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裏還拿著那個五寸長的蠟燭,燭火在我的手中躍動著,將司機和我的容貌照得忽隱忽現。

司機看來是沒有想幫我的意思,我著實沒有辦法,隻得先將蠟燭找個地方放下,然後一個人動手去搬那些壇壇罐罐。

現在,季鵬成已經死了,查出部隊裏靈異事件的原委,幫那一千四百多官兵免除了死亡的威脅,是我曾經答應幫他辦的一件事,也是他為此犧牲的原因。

我接收了他的房產,得到了他這麽長時間以來的諄諄教誨和幫助,如今有了這樣的機會,我不得不去完成。

當然,東風卡車司機是可以推脫的,我如果是他,也不會因為了區區一千塊錢冒這麽大的風險。

資本在今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才可以踐踏人間所有的法律和自身的恐懼。

而一千塊錢,還不足以讓他為此衝動,無視心底的驚恐!

這間屋子的地下全是灰塵,從我們進來的門縫裏還時不時的吹進來些許的小風。

為了不讓蠟燭再一次的跌倒,或者被風吹滅,我突發靈感,打算將燭火放在其中的一壇子上。

這樣不僅僅可以讓我看清著手的位置,也能騰出雙手去挪卻那些裝著屍體的壇壇罐罐。

可是,我也知道,那個女人的屍體就在那兒,很近……

我深吸了口氣,最後還是緩步走了過去。

女人的身體仍然吸引了我的視線,雖然我明明知道她死了,應該死了很久。

可是她光滑如雪的肌膚,仍讓我死死的盯著,我看到她的身材勻稱的似是模特一般,波浪形的身體沒有一處傷痕。

麵對這樣一俱女屍,我竟有一種血脈噴張的感覺,為此,我也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沒有見過世麵。

十二個壇子,已經碎碎裂了一個,我將蠟燭放到了最靠牆的罐子上頂上,便又回到了女人的屍體旁邊。

沒有傷口,又經過這麽長的時間,她究竟是怎麽死的,又是如何保持著不腐不爛成了我心中的疑惑。

十幾年的送葬生涯中,我曾見過無數的死人,至少應該比一般人見過的要多。

他們的死因莫不是因為疾病、便就是外傷。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壽終正寢的人,更何況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司機見我蹲在女屍的身邊,輕聲提醒我:“小兄弟,你不要玩火,沒事兒咱們就早點出去,不要在這兒過多的耽擱,我們以前找到粽子的時候,絕對不會打擾他們清修的。”

我聽了他的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嗤笑,這個罐子是誰打破的,他似乎是忘記了,要不是他的始作俑者,我怎麽能有機會在這兒欣賞一俱屍體呢?

沒有多搭理他,我決定將女屍的屍身翻轉過來一看究竟。

畢竟是對著她的後背,也許能從正麵看出些許的端倪。

司機看我要準備上手,輕聲咳嗽了幾下,算是最後的警告,我扭頭瞥視了他一眼,說道:“你要是沒這膽子就別看,咳嗽個毛線啊!”

男人都他媽一個德性,他雖然口口聲聲的讓我別對死者不尊重,眼睛卻根本沒有挪開。

隻見他連連點頭之後,我轉正了身子,一把將女屍翻轉了過來。

女人的容顏讓我震驚了,這是我長到這麽大,見到的最標致的女人。

甚至,我覺得她比電視裏的明星都漂亮,都完美無暇。

她花容月貌,一點不比林小花,甚至是蘭馨長得差。

在某種程度上講,我竟覺得這樣的女人隻應天上有,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流落在人間。

她眉清目秀,粉妝素裹,明眸皓齒之間,似是還保持著生前的微笑。

我想看得更清楚些,將剛才放在一旁罐子上的蠟燭又拿了過來,湊在她的身邊,一寸一寸的肌膚審視著、檢查著。

她的脖頸處如凝脂雨露,甚至連常見的皺紋都沒有幾個,身材凹凸有致,除了胸前有一個芝麻大小的黑痣之外,我實難找見任何一個傷口。

正在我認認真真調查的時候,司機在我的身後傳來了一聲吸口水的聲音。

我是對她動了心,甚至臉頰處都覺得發燙,但是我還沒有司機那般,無恥到了這種地步。

否則的話,我一定會輕撫她身上的骨骼,已斷定她是不是因為內傷所致的死亡。

至少,也要看出來她有沒有斷了幾根肋骨,亦或者是心髒處是不是由於驚嚇死亡變得腫大。

我扭回頭瞪了司機一眼,讓他沒事的話,就去搬罐子,別在這兒影響我繼續勘察屍體。

司機一邊向後退了幾步,一邊搖了搖頭,說道:“小兄弟,我不看了還不行嗎?你別老是嚇唬我!”

