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爸爸和安秘書跟我回家了。吃完晚飯,爸爸就囑咐我早點兒休息。可是,我還沒睡著,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接著有轎車發動的聲音傳來。
我起身,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到窗前,看見他們開車離開。
夏青柚,你在期待什麽,他能夠在這個家裏待上幾個小時就已經很難得了。所以,不要難過了,這些對你而言都是最昂貴的奢侈品。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學校,我想要睡個懶覺。可是,醒來之後,我用了很長的時間逼自己再次睡著,樓下卻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鍋碗瓢盆響個不停。
我被吵醒,煩躁地爬起來,迷迷糊糊地下樓。食物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我瞬間清醒了。隻見安秘書係著圍裙,端著煎好的荷包蛋出來,笑著說:“你醒了啊,來,吃早餐。”
桌子上有炒麵、荷包蛋、吐司、麥片、牛奶、油條、包子、瘦肉粥……幾乎所有能想到的早餐,桌子上都擺了。
我驚奇地坐下來,問:“安叔叔,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安秘書笑眯眯地坐下來,說:“是啊,快去洗漱吧!我跟你爸爸商量好了,以後我就跟你住在一塊,你的生活起居由我來負責。”
我撇嘴,問:“不是說請保姆的嗎?”
安秘書眨眨眼說:“不請保姆了,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明目張膽地曠工了,而且你爸還不敢扣我工資。”
我“撲哧”一聲笑起來,起身去洗漱。
吃完早餐,安秘書去公司了,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芽芽打來了電話。
“青柚姐,你在做什麽?”芽芽興奮地問。
她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麽興奮,就跟充滿了電一樣,永遠都不會斷電,活力滿滿。
我嚼著薯片說:“看電視。”
她興奮地問:“你猜我在做什麽?”
“不知道。”我連猜都懶得猜。
她激動地說:“我在百匯大廈陳伊可的見麵會現場。青柚姐,快點兒過來,好多人,好好玩。”
“陳伊可?就是那個歌唱得非常棒的大明星?你在哪裏?我馬上就過來。”我激動得跳起來,陳伊可可是我最喜歡的明星,她唱的歌超級好聽呢。
“百匯大廈,快點兒過來吧。”芽芽激動地叫著,還沒來得及掛斷電話就尖叫起來:“伊可,伊可,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啊——”
這種老掉牙的口號我才不會喊呢。
我鄙夷地掛斷電話,飛快地換上一條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再披上一件牛仔外套,背上包飛快地跑出去,向著百匯大廈進發。
我在百匯大廈和芽芽會合。
她頭上戴著米老鼠發箍,穿著一件紅色的蓬蓬裙,揮舞著手裏紅色的愛心魔法棒,激動地衝我大叫:“青柚姐,這裏!快過來,可以和伊可合影!”
我氣喘籲籲地跑過去,問:“你這是什麽打扮?真是太醜了。”
一分鍾後,我頭上戴著米老鼠發箍,手裏揮舞著愛心魔法棒,和芽芽擠在擁擠的人群裏,衝舞台上正在唱歌的陳伊可尖叫:“伊可,伊可,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一個小時後,見麵會結束了,我和芽芽牽著手在大廈裏亂逛,一會兒看看衣服,一會兒看看鞋子,一會兒望著海報上的美食流口水,兩個人嘻嘻哈哈地到處玩耍。
“青柚姐,我要去衛生間,你陪我吧。”逛了一會兒,芽芽捂著肚子說。
我抬頭看指示牌,帶著她去找衛生間,兩人在大廈裏轉來轉去。
“真是的,指示牌明明說是這裏,可是到底在哪裏啊?怎麽找了半天都沒看見廁所的影子?”芽芽捂著肚子鬱悶地說。
我說:“應該就在這附近,別著急,再找找。”
“可惡,這麽大的大廈居然把衛生間建得這麽偏僻!”芽芽一邊抱怨一邊繼續和我一起尋找。
正找著,突然,芽芽拉住了我,緊張地把我扯到角落裏,指著不遠處說:“青柚姐,你快看,是韓以東和惠美。”
什麽?韓以東和惠美?
