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全校學生都在討論我和韓以東做朋友的事情。

下課後,惠美來找我。她帶著一群女生闖進教室裏,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態度很不好,臉色難看地說:“夏青柚,你出來一下,我想和你談一談。”

芽芽立刻站起來,擋在我前麵,警惕地盯著惠美說:“有什麽事在這裏說吧,誰知道你們又想耍什麽花樣!”

惠美推開她,挑釁地對我說:“怎麽樣,你不敢來嗎?夏青柚。”

我站起來,問:“去哪裏?”

“操場。”她說完轉身就走。

“青柚姐。”芽芽緊張地抓住我。

我用眼神安慰她,輕輕推開她的手,說:“沒關係。”

然後,我跟著惠美她們走了出去。

操場上,惠美停下來,她身邊那些小跟班也停下來,盛氣淩人地看著我。

我走過去,芽芽跟在我身後,緊張地望著她們。

“說吧。”我停下來,開口說道。

惠美走過來,聲音突然軟下來,一臉難過地看著我,問:“夏青柚,你要怎樣才肯跟韓以東分開?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拜托你,跟以東分開好不好?”

我問:“我為什麽要分開?”

惠美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我,說:“求求你,把以東還給我好不好?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把韓以東還給我,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好不好?”

我皺眉,抽回被她握著的手,說:“如果你找我是為了這件事,那麽我的答案是,我不會答應你的。”

說完,我轉身就走。

“夏青柚!”惠美立刻翻臉,怒吼道,“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你對他有多了解?你知道他的過去嗎?你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嗎?你以為他真的在乎你嗎?他真正在乎的人是我!”

我停下腳步,心裏一陣煩躁,轉身對她說:“我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也不知道他過去是什麽樣的,可是他願意了解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願意接受我的現在、過去和未來,這樣就足夠了。”

我的話令惠美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諷刺地笑起來,說:“夏青柚,你少得意了,我和他相處了十幾年,你和他在一起才幾天的時間,你真的以為他喜歡你嗎?他不過是和你開玩笑而已。”

我說:“真正喜歡一個人隻要一眼就能肯定,時間什麽也證明不了,不是嗎?”

惠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看著她,我突然覺得她真的很自私。她明明有了金浩,卻死纏著韓以東不放,這樣對金浩是不公平的。

“惠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自私?你讓我把韓以東還給你,可是金浩呢?金浩是你的朋友,你有沒有想過他?”

我無法明白,為什麽放著喜歡自己的人不要,卻對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念念不忘?

“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沒有資格教訓我。我和以東之間的事和金浩沒有關係,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金浩,我喜歡的人是韓以東。”惠美叫起來。

“既然你喜歡的人是韓以東,為什麽你卻是金浩的朋友?既然你是金浩的朋友,那就尊重自己,尊重金浩,不要再和韓以東糾纏不清了。”我一針見血地指出來。

惠美氣憤地叫囂道:“你什麽都不明白,我喜歡的人是韓以東,和金浩在一起隻是為了讓他明白我在他心裏的地位,我隻是想要他重視我、看見我。”

她說著,眼淚掉下來,攥緊了拳頭,抿緊了唇,倔強地望著我。

“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我喜歡他很多年了。你什麽都不懂,可是你一出現就搶走了我的所有。夏青柚,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惠美說著,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她喜歡韓以東喜歡了很多年?那需要多少執著和勇氣?

我望著惠美離開的背影發呆。

芽芽拉住我,說:“青柚姐,別理她,她太貪心了,明明有了金浩卻還惦記著韓以東,太過分了吧。”

我回過神,說:“我沒事,咱們回去吧。”

2

我們回到教室裏,班長立刻跑了過來,說:“夏青柚,老師讓你把今天收的作業本拿過去。”

“嗯,好。”我說著,走到座位旁,抱起作業本往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裏,老師正埋頭批改作業。

我在門口停下來,敲了敲門,喊了聲:“老師。”

老師回過頭,見到我笑了起來,招手說:“進來吧,夏青柚。”

我進去,把作業本放在桌上轉身準備走,老師叫住我,說:“對了,夏青柚,這個學期的秋季運動會,校長希望你來組織。你擔任學生會主席沒多久,我們都很期待你的表現。”

“讓我來組織?”我驚訝地問,沒想到老師會把這麽重要的工作交給我。

老師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好,因為以前的活動都是金浩組織的,可是校長和我更希望這次的活動由你來組織,可以嗎?”

