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蘭馨姐這麽說,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們之前是早就認識的。

可是既然如此,蘭馨姐為什麽出門之前還要換上一身黑色緊身的夜行衣呢?見一個老朋友,隨便那身醬紫色的連衣裙不就行了?

心裏雖然這麽疑惑著,可是我並沒有張嘴問她。這個時候,有方九在一旁,好些問題並不需要我開口,也根本沒有我插嘴的份。

因為,我看得出來,方九得好奇心,比我要重得多,也有好幾次我都懷疑,他也喜歡蘭馨姐。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方九便問道:“蘭馨,你這一身的打扮,我還以為今天是有什麽大陣仗,讓我剛才看見這小子的時候,心都顫了。”

蘭馨姐掩口嗤笑了一聲,“這事你問他啊。”

爆瘡垂下頭,低聲嘟囔了起來,“我就喜歡小蘭馨穿黑衣,你不覺得她這樣比平時更妖嬈性感了些嗎?”

不得否認,爆瘡的品味和口味都很獨特,我覺得他是沒見過蘭馨姐平時的穿戴,那一身高貴的氣質,也著實能迷倒萬千的少男。

方九似懂非懂的扭頭瞥視了眼蘭馨姐,“我倒覺得她穿什麽都好看,尤其是……”

還未等方九說完,爆瘡就在一旁連連點頭附和了起來,“對對對……你說的太對了。知音啊……”

“說……說什麽呢就知音了?”

方九臉色一紅,尷尬的笑了笑。

在場的每一個男人都知道,這後半句話是什麽意思,隻是蘭馨姐也許不知道?

她抬手看了下腕上的夜光手表,肅然的說道:“時間不早了,這波的擺渡該開始了。”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子時已然將近。

可是這小小的212吉普最多能坐四個人,別的魂魄就不需要擺渡了嗎?

我不解的望了眼蘭馨姐,問道:“拖拉機能裝一後背殼,咱們這小車能拉幾個人啊?”

“今天隻拉他一個,最近咱們縣城死的盡些惡人,魂魄都讓他吞噬光了,要不然的話還得回去開那輛大巴。”蘭馨姐無奈的搖了搖頭,朝著車後排走了回去。

爆瘡信守承諾,沒有在關鍵時刻閃走,跟在了蘭馨姐的身後。

隻見方九的眼裏閃過一絲惡心,但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徑直回到了駕駛的位置。

我知道,那天晚上我身上泥濘了一點,方九都有點不高興了,更不用說今天的爆瘡了。

坐在車上,難免擠破一個兩個的,洗車,精洗,肯定是再所難免。

大家坐穩以後,方九一口油門在高速上直接調了個頭。

我連忙大叫道:“九哥,想死也不是這麽個辦法啊,高速上逆行,這種死法我覺得是不是有點太慘烈了。”

方九嘴角勾起,冷嘲道:“林烯,就算你小子想死,你九哥我也不會想死的。”

說著,我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推背感襲來,身後的那團幾近要熄滅的火焰,便離我們越來越遠。

路上,蘭馨姐還在和爆瘡回憶著她們的過往。

從她們的對話中,我得知爆瘡的真名叫陳洛天,原來他是蘭馨姐的師叔輩人物,從事著共同的工作,魂魄擺渡,與我的父母也是要好的哥們。

他曾經有一段時間也追求過蘭馨姐,隻是被她拒絕了。聽說當時還是我的父母也比較反對,年齡的差距,爆瘡沒有得到哪怕一份祝福。

直到後來她們一起追查我親生父母的死因,爆瘡才被一列火車撞飛慘死犧牲,也正因為此,方九才接替了原來爆瘡的崗位。

蘭馨姐言語之中帶著幾分哽咽,雖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隻聽聲音,我便能感受到她仍舊傷心欲絕的痛徹心扉。