我抬頭看去,果然,不遠處,韓以東和惠美站在那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看惠美的樣子,她好像很激動。
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惠美不是金浩的女朋友嗎,為什麽會和韓以東在一起?
“哢嚓!”
芽芽迅速摁下手機拍照鍵,把這一幕拍下來。
我低下頭,皺眉問:“芽芽,你在幹嗎?”
芽芽激動地說:“這一幕不拍下來太可惜了。金浩要氣瘋了。”說到這裏,她想起什麽來,抬頭問我:“青柚姐,你真的沒有和韓以東做朋友嗎?”
“沒有。”我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韓以東和惠美,心裏很不是滋味。
“芽芽,我們走吧。”我拉著芽芽轉身就走。
芽芽掙紮著說:“哎呀,讓我再拍幾張嘛。”
“走啦。”我拽著她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我非常不喜歡眼前的一幕,不,準確地說,是討厭。我討厭韓以東和惠美在一起。
這樣看來,韓以東也不是什麽好人。惠美是金浩的女朋友,他怎麽可以這麽做?
“青柚姐,你的臉色好難看啊,你怎麽啦?”細心的芽芽好奇地問。
“沒什麽。”我不悅地回答。
芽芽問:“青柚姐,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什麽?為了那個家夥?
開什麽玩笑!韓以東和誰怎麽樣都和我沒有關係,我之所以不開心是因為……是因為什麽?
我絞盡腦汁,最後給自己想出了一個借口,我之所以這麽不開心,是因為韓以東居然和惠美做朋友。
這實在是太卑鄙、太無恥了。
沒錯,我不開心是因為韓以東做了這種事情,而不是因為我在乎他。
是的,我不在乎,他和誰怎麽樣,我一點兒都不在乎。
可是,我不開心。
我想,我應該調整心態,我的情緒不應該被韓以東左右。他和別人怎麽樣都與我無關,我應該從他的世界裏走出來,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我,夏青柚,應該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學習上,而不是放在一個脾氣暴躁、成績差勁、跟我八字不合的人身上。
2
星期一,新的一周開始了。
我來到學校,一群人圍在學校布告欄前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我好奇地擠進去。
擠進人群,我一眼便看到了張貼在布告欄上的東西,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
布告欄上貼的不是別的,正是惠美和韓以東的照片。
惠美和韓以東的照片怎麽會在這裏?
是誰貼出來的?
如果金浩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如果韓以東知道了,那個把照片散布出去的家夥就麻煩了。
我想到了芽芽。當時隻有我和芽芽看見了韓以東和惠美,隻有芽芽才有這樣的照片。所以,這張照片是芽芽貼出來的?
芽芽在做什麽?
金浩、韓以東,還有惠美都不會放過她的!
這樣想著,我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擠出人群,跑到教室裏。
教室裏,芽芽像一隻驚弓之鳥般緊張地望著門口。見到我,她一臉崩潰地撲過來,緊緊地抱住我,帶著哭腔喊道:“青柚姐,救救我!”
看到她這副模樣,我更加肯定了,照片是芽芽發布出去的。
我咬牙把芽芽拖到教學樓僻靜的角落裏,生氣地問:“照片真的是你散布出去的?”
芽芽帶著哭腔說:“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知道韓以東和惠美的事情,守不住秘密,就跟恩慈說了。她知道我有照片就找我要了一張,她答應我看完後會立刻刪掉的,可是她騙了我,她把照片散布出來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別人說什麽你都相信,要是韓以東和金浩知道是你把照片給恩慈的,你就麻煩了。”
“嗚嗚嗚,青柚姐,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芽芽害怕得哭起來,抱住我哀求道。
我頭疼地撫著額頭,實在想不出解決的辦法,最後隻好說:“來,你把照片發給我。如果有人問起,你就打死也不承認照片是你散布出去的,明白嗎?”