“好,沒問題。”我答應下來。

校長把秋季運動會交給我來組織,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組織這樣大的活動,但是沒關係,這些都難不倒我。隻是,如果學生會要組織這次的運動會,那麽就意味著我勢必要和金浩打交道了。

放學後,韓以東、圓腦袋和我們一起回家。

前往地鐵站的路上,韓以東問:“今天惠美找你了?”

芽芽立刻說:“對啊,她還叫青柚姐離開你,真討厭,她當自己是誰啊!”

圓腦袋不滿地說:“別管她。”

我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啦,我一點兒都不在意惠美。但是現在有一件事讓我頭疼。校長讓我組織今年的秋季運動會,你們都知道金浩是學生會副主席……”

“什麽?那你豈不是要和金浩一起做事啦?”芽芽驚訝地問。

我抬頭看著韓以東,點頭說:“對啊。”

圓腦袋摸著腦袋說:“那是有點兒麻煩呢!以現在咱們和金浩的關係,我怕他會為難你呢!要知道,學生會裏大部分都是他的人。你雖然是學生會主席,可是沒有根基,大家未必會聽你的話呢。”

韓以東偏著頭想了想,說:“閔彥,我們加入學生會。”

“可以嗎?你們可以加入學生會嗎?”我不解地問。

韓以東咧嘴一笑,說:“隻要你做學生會主席的答應,就沒有問題。”

“我也去我也去。”芽芽高興地舉手叫起來。

如果韓以東真的能來學生會幫我,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有他在,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夕陽下,城市街頭,我、韓以東、芽芽、圓腦袋談笑著往地鐵站走去。

謝謝時光,讓我遇到他們。即使未來漫長,我也不會覺得孤獨。

第二天,我帶著韓以東他們來到了學生會大本營。這裏是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學校專門留出來給學生會的成員用的。

我打開門走進去,看到裏麵沙發、茶幾、辦公桌擺放整齊,金浩和一群人坐在那裏,有的在玩手機,有的在打遊戲,有的在看書,還有的在喝茶、吃蛋糕。

整個辦公室的氣氛一派悠閑,直到我們出現,才打破了這份寧靜。

“怎麽回事?韓以東來這裏做什麽?”金浩的小跟班瞪著我們叫起來。

我看著金浩說:“從今天開始,韓以東、閔彥,還有芽芽,都將成為學生會的成員。”

話音剛落,整個辦公室都沸騰起來。大家紛紛站了起來,看向我們這邊。

金浩從沙發上站起來,諷刺地笑著說:“學生會成員?韓以東什麽時候加入的?誰批準的? 我可不知道我們有一個新成員叫韓以東。”

芽芽上前一步,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學生會的人啦。”

“搞什麽啊,你以為學生會是說進就能進的嗎?”人群裏有人叫起來。

我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擲地有聲地說:“我是學生會主席,成員加入,我有資格決定。”

“你說了算?夏青柚,你以為這是哪裏?你不要搞錯了,這裏沒有人會聽命於你。”金浩挑釁地說,“你招來的人,我們不認可。”

“沒錯,我們不認可。”金浩的小跟班跟著起哄。

我皺眉環視他們,還想要說什麽,韓以東卻攔住了我,自己走上前去,冷冷地看著金浩,問:“怎樣,你不敢嗎?”

金浩皺眉反問道:“你說什麽?”

韓以東嘴角一揚,諷刺地笑道:“金浩,你是害怕麵對我吧!怎麽?你就這麽不敢讓我加入學生會嗎?因為你怕我。”

金浩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上前一步,緊盯著韓以東,反唇相譏:“我怕你?我會怕你?韓以東,這世上就沒有我金浩害怕的東西。你要加入學生會,可以。”

說著,他扭頭看向我:“夏青柚,我們走著瞧!”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跟班們也跟著他離開了,最後隻剩下我、韓以東、芽芽和圓腦袋。

望著空****的屋子,我不禁皺眉。看樣子,整個學生會果真都是金浩的人。老師讓我組織運動會,我該怎麽調動金浩的人呢?

