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麵靨下,他的唇間還叼著一支暗紅色的玫瑰。

讓我覺得他多少還有點文藝氣質,隻是讓人惡心到極致的畫麵,我還是叫出了聲。

方九一把捂住我的嘴,喝道:“林烯,你小子能不能別這麽吵,沒見過個鬼是不是?”

鬼,我是見過。

可是,那也隻是花好月圓招待所裏的那隻女鬼。

並且蘭馨姐還說她並不傷人,不害人。

而麵前的這個爆瘡,看樣子他是不把人害死不罷休的主。

我側目看著方九點了點頭,示意他我不會再叫。

蘭馨姐“哼”了一聲,聲音平淡的說道:“他這是送我的花嗎?”

方九扭頭驚愕的望了眼蘭馨姐,“蘭馨,你還有心思說這些!”

大黃峰上已經死了四個人,雖然不知道另外三個是從哪冒出來的,可是隻聽方九顫抖的聲音便知道我們也處在極度的危險之中。

真不知道蘭馨姐哪來的勇氣,隻見她打開車門踱步走了下去,站在了車頭的位置。

爆瘡十分溫文爾雅的把口中的玫瑰花遞給了蘭馨姐,嘴一開一闔的我雖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是也能猜想到求愛之類的意思。

長成這樣還和蘭馨姐求愛?

我不禁有些汗顏,我和蘭馨姐年齡上隻有三五歲的差距,可是我卻不敢向她表明我的愛意。

也許,當時我還不知道那是愛慕吧,隻是覺得每每一見到她,心底便莫名的緊張,身體總會有一些沒辦法控製的舉動。

蘭馨姐將玫瑰花拿在手中把玩著,麵帶微笑著聽著爆瘡的“表白”,並沒有顯出哪怕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方九生怕蘭馨姐有危險,坐了一會兒也下了車。

這時,車上隻剩下我一個人。

他們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我一個人也不可能獨活。

想到,至少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盡管,我知道我對於蘭馨姐和方九來說,隻是一個負擔而已,但是我也跟著下了車。

方九一把奪過蘭馨姐手中的玫瑰花,扭頭衝著爆瘡,怒喝道:“你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都長成什麽樣了,還跟蘭馨表白?你覺得她能接受你這種的?”

爆瘡沙啞的聲音回答道:“幻化對於我來說豈不是容易的很?蘭馨,你喜歡什麽樣的,我都可以附在他們的身上。”

說著,他瞥視了一眼方九,“這種的?哦,我相信蘭馨你不會喜歡他的,他太LOW了。”

被一個比自己醜百萬倍的鬼恥笑,方九怒火燼燃。

他剛要打算動手,蘭馨姐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阻止了他。

“方九,他說的沒錯,我是不喜歡你這樣的,不過,他這樣的,我也不會喜歡。”

在場的三個男人裏,已經除去了兩個。

縱使我的心裏被恐懼占據,可是我仍僥幸的等待著蘭馨姐說喜歡我這個三字。

當然,我還擔心著隻要蘭馨姐肯定了對我的心意,瞬間我便會被這個爆瘡附體,糾結的心裏充斥著希望和絕望。

這時,爆瘡看著蘭馨姐,指著我,問道:“蘭馨,這種毛還沒長全的,你也不會喜歡吧?”

“錯!我就是喜歡他。”蘭馨姐淡淡的一聲,同時引來了方九驚訝的眼神。

一直沒有被他放在眼裏的我,竟然是蘭馨姐心儀的對象。

方九驚叫道:“蘭馨,你怎麽可能喜歡上林烯呢?他隻是一個每天跟死人打交道的送葬師,況且他還不到二十,你別開玩笑好嗎?”