我憐香惜玉蘭馨姐,但是她們的聊天內容更引起了我的關注。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這一團團的迷霧,讓我撲朔迷離的更想得知那個真正的殺人凶手是不是我的養父,林海楓。

“這就是施老哥和邵大姐的孩子?”爆瘡在後排驚呼道。

蘭馨姐微微點了點頭,“是的。”

“都長這麽大了啊。”爆瘡拍了拍我副駕的座椅,“孩子,我和你父母可是一個戰壕的戰友,那個時候還沒有你呢。”

想到他是為了查出我父母的死因才犧牲的,我的心裏不禁對他多了幾分尊敬。

“陳叔,我想問一下,你後來查到什麽線索了,怎麽會突然被火車撞了呢?”

十字路口被汽車撞了也許是意外,火車來來去去的轟鳴聲,若不是聾子就是自殺,怎麽可能輕易被撞呢?

爆瘡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當時被厲鬼附體了唄,身不由已,要不然……我差一點就能查出殺害你父母的真凶。”

蘭馨姐在一旁插話道:“你也知道啊,魂魄擺渡人被附體了,說出去你也不怕被人笑話,我師傅師娘的事情也沒查出來,又搭了你一條命進去。”

“什麽?”

一時間,我竟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蘭馨姐說我父母是她的師傅師娘。

年齡隻差了三五歲,難道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魂魄擺渡這行?

隻想了一下,我也可以理解了。

我也是很小的時候,就跟著養父去送葬。

都是童工,隻是所處的行業不同而已罷了。

蘭馨姐不僅不慢的重複了一遍過後,又和爆瘡詢問道:“最近有沒有新的線索啊?”

“要是有的話,我不就直接告訴你了?”爆瘡靠在椅背上,我都聽到膿瘡擠破了的聲音,方九皺著眉頭,不經意間212吉普的速度似是又加快了許多。

還好這時的高速上沒有車,我一直慶幸著,也不知道是這樣的方式才能渡河,還是方九技術不一般,反正到現在為止,我們一車人都還活著。

“還是上次的線索,林海楓!前些日子林烯被害死了,不過他的陽壽未盡,我讓方九又帶著他還魂了。”蘭馨姐似有些失落的凝視著前方,思索起最近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情。

爆瘡在死後為了繼續追查我父母的死因,沒有及時渡河,已經落入了鬼道,還好他的良心所在,除了吞噬一些惡魂之外,並沒有做其它傷天害理的事情。

當然,也就沒有再繼續追查。

鬼道裏,少一天得到維持下去的能量,我們今天自然也就見不到他了。

“這孩子是被他養父害的?”爆瘡不禁說出了聲,驚愕的口氣說明他也無法理解。

畢竟,虎毒還不食子。林海楓竟然能這麽禽、獸不如?

蘭馨姐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說道:“老陳啊,我也想早一天確定了,可是每次的線索剛查出來點兒,就又莫名其妙的又斷了。本來我今天還指望著你能告訴我點什麽,沒想到你每天隻顧忙著自己的這點兒事……哎……”

爆瘡深吸了口氣,反問道:“蘭馨,我都掛了你還不放心啊?非得讓我灰飛煙滅你才罷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隻是分心一天不吞噬幾個靈魂,或者附體在活人身上,你今天還能過來擺渡我?”

“你以為擺渡一個陰鬼我容易啊,這次我也是破例的!”

蘭馨姐看來並沒有把陳洛天當成是自己的師叔,口氣似是比和方九說話還隨意了幾分。

聽得出來,她們之間雖然沒有走在一起,但是確實像是兩口子在爭吵。

這樣的對白,我曾經在林家村的夜裏,經常聽家家戶戶裏傳出。

溫馨而又幸福的情景,我也替養父曾經幻想過不知道多少回。

“行!不用你破例,我這次不跟著你去了。省得你以後再廢話。”

陳洛天似是真的生了氣,以前自己就是幹這行的,現在坐個破船,還得靠自己的晚輩走後門,心裏自然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