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裏麵的空氣是否足夠,為了以防萬一,我特意慢了幾步,讓司機先進去一探究竟。

如果他手上的蠟燭照舊燃燒,沒有急速躍動,甚至熄滅的話,我再跟進去也不遲。

畢竟,他是幹這一行的,經驗肯定比我要豐富的不止一點半點。

就這樣,我站在暗道口的地方,向裏麵窺探了進去,呼嘯的風聲在裏麵吹響,乍一聽起來,似是有點陰魂纏身的意思。

司機走了幾步,扭回頭衝著我擺了擺手,說道:“小兄弟,沒事兒了,你可以進來了。”

我微微點了點頭,側著身子也擠了進去。

門口十分的狹窄,我這等身材還得深吸一口氣,才能順利通過。

也不知道司機這五大三粗的模樣,剛才怎麽就能如過無人之地。

到了裏麵,借著微弱的燭光,我先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隱隱約約的,我看見不遠處的牆壁上似是畫著點什麽,可是距離太遠的原因,我又看不太清楚。

我讓司機走到那邊,把燭火靠到牆邊看看,他卻並沒有理會我的提議,而是徑直朝著深處走了過去。

他告訴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後,萬一有個機關什麽的,不至於一下子就全軍覆沒。”

我沒敢大聲回答,隻是淺淺的“嗯”了一聲,心底卻被他的這一句話,感動的差點模糊了視線。

剛剛他還一副猙獰的麵孔,現在突然把我當成了一個戰壕裏的戰友。

這種極速的反差,讓我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懷疑他的誠意。

四下的回音,也在我的出聲之後,似是沒完沒了一般,響徹在整個空**的房間。

此時,若不是身邊還有一個活人跟著我,我隻聽了這般鬼哭狼嚎,便已經有了想打退堂鼓的打算。

走了大約三五分鍾,我們便已經走到了盡頭。

一路上,我們誰也沒有發現林小花所說的桌子,倒是發現了不少的瓶瓶罐罐。

我輕聲問司機師傅:“這裏麵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吧?要不,我們先回去?”

司機微微搖了搖頭,低聲告訴我:“剛才你朋友說的那張桌子,應該是已經被人搬走了,我覺得,這裏麵除了咱們之外,應該還有別人!”

明明走了一遭,除了我們自己之外,哪還聽到別的聲音,更不用說有人出現。

如果說是鬼搬桌,我便真的要笑出了聲。

都說有鬼剃頭,鬼砸牆,鬼上~床,鬼壓身……

可是,我長這麽大,還真的沒有聽到過,有鬼為了搬桌子跑一趟。

林小花也是鬼,如果她真的能搬得了桌子,剛才她又為什麽還跑上二樓告訴我,這裏有桌子呢?更何況,難道這裏還有別的出口?

我嗤笑了一聲,輕拍了一下司機的肩膀,說道:“別疑神疑鬼了,這裏就這一個出口,哪還會有人進來,你剛才也分明看見了,在我的那一錘子之前,水泥是完整的,並沒有被人撬開的痕跡。”

司機聽完我的分析,冷“哼”了一聲,拉著我的手,將我帶到了剛才路過的一個角落。

他指著地上分明的痕跡,說道:“兄弟,你看看,這是不是四個桌角留下的印子,這裏長年沒有人進來,灰塵都鋪了一層,桌子要是沒有被挪開,被搬走的話。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四個角的痕跡代表了什麽?難道說這兒有個四角怪物一直蹲著,看見咱們來了,他自己走了嗎?”

我的視力絕對沒有問題,可是剛剛路過的時候,我真的沒有注意到這兒的情況。

這時,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弓著身子看了下去。

確實正如司機師傅所說,明明就是一張桌子被剛搬走的四個支腳,其它的地方都還布滿了灰塵,唯獨這四處,幹淨的幾乎一塵不染。

幹摸金這一行的,我這是還是第一次接觸。

他的身形不僅矯健,走路沒有聲音,視力在四周昏暗的情況下,更是強於常人。

隻是,為什麽沒有那個搬桌子的人的腳印呢?

我和司機一路走來,身後的腳印已經淩亂到難分彼此,而搬這張看起來不小的桌子,怎麽可能用得上蜻蜓點水呢?

我自然將心中的疑惑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司機,他似是也想不通其中的奧秘所在,環視了幾圈周圍,目中的疑惑愈加明顯。

片刻之後,他突然猛地抬頭看了一眼,驚呼道:“桌子在上麵!”

我第一反應就是,桌子又沒有長了翅膀,它怎麽可能飛得到房頂上呢?