運動會的通知很快就下發到各個班級了。眼看離舉行運動會的日子越來越近,我卻什麽都沒有開始布置。雖然韓以東他們都在幫我,可是單憑我們四個人的力量,能做的真的非常有限。

而且,學校規定,學生自己的事情是不準請外麵的人來幫忙的,也不能占用非學生會成員的學習時間。

離運動會開幕還有一個星期,主席台必須盡快搭建起來,可是,如果我們自己搭,實在是太耗費時間和精力了。

“材料我去倉庫裏弄來,你和芽芽看看還有什麽要布置的。”韓以東說。

圓腦袋摩拳擦掌,說:“放心吧,力氣活就交給我們男生吧。”

我皺眉說:“可是即便這樣,單憑我們四個人,進度還是很慢。”

芽芽生氣地說:“最可惡的就是金浩啦!我給其他學生會成員打了電話,他們都不來,因為金浩吩咐過,誰都不許來幫我們,金浩就是故意想讓我們難堪。”

我們四個圍在一起正討論著,這時,我身後傳來惠美的聲音。

“夏青柚,你不是很了不起嗎?為什麽隻有你們四個?為什麽沒有人來幫你們?”惠美怪聲怪氣地說著,領著她那幫跟班過來。

看見韓以東,她立刻換上乖巧的笑臉,親熱地喊了聲:“以東。”

韓以東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對我說:“青柚,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快點兒動手吧。”

惠美急忙叫住了他,說:“以東,我可以幫你。”

韓以東停下來,回頭問她:“什麽?”

惠美笑著說:“我知道你們需要人手,隻要我一個電話,他們立刻就會過來幫忙。”

惠美搞什麽鬼?她會這麽好心嗎?金浩讓人不要過來,她卻說她可以找人來,怎麽回事?

芽芽警惕地盯著她,說:“你會這麽好心?說吧,你有什麽要求?”

惠美冷冷地瞥了芽芽一眼,扭頭對韓以東笑著說:“我隻是心疼以東。以東,我隻是想要幫你的忙。”

韓以東抿唇看著她,並不說話。

惠美看了我一眼,拿出手機立刻打起電話來。

電話接通了,她用命令的語氣說:“金浩,讓他們都過來幫忙……我不管,如果十分鍾後我看不到他們,你就看著辦吧。”

說完,她立即掛斷了電話,笑著對韓以東說:“以東,請你再等十分鍾,十分鍾後人就來了。”

韓以東不說話,轉身繼續做自己的事。

3

不一會兒,金浩帶著一大群人過來。他的臉色很難看。

見到他,惠美拉下臉來,沒好氣地說:“怎麽現在才來?快點兒,讓他們去幫忙,不要閑著。”

金浩身後的那群人望著金浩。金浩臉色難看地說:“聽夏青柚的,她讓你們做什麽你們就做什麽。”

於是大家朝我這邊走來:“說吧,有什麽要做的?”

我慌忙給大家指派任務:“你們四個去把鐵架拿來,你們三個去拿彩旗,還有你們……”

雖然我很不喜歡惠美,可是托她的福,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人手,主席台搭建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

我在一旁指揮他們搭建主席台。惠美走過來,望著忙碌的大家說:“夏青柚,我知道現在以東和你在一起,可是這什麽也代表不了。你知道嗎?我、韓以東、金浩,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們的感情遠比你想象得更加深厚。所以,不管我們怎麽吵,怎麽鬧,一旦他有需要,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去幫助他、保護他,就像不管遇到什麽,他都會第一時間來保護我一樣。”

我漫不經心地說:“是嗎?”

惠美扭頭看著我。顯然,我這樣毫不在意的態度令她不滿。

她說:“你不相信?我們可以來打一個賭,賭一賭關鍵的時候,他是幫你還是幫我。”

“幼稚。”我吐出兩個字來。

惠美不屑地嗤笑一聲,挑眉說:“怎麽樣?夏青柚,你不敢打賭嗎?還是說,其實你心裏也明白,韓以東根本就不喜歡你,他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氣我?好吧,也許他是有那麽一點兒喜歡你,可是,他對你的喜歡跟對我的喜歡無法相比。”

她成功地刺激到了我,我扭頭看她,問:“怎麽賭?”