芽芽急忙點頭,慌忙把照片發給我。然後,她奇怪地問:“可是,青柚姐,為什麽要把照片發給你啊?”
我說:“你把手機裏的照片刪掉,現在有這張照片的人就隻有我了。要是韓以東或者金浩找你,你就說照片是我散布出去的。”
“什麽?青柚姐?”芽芽震驚地叫起來,然後拚命地搖頭,激動地說:“不可以,韓以東和金浩會找你麻煩的。”
“沒關係,我可以應付他們。”我說。
其實我也沒有把握,可是和芽芽相比,我有可以停止時空的手表。我可以隨時隨地逃走。可是芽芽不同,如果韓以東和金浩找到了她,她就麻煩了。
“不行,青柚姐!手機給我,我把照片刪掉。”芽芽激動地叫著。
我擋住她,說:“你忘記了嗎?韓以東可是我的手下敗將,我有秘密武器,韓以東和金浩都不是我的對手。”
芽芽還是不相信,擔心地問:“真的沒問題嗎?”
我說:“放心吧,沒有絕對的把握,我是不會這樣做的,放心吧。”
“可是,青柚姐……”
芽芽還想說什麽,我打斷她的話,說:“好了,現在就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回去,上課。”
芽芽擔憂地望著我,跟著我回到教室裏。
一整天,學校裏都陰雲密布,天氣也一樣,陰沉沉的,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了。
放學後,布告欄上的照片被撕下來了,聽說金浩氣瘋了,和韓以東打了起來。很多人都去看熱鬧了,隻有我和芽芽待在教室裏不敢出去,生怕出去了會更麻煩。
聽說韓以東沒有還手。最後保衛科的人來了,把金浩拉開了。金浩和韓以東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最後兩個人都回家了。
第二天,金浩來學校了,可是韓以東像是失蹤了一樣。
第三天,天空越來越沉,放學的時候下起雨來。
我和芽芽撐著傘,沿著巷子走向地鐵站。巷子裏,有的院子裏開滿了薔薇花,碧綠的爬山虎爬滿了牆壁。我和芽芽談笑著從兩旁滿是爬山虎的巷子裏走過。
這時,巷子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人影,是韓以東。他穿著白色T恤和黑色外套,脖子上掛著那條項鏈,麵無表情地朝芽芽走過來。
“韓,韓以東。”見到他,芽芽嚇了一跳,顫抖著一動不敢動,呆呆地望著韓以東。
她被韓以東嚇到了,因為他的臉色極其陰沉。他的樣子嚇人極了,就連我看了也打了個寒戰。
我下意識地把芽芽護在身後,費力地吞了口唾沫,問:“韓以東,你想做什麽?”
韓以東無視我,緊緊地盯著芽芽,冷冷地問:“照片是你散布出去的嗎?”
芽芽嚇得抓緊我的手臂,她渾身都在發抖,驚恐地望著韓以東,說不出話來。
我像一隻護著小雞的母雞,死死地護著芽芽,說:“不關芽芽的事,你有什麽事就衝我來吧。”
韓以東走過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說:“夏青柚,不關你的事,你走開。”
他的樣子真可怕。
手臂有些發抖,我咬緊下嘴唇,推開芽芽,擋在韓以東麵前,豁出去般抬頭看著他,說:“韓以東,照片是我散布出去的,不信你可以看,我的手機裏現在還存著那張照片,和芽芽沒關係。”
說著,我拿出手機,打開照片給他看。
芽芽猛然回過神,叫起來:“不是的,不關青柚姐的事,是我,照片是我拍的。”
韓以東的眼神陡然變了,他用力地揮手,打翻我的雨傘。
芽芽嚇得叫起來,撲過來想要保護我:“不關青柚姐的事,是我……”
“你給我閉嘴!”韓以東扭頭怒吼一聲。
芽芽嚇得眼淚奪眶而出,呆呆地望著他,一動也不敢動了。
好可怕,這樣的韓以東好可怕。
我嚇得心都在顫抖了,可是我不能畏懼,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唯一能做的就是麵對,不是芽芽麵對就是我麵對。
韓以東扭頭看著我。
他俊美的臉扭曲著,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難過。
半晌兒,他才咬牙切齒地問:“夏青柚,為什麽?”
