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碰過這個花嗎？”

“沒有，都是公主親自弄的。”

穆星焱用袖子遮住了口鼻，來到了花瓶前。顏院正也走了過去。

那野花看起來隻是普通的野花，不過那些野花和枝葉上都覆蓋了一層類似花粉的東西。

花上麵有花粉其實並不稀奇，但是覆蓋地那麽多，那麽規則，就很奇怪了。

顏院正立刻招呼了一個藥僮進來把整瓶花給帶走了。

這些“花粉”若真是毒源，倒是有機會根據這些“花粉”製作出解藥來。

隻是，這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辰。

太醫們隻能先行給那些中毒的人服用了可以抑製毒性的藥物，卻也隻是一時的。那些毒性較輕，或是僥幸還沒有中毒的，都讓他們老實待在家中，暫時不要外出。便是要吃什麽用什麽，也得先用水清洗幹淨。

也多虧了先前黎承佑已經派人看守住了水源，如今這水才能是幹淨的。

城中的大夫又開始忙碌起來。

根據城內的走訪，中毒的人今日都去過集市，也就是今日宋長離他們去過的那一條。

隻不過，那些中毒的人雖然也嚴重，卻也沒有宋長離那麽嚴重的。

根據大夫們的診斷可以發現，其他人的症狀，若是不仔細檢查，看上去就會像是疫病一般。而宋長離和喜鵲因為中毒太深，這才顯露出了中毒的症狀，讓大家發現了端倪。

“如此說來，凶犯當真是利用一個孩子，一束花來給長寧城下毒？”

“不完全是。”黎承佑說道，“士兵們巡邏的時候，在集市附近發現了雞和狗的屍體。雞的身上，沒有被狗咬過的痕跡，狗的身上，也沒有被雞抓撓過的痕跡。士兵們將雞和狗帶去給顏院正檢查，發現它們的身上也有毒粉。”

穆星焱的臉色驟變，明白了過來。“所以，雞和狗的身上也被塗抹了毒粉？”

“根據我的推測，雞和狗在集市裏雞飛狗跳的，那些毒粉就會四散到空中，來過集市的人，自然多多少少都會中毒。而小女孩賣的花，按照凶犯本來的意圖，應該是希望有不同的人買花，再將這些花帶回家中。如此，中毒的範圍會擴大，看上去就像是疫病一般，互相傳染。”

“隻是因為阿離心善，一口氣買了所有的花，所以才會中毒這麽深？”

黎承佑點了點頭。

“你放心吧，太醫們已經在加緊研製解藥了。”

穆星焱臉色陰沉，並沒有絲毫的鬆動。

他猜測，他和宋長離之所以能重生，是因為欽天監的燃素國師用自己的性命給他們二人換了一次機會。

如今，燃素國師已死。他們這次若是死了，那就真的是死了。

穆星焱眉頭緊皺，悶聲不吭地朝宋長離的臥房走去，半道上卻看到有幾個下人抬著一個擔架出去。最要命的是，那個擔架上還蓋著白布。

那幾個下人也看到了穆星焱，然後趕忙就加快了步伐想要避過去。

他們如此遮遮掩掩，然而更讓穆星焱介意。

“等一等！”穆星焱快走幾步，攔在了他們的身前。

“這躺的是誰？”

“是您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下人的聲音也低沉的很。

才七八歲的小丫頭，流浪了那麽多年，終於跟了貴人，以為以後就有好日子了，誰知道，居然就這麽死了。

人都有惻隱之心，雖然他們和喜鵲並沒有見過幾次，但是看到這麽小的孩子死了，也難免會覺得可惜和可憐。

穆星焱的心也跟著一沉。另一個下人趕緊說道：“穆駙馬別著急。太醫說了，小丫頭捧著有毒的花束很長時間，再加上年紀小，這麽多年也都吃不飽穿不暖的，身體一直很羸弱。福照公主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你們走吧。”穆星焱不再去看他們，甚至連看喜鵲最後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等那兩個下人抬著擔架消失在穆星焱的視線中，他才轉身繼續朝宋長離的房間走去。

穆星焱剛剛重生的時候，是不可置信的。在他死亡之後，重生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覺得自己像是飄浮在一片黑暗的虛無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飄浮了多久，等到他在人世中重新醒來的時候，他隻覺得一切都十分的陌生。

即便是見到了自己的那些手下，也讓他覺得陌生。周遭的一切，不管是人還是物，或者是事情，都像是隔了一層穿不透的薄紗，讓他始終很難深入其中。

這一切，直到宋長離的出現，才發生了改變。

當穆星焱發現宋長離也是重生回來的時候，一種興奮與激動填滿了他的心髒。她刺向林於歸脖子的那一刀，同樣也劃破了穆星焱與這個世界的隔閡。

自此之後，他才真正地深入其中。

其實穆星焱也想過自己重生後的感覺為什麽會和宋長離不一樣。那是因為，宋長離有父親，有整個宋家。她一回來就知道她要保護整個宋家。

而穆星焱不同，他其實隻有他自己。他回來之後雖然同樣在輔佐黎承佑，但其實並沒有那麽迫切。因為他死的時候，黎承佑還是好好的，他並不知道在他死後，黎承佑經曆了什麽。

如今，宋長離就躺在那裏，呼吸微弱，臉色慘白。

穆星焱根本不敢想，如果她這次死在了這裏，自己以後該怎麽辦。

這是穆星焱第一次覺得自己無用。即便是上一世死於呂嫣然的欺騙，穆星焱也不曾這麽覺得過。

如今的他隻能幹著急，卻什麽都做不了。他不通醫術，甚至是讓宋長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中毒。

昏迷中的宋長離突然皺了一下眉頭。穆星焱的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

“阿離，阿離？”

可是，僅僅隻有一瞬，宋長離又回歸了平靜。

毒粉的存在讓長寧城的百姓陷入了恐慌。

某一天的深夜，一聲馬鳴劃破了長寧城的夜空。

一個姑娘快速下馬，卻被士兵阻攔。

“來者何人？”

“顏院正之女，顏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