惠美拉著我走向主席台,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前,詭異地笑著說:“夏青柚,你輸了。”

話音落下,她尖叫一聲,身子往後倒去,而我的手在她的胸前,看起來就像是我把她推向了鐵架。

我始料未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

“哐當!”隨著她的尖叫響起,被砸中的鐵架散了,頭頂的鐵架轟然倒下。

一旁,韓以東和金浩同時發出一聲驚叫。

“惠美!”

異口同聲的叫喊從他們嘴裏發出。

我回頭看韓以東,他是那樣慌張和擔心,他不顧一切地跑過來,撲向惠美。

“哐當!”鐵架從空中掉落下來,砸在我和惠美身上。韓以東從我眼前跑過,不顧一切地撲向惠美,抱住她。

空中,一個巨大的鐵架落下來,砸向韓以東。

“韓以東!”我驚叫一聲,想要把他拉過來,可是我跑不過鐵架落下的速度。

眼看鐵架就要砸中他了,情急之下,我瞥到了自己手腕上戴著的手表。沒有多想,我迅速按下了寶石按鈕。

“哢嚓!”

一瞬間,時間靜止了,鐵架停在空中。我緩緩走向韓以東和惠美。他以保護的姿勢抱住了她,她躲在他懷中,鐵架距離他的頭隻有幾厘米。如果我晚一步按下按鈕,他就會被鐵架砸中。

可是,他選擇了保護惠美。

凝固的時間裏,我看見了他臉上的緊張和擔心。我顫抖著伸出手,碰觸他帥氣的臉。一股刺痛從指尖蔓延到心髒,我怔怔地望著他,一滴眼淚倉皇落下。

韓以東,你喜歡惠美嗎?

你喜歡的人是她?

所以,你奔向的人是她,你想要保護的人,也是她。

那麽我呢?

我算什麽?

韓以東,你為什麽和我做朋友?

是因為惠美嗎?

“韓以東……”

一瞬間,我的心一片荒涼,視線一片模糊,心被什麽揪起來,那樣疼,疼得像被什麽鑽了一個洞。

夏青柚,你哭了嗎?為什麽要哭?因為他保護的人是惠美?還是因為他喜歡的人是惠美?

夏青柚,你到底算什麽?

韓以東,對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麽?你喜歡我嗎?

有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是貪婪的,她們想要的東西總是無窮無盡。可是,她們同時也是最容易滿足的,如果你肯把心留給她,她什麽都可以不要。

他說他喜歡我,他說我是屬於他的,我很開心。可是我忘記了,他並沒有說他是屬於我的。我忘記了,他也可能喜歡別人。

韓以東,對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麽?

我用力地把鐵架推到一旁,然後按下按鈕。

“哢嚓!”時間解凍。

“轟!”

鐵架砸落在他們身旁。

我站在他們麵前,悲傷地望著抱在一起的兩人,耳邊是金浩和大家驚慌的叫聲:“惠美。”

金浩跑過來,用力地推開韓以東。韓以東被推開,惠美在金浩懷裏瑟瑟發抖,眼角帶淚。

大家憤怒地圍攏過來,指著我叫起來:“夏青柚,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那樣做有多危險?你差點兒害死惠美。”

“太可惡了,居然把人往鐵架上推。”

“夏青柚,你太惡毒了。”

他們叫罵著,我卻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

我抬頭看著韓以東,他表情複雜地看著我,難以置信地問:“夏青柚,你怎麽可以這麽做?”

“青柚姐,你沒事吧?”芽芽跑過來擔心地問。

韓以東用陌生的目光看著我:“夏青柚,你怎麽可以那麽做?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如果鐵架砸中了她,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

他的表情是那樣生氣,仿佛我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

我腦中一片混亂,惠美在金浩懷裏嚶嚶地哭著,她抬頭看我,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隻一下,那笑容又消失不見。

她嚶嚶地哭著,漂亮的臉蛋梨花帶雨,手緊緊抓著金浩的衣服,說:“我好怕,嗚嗚嗚……”

金浩憤怒地抬起頭,衝我叫起來:“夏青柚,你太過分了,惠美讓我們來幫你,可是你居然把她推向鐵架,你怎麽可以這麽惡毒?”