我嚇得後退一步,硬著頭皮說:“不為什麽,高興了,就散布出去了。”
這樣說著,我的手指放在了手表的按鈕上。如果他敢動手,我就立刻按下按鈕,然後帶著芽芽逃離。
“為什麽?夏青柚,你就這樣討厭我嗎?為什麽偏偏是你?為什麽?”最後幾個字,他是怒吼出來的,接著突然出拳,狠狠砸過來。
我嚇得心跳驟然停止,手指下意識地按下去。一瞬間,時間停止了,可是,我還是晚了一步,他的拳頭打在了我耳邊的牆上。
天空中,雨滴凝固在我眼前,他的眼睛通紅,雨水布滿他的臉頰。
莫名地,望著他,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觸摸他臉頰上的水。那道從他眼角淌出的水痕,是眼淚,還是雨水?
韓以東,你在哭嗎?
可是,為什麽?
你臉上的悲傷是因為什麽?是因為惠美,金浩,還是我?
這樣想著,我的心像被什麽刺痛了,手指不自覺地用力。“哢嚓”,我不小心按下了按鈕,時間瞬間解凍。
他紅著眼睛,憤怒地盯著我,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夏青柚,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
望著韓以東遠去的身影,芽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扭頭看我,急忙跑過來給我撐傘,焦急地問:“青柚姐,你沒事吧?”
我失神地望著韓以東遠去的背影,心裏空****的,悵然若失。
3
第二天,照片事件的始作俑者——我,成了全校的焦點。
有人看熱鬧,猜測韓以東和金浩會怎麽對付我;有人咒罵我,因為我傷害了她們心愛的韓以東;還有人怨恨我,比如惠美。
放學後,惠美帶著一幫人氣勢洶洶地走進教室。
教室裏有人驚叫一聲:“惠美。”
我聞聲抬頭看去,惠美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她抬起手,打了我一下。
“住手!”韓以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跑進來的,他急忙抓住惠美的手,拖著她就往外走,“你給我出來!”
“以東,你做什麽?放開我,我要教訓那個丫頭,照片是她散布的!”惠美一邊掙紮一邊大叫,但還是被韓以東拖出去了。
圓腦袋跟在韓以東身後,扭頭看我,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問:“你沒事吧?”
芽芽生氣地摸著我的臉叫起來:“怎麽可能沒事?”
圓腦袋說:“所以說嘛,你幹嗎要把照片散布出去?真是的。”說完,他皺眉、跺腳、轉身,急匆匆地跟著韓以東離開。
他們都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她不是在和韓以東交往嗎?為什麽要把照片散布出去?”
“報複,報複你知道嗎?聽說韓以東和惠美在一起了,她為了報複韓以東,所以把照片散布出去了。”
“哎呀,活該,居然做這種事,活該被打。”
“可是,惠美也不對啊,居然還氣勢洶洶地來打人。真是見識到了。”
“對嘛,有了金浩還不夠,真討厭。”
各種各樣的議論都有,我疲憊得不想再聽。
芽芽心疼地捧著我的臉,看著看著,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她抽抽噎噎地哭著,邊哭邊道歉:“對不起,青柚姐,都是因為我……”
我擠出一抹笑容,安慰她,說:“沒事,我沒事。”
不就是被打了一下嗎?我沒事。可是,韓以東和惠美真的在做朋友嗎?
想到這裏,我的心情一片灰暗,低頭看著課本。那些字符開始扭曲,仿佛蒙了一層水霧一樣。
它們說:“夏青柚,承認吧,你在意他。”
“不,我不在意。”我輕聲說,像是說給它們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韓以東已經找過我了,惠美也找過我了,接下來應該輪到金浩了吧。不知道他會怎麽對付我呢!