“我就喜歡林烯,怎麽了?”說著,蘭馨姐輕輕挽住了我的胳膊,“老牛吃嫩草,並不是你們男人的特權。”

一陣陣淡淡的蘭花香味緩緩的飄來,她一身緊致的黑色夜行衣,突顯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貼緊了我的側身。

頓時,我隻感覺到臉蛋從未有過的發燙,身體不自覺的起了些反應。

爆瘡嗤笑了一聲,說道:“蘭馨,你是為了拒絕我,真的是什麽招數也要用一下嘍。”

蘭馨姐沒有搭理他,伸手輕撫著我的臉頰,將我的頭朝著她轉了過去。

她深情款款的凝視著我的雙眸,而我竟漸漸地微闔住了眼瞼。

隻感覺嘴唇從未有過的一陣酥軟棉麻襲來,我才知道,她親了我。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初吻,可是我的初吻已經獻給了她。

一瞬間,我聽到爆瘡歇斯底裏般的尖叫,似是崩潰,也似是在咆哮。

“不會的!蘭馨,你不可能喜歡這樣一個小孩!”

“我就是愛他,生生世世都會愛他,所以,你不必為了等我還留在人間,擺渡船已經等你,晚上十二點,我送你過克隆河!”

直到聽見這句話,我才明白,原來蘭馨姐之前說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讓爆瘡過河去接受審判。

可是,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不會的!

她既然吻了我,肯定是愛我的。

我剛一失落的搖頭,突然有一種被另一個魂魄強行進入了我的身體的感覺,壓迫而來。

他的確很強大,我的肢體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可是,他為什麽不吞噬了我的靈魂,而是和他一起並存在這個身體裏呢?

剛想了一下,他沉悶的答案便接踵而來。

“蘭馨,你要喜歡他,就必須要一起喜歡我!”

也不知道這爆瘡和蘭馨姐之間到底發什麽過什麽,他這麽執著,一時間我竟有些被莫名的感動。

這時,蘭馨姐搖了搖頭,說道:“我喜歡林烯,並不是因為他的樣貌,你覺得他長得比方九好嗎?我喜歡林烯,是因為他的心,他的靈魂,你即使占據了他的肉體,可也沒辦法替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本想大叫一聲,別讓蘭馨姐繼續說下去了,可是嗓子眼卻已然不聽我的使喚。

剛才大黃蜂上至少有黃毛一個人的魂魄,已經被這個爆瘡吞噬了,如果蘭馨姐再刺激他下去,我很有可能被生吞活剝也說不定。

況且,消失之前居然聽到我在她心裏,長得不如方九好看的噩耗,這樣死了,我也不會瞑目的。

爆瘡沉默了片刻,又從我的身體裏閃現了出去。

“好吧,蘭馨,我今天跟你走,來世我會像這個小孩兒的心性一樣,到時我再追求你!”一聲絕望的聲音後,爆瘡垂下了頭。

蘭馨姐並沒有著急的帶他上車,離子時擺渡,還有一會兒。

她長舒了口氣,指著快要熄滅的火焰,接著問道:“這個車上其餘的三個人是怎麽回事?”

爆瘡扭回頭瞟了一眼,轉回身冷笑道,“這個黃毛是個變、態殺人犯,他殺了三個女孩,把她們的頭切下來放到了後背箱裏,我隻是在他死之前拿出來人頭問了問他,他就一腳刹車沒站住,撞在了欄杆上。”

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我隻看到了黃毛一個人。

看來,這三個女孩的仇是報了。

這時,爆瘡的身影,在我的眼裏不禁高大了幾分,樣貌也並沒有那麽醜陋不堪了。

殺富濟貧,伸張正義,在我的心裏一直都是大俠們做的事情。

爆瘡能這麽做,說明他的心並不那麽壞,再加上有如此能力,卻依然彬彬有禮的向蘭馨姐示愛,說明他還是個翩翩君子。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我衝著爆瘡微微點了點頭,開口道:“哥們敬佩你,是個爺們!”

他還以我一個扭曲到極致的微笑,讓我頓時後悔了對他的誇讚。

不久前剛吐了一回,現在肚子裏縱使沒有多少東西,可多少還是有些反噬。

方九也似恍然大悟一般,說道:“我了個去,這麽垃圾的靈魂你也吞噬?”

靈魂掃描儀顯得很精確,我們的周圍隻有爆瘡一個魂魄出現。

若不是他大開殺戒,也沒有別人了。

爆瘡無奈的搖了搖頭,蘭馨姐插話道:“方九,你有所不知。正是因為他總吃這些無惡不作的靈魂,他的相貌才變得這麽醜陋。以前的他,還是蠻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