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盤菊花魚擺在麵前，乍一看，花開一片，煞是壯觀，花絲形態各異，倒也顯得自然生動。不過，每一盤仔細看過去，多少有點缺陷，最嚴重不是平南燕和風小雨，是另外三位參加考核的選手，細長的花瓣明顯粗細不勻，還有幾朵破碎不堪。
司馬元的水平和風小雨不相上下，有兩朵略顯破損。他的臉上略顯不服，但也不顯得灰心，和風小雨持平總比輸給他光榮得多。
讓秦天柱目瞪口呆的是他帶來的的幾位廚師，他們的作品竟然都有明顯的破損，比起平南燕和風小雨的水平還顯得略遜一籌。秦天柱實在不明白他們平常做菜都比現在的作品好得多，沒想到今天委以重任，居然發揮成這樣不堪入目。
馬老師瞄了幾位低著頭的廚師，湊近秦天柱：“我看他們好像很緊張，壓力大，發揮難免失常。”
“哪來的壓力？就算有點壓力。他們都是老師傅，怎麽連正常發揮都做不到。”秦天柱眉頭緊皺，瞥了一眼風小雨，風小雨正麵帶微笑，笑得有點邪。
秦天柱心中猛然一驚，想起菊花魚比試前，風小雨曾經微笑著激怒自己，自己還向台上的廚師瞪了瞪眼，難道是自己瞪眼給了幾位廚師壓力，以至於發揮失常？這個風小雨太可怕了，無形中竟然給自己下了個圈套。
秦天柱明白得有點晚，他剛才對幾位廚師不滿地瞪了瞪眼，在他自己看來無所謂，但幾位廚師來自各大賓館，秦天柱的不滿深深影響著他們的前途，怎麽能不緊張萬分，拚命想把最後一道菜肴做好，然而，關心則亂，越是緊張手臂越僵硬，越是僵硬越做不好，越做不好越緊張，如此惡性循環，不要說出色發揮，就連正常發揮都做不到。
馬老師疑惑地看了看秦天柱，小聲說道：“秦大廚，今天恐怕、、、、、”
“你看著辦。”秦天柱滿腔怒火，不過許多勞動局的領導和評判的老師在場，他也隻是敢怒而不敢言，聲音低沉：“我有點事，先告辭。”
秦天柱帶著一夥人魚貫而去，馬老師清了清嗓子：“今天我很高興，幾位選手不愧是揚州的後起之秀，小小年紀就達到二級廚師水平，可喜可賀。”
話音剛落，滿場歡呼，風小雨一下子蹦得老高，跑到鄭劍鋒麵前，歡喜地抱起他瘦削的身體轉了一圈：“鄭老師，我通過了。”
“放下，放下，別沒大沒小。”鄭劍鋒推了推眼鏡，嗬嗬笑了笑：“通過了，你就準備烹調大賽吧，不要讓我們失望。”
“您就放心吧。”風小雨拉著藍盈盈向門外飛奔出去，平南燕立即跟了出去。
“這個小子，連二級證書都不要了。還得麻煩我。”鄭劍鋒滿臉慈愛地搖了搖頭。
跑出勞動局的大門，風小雨趴在一個牆角放聲大笑，笑得前俯後仰，藍盈盈和平南燕站在一旁麵麵相覷，莫名其妙。
“風小雨。”藍盈盈等風小雨笑得平息一點，柳眉微皺，輕聲說道：“就算通過考核也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吧？”
“我不是為了考核通過而高興。”風小雨臉上又浮起忍不住的笑：“我是覺得秦天柱臨走時灰溜溜滿臉憤怒的樣子而感到好笑。”
“我倒沒有注意。”藍盈盈笑著說道：“我在琢磨那幾個老廚師，在菊花魚的發揮上怎麽忽然失手了。”
“這就是秦天柱哭笑不得的地方。”風小雨撇了撇嘴：“最後一道菜考核前，我有意激怒秦天柱，他氣惱之下向那幾位廚師施加壓力，幾位廚師一緊張發揮失常，秦天柱間接地幫了我一個忙，他怎麽能不氣惱。”
“真有你的。”平南燕不禁莞爾：“那種時候你還有心思用心眼。”
“沒辦法。”風小雨一臉無奈地攤了攤手：“不然秦天柱可不肯幫忙。”
“看你臭美的樣。”藍盈盈嬌嗔地拍了一下風小雨的肩膀，伸手拉著平南燕：“走，我們慶賀慶賀。”
“不錯，回四海酒樓。”平南燕接口說道：“也讓高寒等人高興一下。”
“不回四海酒樓，那幫家夥亂哄哄的。”藍盈盈生性還是喜歡清靜：“就咱們三人，找個僻靜地方享受一頓。”
“有理，我們整天做給別人吃，也讓別人服侍我們一次。”提起吃飯風小雨立即覺得餓了，興奮地大叫起來，前幾天心思重重一直胃口不好，如今一掃心中的陰霾，胃口大開，饑腸轆轆。
“到哪裏吃飯？”平南燕抬頭望了望接近中午的太陽，隨口說道：“要不，我們到翠雲居，據說那裏改為茶樓，點心不錯。”
“不。”藍盈盈迎著街道上的微風，揚了揚秀麗的臉頰：“今天我們吃大餐。法國大餐。”
“法國大餐？”平南燕停下腳步，疑惑地說道：“聽說國慶路剛剛開了一家檔次很高的法國餐廳，不過，用不著那麽破費吧。”