放學後,芽芽堅持要送我回家。
地鐵上,她內疚地看著我,難過地說:“青柚姐,要不我去跟他們說清楚吧,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做的,你沒有必要承擔這一切。”
我說:“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算了,我可以扛下去。”
芽芽難過地撇撇嘴,又快要哭出來了,她帶著哭腔說:“青柚姐,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說著,她撲進我的懷裏,抱住我哭起來,“謝謝你,青柚姐。”
我揉了揉她柔順的頭發。老實說,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像她這樣關心過我,所以做這一切在我看來都是值得的。
我以為金浩一定會找我麻煩,可是一天過去了,他沒有來找我。
第二天,他還是沒有來找我。
第三天,惠美向金浩提出了分手,轟動全校。
金浩約了韓以東上天台。
“為什麽還沒有結束?他們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芽芽緊張不安地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教室裏空****的,隻剩下我和芽芽。
我看著書本,說:“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唄。”
芽芽抓狂地抱著腦袋說:“怎麽辦?青柚姐,我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拍照了。啊啊啊,煩死了。”
我看著書本,可是心思全不在上麵。
我想知道天台上發生了什麽,韓以東和金浩怎麽樣了,惠美怎麽樣了,可是我不敢上天台,我害怕麵對韓以東。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跟我根本無關,我和他們的糾葛到此為止吧,我和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4
我緊緊盯著書本,這時,教室外一陣**。隨著腳步聲接近,一群人向教室裏跑來。我低頭看著書本,身邊的喧囂與我無關。
有人跑進了教室。
芽芽驚叫起來:“韓以東!”
韓以東?
我奇怪地抬頭。
韓以東深邃的眼睛盯著我,說:“和我做朋友吧,夏青柚。”
“啊?”旁邊,芽芽瞪大眼睛發出一聲驚歎。
什麽?他在說什麽?這是不是又是他玩的把戲?和上次一樣,是為了騙金浩?
這家夥,真的要和我做朋友!
我嚇了一跳,猛然驚醒,一臉震驚地瞪著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說什麽?”
韓以東抓起我的手,用力地把我從椅子上拉起來,扭頭對惠美說:“她才是我的朋友。”
惠美快要崩潰了,不相信地叫起來:“你騙人,你根本就不喜歡她。”
韓以東沒有看她,目光落在金浩身上,說:“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喜歡惠美,所以管好她。你們怎樣,都跟我沒有關係,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裏。”
大家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了。
惠美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難以置信地望著韓以東,哭起來:“我不相信,你明明是在乎我的,你明明喜歡我……”
金浩的臉色也很難看,他走過去拉住惠美,說:“不要說了,惠美,走!”
惠美用力地甩開他,哭著衝他怒吼道:“不用你管,都怪你,你為什麽要多管閑事?我跟以東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係?你為什麽要一次次地找他算賬?現在你滿意了嗎?金浩,我討厭你,我恨你!”
她哭著用力地推開他,轉身跑開。
金浩臉上布滿悲傷,他難過地望著跑開的惠美,手足無措。突然,他回頭看著韓以東,眼神冰冷,然後推開人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惠美和韓以東還有金浩,他們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還有,韓以東剛剛要我跟他做朋友,是隨便說說的吧,是為了讓惠美死心才故意編出來的謊話吧?
“韓以東……”
我才張嘴,韓以東就鬆開了我,打斷我的話。
他說:“放學後等我。”說完,就穿過人群離開了。
呃?他就這樣走了?
剛剛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吻是怎麽回事?
還有,說什麽和他做朋友,是假的還是真的?
我一頭霧水地望著他的背影。
圓腦袋笑嘻嘻地回頭看我,然後跟著他離開。
芽芽也被弄得一頭霧水,她抓著我,迷迷糊糊地問:“青柚姐,他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你和他不是沒有關係嗎?他,他剛剛在說什麽?”
我也不清楚那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他那麽說,是為了拒絕惠美,所以拿我當借口嗎?