可當我再抬頭看去的時候,竟也覺得有些蹊蹺。

四周沒有繩索,也沒有任何人在房頂上,桌子卻真如司機所說,紮紮實實的貼著天花板。

司機戰戰兢兢的問我:“小兄弟,你看看上麵有沒有鬼?”

我搖了搖頭,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有的鬼我是能看見的,可是有的我也看不見,上麵的情況究竟如何,我也不敢打包票。”

他自己的脖子上帶著摸金符,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問我,本以為他是看見了什麽,是在讓我確定一下,可是,他卻喃喃自語的道:“上麵什麽都沒有,桌子難道自己會飛?”

我們兩人接二連三的談話聲,在這個碩大的房間內,回音一次次的響起,已經噪雜成了一團。

我也不知道,我剛才說的話,他能不能聽清。

隻是,我想不到為什麽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沒有挪動,卻隻這張桌子自行飛了起來。

房頂距離我們足足有四米多高,司機蹦跳了幾下,連桌子腿都沒有夠到。

我讓他不要白費力氣了,一會兒反正也拿不出去,不如先看看四周的牆壁上都畫著什麽,也許我們能從牆壁上的畫裏,能找出些線索。

他微微點了點頭,似是同意了我的提議,這才朝著左側的牆壁走了過去。

司機將手中的蠟燭舉高,貼緊了牆壁,這時我們也便能看得清楚了許多。

果不其然,這確實是一副畫,無論向左也好,向右好罷,這畫都一直連續著。

我不知道哪一副才是開頭,哪一副才是結尾,便隻從身邊的這副開始,一個個仔細看了起來。

這畫,工筆一般,沒有上了顏色,是拿黑筆輕描淡寫作成,乍一看便可得知,畫畫的這個人,水平一定不怎麽樣。

有的女人居然畫成了男人,有的男人居然畫成了女人。

我越看越迷糊,準備轉身找一個地方坐一會兒,休息片刻再說。

剛才頭腦過度緊張,再加上連續的幾天忙碌,我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倦乏的感覺。

司機將我一把攔住,目中的驚異盡管在如此昏暗的情況下,我都能切實的體會到。

他癡癡的目光凝視著我的雙眸,問我:“兄弟,這間招待所裏住著十二個男兵,還是十二個女兵啊?”

我相信,他剛才在搬運屍體的時候,一定聽到了一樓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也確定,他聽到的一定還似我之前聽到的一般粗獷。

男人還是女人這麽簡單的問題還用問嗎?

旋即,我瞥視了他一眼,冷聲說道:“男的女的你自己聽不出來?這麽幼稚的問題你還問我,要不要我現在帶你出去再看一看?”

司機沒有接我的話茬,鬆開了攔著我的右手,一個人繼續看起了牆壁上的黑筆畫。

我一個人左右走了不遠,也沒有找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正要打算席地而坐。

這時,司機手中的燭火突然急速躍動了起來。

本就漆黑的屋子裏,隻這一處光亮,它一閃動,所有的黑暗都跟著跳動了起來。

尤其,天花板上掛著的那張桌子,我總感覺它要掉來似的。

我心想:是不是氧氣不足了,再呆下去有可能要死,便匆匆忙忙的朝著門口的方向奔跑了過去。

一個屋子的灰塵,也因為我的奔跑而飛揚了起來。

身後的回音愈來愈大,隱隱的我似是聽到了司機喊我的聲音。

“小兄弟,你別跑,沒事兒……”

我又不是腦子不夠數,燭火能燃燒自然是要靠氧氣了,二氧化碳怎麽可能支持燃燒呢?

我沒有理他,直到跑出這間屋子,我才扭回頭張望了過去。

星星燭火下的司機,此時看來竟像一個巫師一般仍立在原地。

我讓他也出來算了,反正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可以拿。

他婉拒了我的好意,掩住口鼻又繼續看起了那一副副黑筆畫。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一個摸金人無論他到了哪個充滿神秘的地方,總是會想搞清楚其中的奧秘。

有的時候,甚至沒有寶藏可以順,他們也願意一探究竟。

所以,我並沒有再催促他,而是一個人坐在地上,休息了起來。

林小花剛才一直就沒有進去,我這時才發現。

她坐在我的身邊,問我:“林烯,你沒事兒吧,一直我都覺得你膽子挻大的,怎麽剛才就跟玩命似的往外跑啊?”

在欽佩自己的女人麵前,有了一個敗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思躊了片刻,我剛要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借口,裏麵竟傳來了司機的一聲近似慘叫的驚呼。

“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