慫包就是這樣,色膽都包不了天,高度的白酒都壯不了他的膽子。

我指著他的鼻子,喝斥道:“你他媽的別再影響我,否則的話,我給你頭上砸一個罐子!”

一個漆黑的環境下,我潛心研究屍體,身後時不時的發出響聲,說實話,我也是害怕的,至少,我不可能再全心全意的勘察。

司機垂著頭應了一聲,便再也沒有多說什麽。

我深吸了口氣,轉身回去,又將燭火靠近罐子裏灑落出來的**。

清澈見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它經過破碎到流到地麵,卻沒有染上一顆灰塵。

天底下,我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能比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還超凡脫俗。

我知道,這些**想必就是讓女屍不老不腐的原因。

我是這麽想的,所以我還打算拿個純淨水的瓶子裝些回去,以後說不定還有什麽用處。

正在我扭頭打算讓司機去找幾個罐頭瓶子,亦或者是水瓶子的時候,我的餘光竟發現眼前的女屍正在慢慢的腐爛,從她最豐滿的胸口,一直開始蔓延。

腐屍的味道與此同時也漸漸的被我吸進了肺部,隻眨眼的功夫,她就變成了一副骷髏,冰冷而空洞的眼神就這樣癡癡的望著我,似是在傳達著她的恨意。

司機再也受不了了,叫喊著朝著門口的方向跑了出去,回音和灰塵就這樣留在這間屋子。

我還好,有做送葬師多年的底子,沒有像他一般嚇成那副慫樣。

這時,林小花在門口衝著我叫道:“林烯,你沒事兒吧?”

我憨笑了幾聲,搖頭道:“我沒事兒,你不用擔心我。”

現在,我是明白了她不願意,也不能進到這個房間的原因了,十二個陰魂對於她來說,一定比四爺的房間更加的恐怖。

沒有再過多的耽擱,我生怕司機一會兒將王三萬也帶過來,阻止了我下一步的進程。

旋即,我將燭火還是放在最裏的那個罐子頂部,開始著手挪動最靠邊上一個罐子。

一具完整的屍體,再配以罐子裏麵裝著滿滿的**,我著實沒辦法搬動,隻得似滾皮球一般,先將它推倒,然後一點點的挪至桌子的下方,到了我準備讓它停下來的位置,我再將它扶正。

我生怕再滾動的過程中,罐子碎裂,所以隻是緩緩的將它轉動,手一直扶著,沒有讓它徑自滾動。

就這樣,一連串的動作下來,我也隻用了不到三分鍾的時間,速度很快。

可是,當我挪動第二個罐子的時候,一個不得不麵對的問題便擺在了我的麵前。

我怎麽將它抬起來啊?即使將這十一個完好無損的罐子都挪到桌子的下方,如果沒有摞起來的話,我也不可能夠得著。

一個罐子的高度,不足以讓我能夠著屋頂的桌子,兩個便差不多的了。

我想,如果那個大個子司機能幫我一把的話該多好。

隻是,這小子現在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如果我現在出去找他的話,一定被王三萬逮個正著,到時候,王三萬一定會不會讓我這麽幹的。

送葬師的行當裏有一個底線,就是死者安息,生者不得打擾。

我明明知道我現在做的是一個違反了送葬師訓誡的事情,可仍然也得堅持下去。

若不然,季鵬成在地下,一定會埋怨我的,甚至我都能想象得到,他會罵我“白眼狼,忘恩負義”的話。

正在我左右為難之際,林小花小聲提醒我道:“林烯,有人過來了,好像是王三萬!”

我就知道那個司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剛才就不應該讓他這麽出去,真後悔沒有及時在他的後腦勺上來一悶棍。

我微微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打算先迎出去再說。

王三萬若是直接進來的話,到時一定會被眼前的一片狼藉震驚了,不訓斥我一頓,絕對不是他的性格。

破碎的罐子,地上的貌似粘稠的**,還有一俱森森白骨……

我走到外屋的時候還沒有撣掉身上的灰塵,王三萬便已經跨過鐵柵欄的門檻。

他一臉的詫異,張嘴便問我:“林烯,你怎麽回事兒,讓你找個桌子,多長時間了,你們在幹什麽?”

我還沒有說話,他便已經注意到了這個房間裏的蹊蹺。

他的聲音沉悶,但是比我剛才要好很多。

“林烯,這個房間你是怎麽發現的?上上下下全是水泥抹了的,這不跟墓地一樣嗎?”

王三萬這麽一說才提醒了我,是的,我從進門的時候便覺得眼熟,卻總也想不起這樣的風格是在哪裏見過。

沒錯,墓地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