消除病痛的降龍尊者也更多了幾分希冀和期待。

許多從北唐國偷偷跑去南楚國的人也紛紛回轉,朝上京城趕,甚至許多南楚國的人也是悄悄地來到北唐國,來到上京城,想親自瞻仰這位神通廣大的降龍尊者。

而對於這位降龍尊者來說,卻是痛並快樂著。

雖然這誦經會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但胡未也知道所謂樹大招風,隨著他的名氣越來越響,在百姓中的威望越來越高,也勢必是越來越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也肯定是早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而表麵上他是風光無限,但其實是天天提醒吊膽,連睡覺都不踏實。

如果說這個還算是杞人憂天的話,那更現實一點說,每天胡未除了要去那天壇給大家唱一個上午,到了晚上,又還得給戒戒唱,現在真是苦不堪言。

在原來那個世界,胡未作為所謂歌手,最向往的就是能夠開個演唱會,享受那種萬眾矚目的感覺,而現在他的夢想終於實現了,但他發現感覺卻並不想象中的那麽好。

雖然他會唱的歌不少,但這樣天天唱下去,一天要唱幾十首歌,所以唱的歌都是重複再重複,正如胡未自己先前所說,真有一種唱得想吐的感覺。

胡未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穿越時沒帶個錄音機什麽的過來。

可惜穿越之事本就不是自己所能主導的,而且錄音機帶到這個世界了,沒有電源,隻怕是也根本沒法用。

所以胡未也隻能想想而已。

唯有戒戒卻是樂此不疲,天天都是精神抖擻的,其專業精神遠不是胡未可比。

不過胡未卻腹誹戒戒之所以有這麽大的熱情,全是因為那皇甫亮每天都會讓那皇甫英送酒過來,而且隨著參加誦經會的百姓越來越多,北唐國和南楚國的輿論風向漸漸改變,每天皇甫英送來的酒也是越來越多。

當然為美酒而折腰,八戒大老爺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這樣一直過了一個多月,在某天晚上,胡未的擔心也終於成真了。

半夜裏,胡未好不容易哄了仍鬧著要酒喝的戒戒睡下之後,自己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隻是沒過幾分鍾,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戒戒也同樣翻了個身,爬了起來。

不過胡未卻又朝戒戒使了個眼色,然後便閉上了眼睛。

戒戒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然後也跟著閉上了眼睛,隨即竟是打起了呼嚕。

又過了不久,三個人影突然出現在胡未的房間裏。

這三個人分站在東南西三個方向,在現身之後,朝床上胡未看了看,又轉頭對視了一眼,便躡手躡腳朝胡未這邊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