“破費？”藍盈盈甩了一下披肩長發：“這兩天要是沒有你督促風小雨加緊訓練，他今天也不會發揮得如此出色。所以我們要真誠感謝你。”
我們？平南燕看著笑眯眯的風小雨和並肩而立的藍盈盈，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抿嘴微微一笑：“那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國慶路隻有一站地就到了，但三人還是耽誤了一段時間，路過一家服裝店，藍盈盈拉著風小雨走進去，挑選了一套西裝，耐心幫他穿上，人靠衣裳馬靠鞍，風小雨立即精神了許多。三個人走在飯店門前的台階上，風小雨風度翩翩，俊秀瀟灑，藍盈盈和平南燕一左一右，藍盈盈清麗端莊，平南燕小巧怡人。立即引起許多年輕男女駐足觀看。
“吃一頓飯用不著如此麻煩吧。”風小雨低聲說道：“搞得像在老家相親似的。”
“你真會打比喻。”平南燕輕聲笑了笑：“法國大餐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和中餐媲美的菜肴，他們在菜肴的藝術性上甚至超過中國，對於進餐的氣氛尤其注重，必須衣衫整齊，彬彬有禮，他們認為進餐的態度體現了一個國家乃至於一個民族的素質。”
“進餐還有這樣多的文化。”風小雨算是大開眼界，原以為吃飯就是填飽肚子，沒想到酒足飯飽之下還有藝術和人文一類的思考，讓人吃起大餐來有點惴惴不安。他挺了挺腰杆，低聲說道：“看來我要莊重一點，別丟了中國人的臉麵。”
“那倒不必。”藍盈盈笑著說道：“法國餐廳進入中國已經沒有那麽嚴肅，員工大多數是中國人，你也不要太拘束。”
“歡飲光臨。”迎賓小姐身穿一身西服套裙，笑得溫文爾雅。風小雨微微點頭，緩步走進大廳。
大廳布置精致典雅，一個金黃色大吊燈掛在正中，光線柔和，古色古香的暗紫色桌椅泛著淡淡的光澤，每一桌都被屏風圍成一個小天地。有點像中國餐廳的雅座。
服務小姐一直引著三人來到一個臨窗的位子落座，遞過菜單，平南燕迅速瞄了一眼，點完菜遞回去，望了望風小雨，補充說道：“兩杯紅葡萄酒，一杯白蘭地。”
餐具一樣一樣擺上來，小刀小叉一大堆，風小雨有點眼暈，瞄了一眼藍盈盈和平南燕，也學著她們把餐巾布鋪在桌邊，疊成長方形。
首先端上來的是幾個小蝶，開心果、杏仁、花生、橄欖、乳酪。一人麵前擺上一杯酒，風小雨疑惑地左右看了看，見服務員沒注意，低聲問：“這酒好像不是剛才點的葡萄酒和白蘭地，像是那個什麽香檳，我喝過。”
“這確實是香檳。”平南燕端起酒杯：“來，先祝賀你通過二級廚師考核。”
風小雨一飲而盡，輕輕放下酒杯，盯著平南燕：“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杯酒是怎麽回事呢？”
“這叫開胃酒。”平南燕聲音低柔：“在吃飯前，法國人喜歡喝點開胃酒，宴會或聚會時就更加講究。開胃酒一般是葡萄酒、香檳、雞尾酒、果汁、蘇打水等，有促進食欲的功能。更多的人喜歡在餐前喝一杯香檳，一般不會飲用破壞味覺的烈性酒。喝酒的時候還要搭配一些開胃小吃，開胃小吃不會太油膩，簡單地吃一點，就會讓你胃口大開。”
“法國人真會享受。”風小雨微微歎息一聲，手指碰了碰那些小刀小叉：“這些東西有講究嗎？”
“當然有。”平南燕莞爾一笑：“西餐的刀叉有許多種，肉類，素菜類，魚類，前菜，甜點，各不相同，也不用記那麽多，一般根據上菜順序由外向裏使用就可以了。”
“平南燕，你經常出入西餐廳嗎？”藍盈盈一直在一旁微笑著觀看，忽然插言：“對於西餐的規矩你好像了如指掌。”
“藍師姐說笑了。”平南燕微微一愣，收斂了一點笑容：“我隻是在書本上學了一點而已。”
“不像。”藍盈盈目光略顯淩厲，笑容意味深長：“你剛才點菜的動作出於自然，不像書本上學來的。”
“難道你看我像富家千金？”平南燕低聲吃吃笑起來，。
走道上經過一位外國小女孩，金發碧眼，皮膚雪白粉嫩，年齡不大，但身材勻稱豐滿，比起中國女孩更多了一種成熟誘人的風韻。她正和身邊的一位外國人輕聲交談，眼角瞄到風小雨，微微一怔，迅即快走幾步。擺滿各式美酒的貨架前一位姑娘正在忙碌，小姑娘用流利的漢語問：“明經理，那一桌的男客人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