不管了,放學時再跟他問清楚,看看他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放學後,我和芽芽走出校園。韓以東和圓腦袋他們在校門口等我。看到我,韓以東立馬丟給我一個頭盔,跳上山地車,酷酷地說:“上車。”
“幹嗎?”我不解地問,他要帶我去哪裏?
“上車。”他用命令的口吻再次說道。
圓腦袋說:“上車吧,青柚姐,我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什麽?青柚姐?我聽錯了嗎?圓腦袋居然叫我青柚姐?
我爬上車子後座,圓腦袋載著芽芽,我們穿過城市,經過綠樹成蔭的街道,最後來到海邊。
韓以東終於停下來,跳下車。
我跟著跳下車,問:“韓以東,你帶我來這裏到底想做什麽啊?”
圓腦袋和芽芽遠遠地停下來,芽芽想要過來,卻被圓腦袋拉住,遠遠地望著我們。
韓以東低頭在口袋裏掏著,掏了半天掏出兩根棒棒糖來,遞給我一根:“喏,拿去。”
我一頭霧水地接過棒棒糖,不解地看著他。
他叼著棒棒糖抬頭看我,說:“夏青柚,做我的朋友吧!”
什麽?他在說什麽?他是認真的嗎?
我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棒棒糖,又抬頭看他,問:“你該不會覺得用一根棒棒糖當誘餌,我就會做你的朋友吧?”
這家夥在搞什麽鬼?他是在用一根棒棒糖追求我嗎?
他奇怪地問:“不可以嗎?”
我徹底無語了。
這家夥是在搞笑嗎?雖然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但是電視劇還有小說裏相關內容很多啊,你見過誰用一根棒棒糖追求別人的嗎?
“為什麽?”我問。
為什麽他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是因為惠美嗎?還是因為金浩?他是在拿我當借口還是當擋箭牌?
韓以東問:“什麽為什麽?”
我耐著性子說:“為什麽讓我做你的朋友?是因為惠美嗎?”
聽到“惠美”兩個字,韓以東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他飛快地說:“不是。”
不是因為惠美?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金浩?所以你才騙他們說要和我做朋友?”我奇怪地問。
他眼神古怪地瞪著我,說:“夏青柚,難道我就不能喜歡你嗎?”
什麽?
我嚇得不輕,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樣瞪著他。
他的腦袋沒壞掉吧?
他說什麽?
他說他喜歡我?
“你那是什麽表情?我和你做朋友跟別人有什麽關係?不要扯到惠美和金浩身上去。你隻要記住,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他霸道地說。
我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猛然回過神後,我的臉燙得幾乎可以煎雞蛋了。我瞪著他,結結巴巴地說:“韓,韓以東,你,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你真的要和我做朋友?”
他瞟了我一眼,一副高傲的模樣,說:“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
噗——
我要吐血了。
感動?鬼才會感動。為什麽這家夥連追求別人都可以這麽省事,這麽霸道?不對,這不是追求,這完全是逼迫啊!
“如果我說不呢?”我小心地問。
他臉色一變,目光充滿危險意味,緊緊盯著我靠攏過來,咧嘴,皮笑肉不笑地說:“夏青柚,我們還有很多筆賬沒有算清楚,要不要和你算一算?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被金浩逼到這種地步嗎?惠美會對我糾纏不休嗎?這一切都是你搞出來的麻煩,所以,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得給我頂著,跟我做朋友。”
我心虛地瞪著他。
好吧,照片事件的後果我是得承擔。可是,他剛剛說了吧,他被金浩和惠美逼到這種地步,所以說,他和我做朋友是為了應付惠美和金浩?
“韓以東,你和我做朋友該不會是為了應付惠美和金浩吧?”
他說他喜歡我,我才不相信。
“不是。”他斬釘截鐵地否認。
我狐疑地盯著他,問:“真的?”
他眼珠子一轉,低頭看我,最後不耐煩地說:“好啦,我承認,有那麽一點點原因,但是,最主要的還不是因為……”說到這裏,他瞪著我,臉頰有些發紅,不耐煩地轉身走向海邊,嘀咕著:“真是煩死了,為什麽女人都這麽囉唆?”
“可是,韓以東,我絕對沒有答應和你交往。”我追在他後麵喊。
“閉嘴。”他不耐煩地說。
“你休想用一根棒棒糖搞定我。”我不滿地大叫。
“囉唆。”他不耐煩地說道,沿著沙灘越走越快。
我在他後麵踉踉蹌蹌地邊追邊喊,他不耐煩地回應著,最後幹脆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彎腰開始撿貝殼。
“韓以東,我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回答我呀。”我氣呼呼地說。
突然,他停下來,轉身遞給我一個海螺,說:“拿著。”
“幹嗎?”我不滿地問。
這人的態度實在是太差了!
我接過海螺,隻見他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海螺,而我手裏拿著的是一個紫色的海螺。
他看著我,對著海螺一臉認真地說:“喂?喂?是夏青柚嗎?”
他在幹嗎?為什麽對著海螺講話?
我瞪著他。
他看著我,嘴角揚起一抹壞壞的笑,對著海螺說:“跟我做朋友吧,我喜歡你。”
“撲通,撲通!”
心瞬間怦怦亂跳起來,我傻乎乎地望著他。
他放下海螺,說:“對你的海螺說點兒什麽吧。”
“啊?”我傻乎乎地回應,在他的目光下鬼使神差般拿起海螺,下意識地說:“韓以東。”
他壞壞地笑著,看著我,問:“喜歡我嗎?”
“啊?”我的心跳得更加厲害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他笑起來,跟我交換了海螺,說:“如果想我了,拿起海螺聽一聽,就能聽見我的聲音了。”
“怎麽可能?你當這是錄音機啊。”我紅著臉反駁。
他笑望著我,試探地問:“夏青柚,這個加上棒棒糖,應該可以了吧?”
呃!
這就算可以了?
我氣得快吐血了。虧我剛剛還對他有一點點心動,他就這麽懶嗎?他以為一根棒棒糖和一個海螺就能搞定我嗎?
隻聽到他說:“我又沒有喜歡過別的女生,你是第一個。”
“撲通!”
我的心劇烈地跳起來。
我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
喂,夏青柚,你在想什麽?怎麽回事?為什麽你的臉這麽燙?你在害羞什麽?你在高興什麽?難不成,你真的喜歡上這個人啦?
他繼續說:“都是別人喜歡我,我哪知道怎麽喜歡別人。”
什麽嘛,好像很多人喜歡他似的。
不過,好像的確有很多人喜歡他。
“對了,夏青柚,你幹嗎要把照片散布出去?金浩和惠美的關係本來就不穩定,你這麽一弄,他們倆鬧著要分手,都來找我,煩死了。”他開始和我算舊賬。
“他們幹嗎都來找你?對了,你和惠美到底是什麽關係?”我好奇地問。
韓以東撇嘴說:“就是那樣的關係嘍。”
我說:“聽說你以前和金浩是好朋友,可是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韓以東不想聊這個話題,敷衍地說:“很複雜,你沒必要知道。”
我狐疑地問:“該不會是因為惠美吧?”
韓以東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最後收回目光,沉思了片刻,說:“我和金浩還有惠美,其實是一塊長大的,從前我們的關係很好,金浩是我最好的兄弟,惠美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把他們當成自己最親密的人。直到後來,一切都變了。”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靜靜地聽他講述。
原來,韓以東、金浩、惠美一直是校園裏的鐵三角,是最好的朋友和夥伴。他們從幼兒園起就是同學,一直到現在。兩年前,惠美向韓以東告白了,韓以東沒想到惠美會喜歡自己,可是他一直都把惠美當妹妹看待。
那天,惠美約他在學校操場上見麵,向他告白。韓以東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當她是在開玩笑,然後轉身就走了。結果惠美哮喘病發作,倒在了操場上。是金浩發現了她,把她送進了醫院。
那一次發病,其實藥就在惠美身上,可是她沒有用藥,差一點兒就死掉了。韓以東很自責,即使後來三個人鬧翻了,他身上也一直帶著哮喘病噴霧劑。
“金浩喜歡惠美,所以你們鬧翻了?”聽到這裏,我猜測道。
金浩和韓以東鬧成這樣都是因為惠美吧!
韓以東點頭說:“是的,金浩喜歡惠美。那次之後,惠美就和金浩做朋友了。金浩徹底和我決裂了,我們的敵對關係一直持續到現在。就像你看見的,我們從最好的朋友變成了敵人。”
我想起金浩的話,他曾經問我知不知道什麽叫背叛,他指的就是這件事嗎?可是,韓以東並不喜歡惠美啊,也沒有和惠美在一起,他為什麽說韓以東背叛了他?
我正想著,這時,遠遠地,圓腦袋和芽芽跑了過來。
圓腦袋搓著胳膊,縮著脖子,說:“你們講完了沒有?海邊好冷啦。我肚子餓了,大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韓以東牽著我就走,說:“好了,回去吧。”
我們來到美食城,這裏有燒烤、奶茶、新鮮的起司蛋糕,還有各種各樣的地方美食。芽芽興奮得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拽著圓腦袋到處跑。
“這個看起來好好吃,我們吃這個試試。”芽芽拽著圓腦袋,指著櫥窗裏的草莓糖葫蘆興奮地叫起來。
圓腦袋不滿地撇嘴,說:“可是我想吃那邊的臭豆腐。”
“先買這個啦,快點兒。”芽芽興奮地拽著圓腦袋說。
韓以東牽著我來到一家起司蛋糕店前,說:“這裏的蛋糕很好吃。”
我拒絕道:“我不吃甜食。”
三分鍾後,我嘴巴裏塞滿了起司蛋糕,我一邊咀嚼一邊驚喜地叫起來:“哇,這個蛋糕的口感真好!”
韓以東笑著牽著我在人群裏穿梭,一邊走一邊說:“那邊有一家烤魚店,味道很好,我和閔彥經常來吃。還有,那邊有一家泡芙店。哦,這家的奶茶你不要喝,太甜了……”他牽著我,一邊走一邊介紹。
芽芽和圓腦袋在前麵興奮地亂竄,到處買吃的。
我們正走著,迎麵惠美和金浩等人走了過來。惠美看起來很不高興,金浩皺眉跟在她身後,旁邊的小跟班手裏拿著很多吃的。乍看上去,感覺惠美像公主一樣,而金浩和那群小跟班就是她的仆人。
可是,這個公主不開心,特別是看到韓以東和我,她漂亮的臉瞬間變得慘白,難看到了極點。
“以東?”看見我們,惠美走過來,目光落在韓以東牽著我的手上。
我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韓以東卻握緊我,像沒有看見她一樣牽著我穿過人群離開。
“以東,你站住。”惠美叫起來。
我回頭看去,金浩拉住了她。她難過地望著韓以東,用力地掙紮著,想要甩開金浩追過來。
因為惠美和金浩他們也在美食城,我們便沒有興趣再逛下去了,韓以東送我回家。
我捧著海螺站在家門口,韓以東坐在山地車上衝我招手,說:“我走了,早點兒休息。”
“拜拜。”我衝他揮手,轉身進屋。
回到家裏,安秘書站在窗戶前看著遠去的韓以東,然後扭頭看我,笑起來:“你的朋友?”
我的臉瞬間滾燙,別扭地說:“才不是呢,還不算。”
我才不承認那家夥是我的男朋友,你見過用一根棒棒糖和一個海螺追求別人的嗎?一根棒棒糖和一個海螺就想搞定我,可沒那麽容易。
“不過那小子長得挺帥的。”安秘書笑著說。
這倒是真的,那小子長得的確挺帥的。
他就是我的朋友?
是的,我們要開始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