“對啊,這樣歹毒的人居然能做學生會主席,沒天理。”

“成績好有什麽用,心腸這麽歹毒。夏青柚,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可是,此刻的我心亂如麻,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非議了。

惠美陷害了我,她向我證明了我所謂的喜歡是多麽不堪一擊。當鐵架砸落的一瞬間,韓以東撲過去保護的人是惠美,不是我。

有時候人的行動比語言來得更加真實。

韓以東,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

突然,我覺得自己像一個笑話,我眼前的畫麵一陣搖晃。怎麽回事?又要昏倒了嗎?

不要倒下,夏青柚,不要倒在他們麵前,不要讓他們看見你的脆弱。

“青柚姐,你太莽撞啦,就算要對付她,也不能在這種地方啊,實在是太胡來了。”圓腦袋跑過來,低聲說。

“夏青柚,你太過分了。”金浩憤怒地叫著,就要衝過來。

韓以東臉色一變,疾步走過來狠狠地拽住我,眼神凶狠地瞪著我,沉聲說:“跟我走。”

說完,他拽著我就走。

“韓以東,你做什麽?把夏青柚留下!可惡,該死的女人!”金浩和那群小跟班憤怒地叫起來。

韓以東不理會他們的叫嚷,霸道地帶著我離開。

4

校園裏,我被韓以東用力地拽著往前走,圓腦袋和芽芽匆忙地跟在後麵。韓以東臉色陰沉,緊抿著唇,他這個樣子讓我感到害怕。

他在生氣。

為什麽?因為惠美?

“放開我,韓以東。”我掙紮著,想要甩開他,“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倒下去的,跟我沒有關係。”

我氣惱地叫著,用力地甩開他的手。

韓以東停下來,怒目瞪著我,說:“夏青柚,你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嗎?我知道你不喜歡惠美,可是就算你再不喜歡她,也不能拿生命開玩笑。如果鐵架砸中了她,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

圓腦袋跑過去,拍著韓以東的背安撫他,說:“青柚姐不是故意的,大哥,你不要生氣,冷靜點兒。”

韓以東暴躁地拍開圓腦袋的手,上前一步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紅著眼睛咬牙說:“夏青柚,你以為大家都是瞎子嗎?剛才那麽多雙眼睛都看到了,明明是你推的她,你怎麽可以這麽歹毒?”

什麽?歹毒?

明明是惠美自己倒向鐵架的,是惠美陷害我!

“韓以東,我再說一遍,不關我的事,是惠美自己倒向鐵架的,我什麽也沒有做。如果我真的想要傷害她,根本就用不著把她推向鐵架!”我生氣了,明明是惠美自己做的,可是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把她推向了危險。

韓以東怒道:“你還狡辯!我可以原諒你做錯事,可是做錯了事還這樣理直氣壯實在不應該。夏青柚,你簡直不可理喻!”

什麽?我不可理喻?

惠美在騙人,惠美在陷害我,他卻連聽都懶得聽我解釋,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騙人,惠美在騙人,韓以東也在騙人。

他說,他喜歡我,他說,要我和他做朋友,可是,他根本就不相信我。

如果我要傷害惠美,根本就不會在那麽多人麵前把她推向鐵架。如果我要傷害她,隻需要按下手腕上手表的寶石按鈕,她就有一千種被傷害的可能。

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她,可是他不相信。

他隻相信眼睛所看見的,隻相信惠美的委屈和眼淚。

可是我呢?我說的話他連聽都不想聽。

在鐵架落下的時候,我也處在危險中,可是,他跑向的人是惠美,不是我。

想到這裏,我的眼睛紅了。

望著他,我突然感到慌張,因為不確定,因為害怕。

我不確定他是否喜歡我,我害怕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韓以東,惠美說的,你都相信;可是我說的,你連聽都不願意聽,為什麽?你說喜歡我,我相信;你說要和我做朋友,我答應。可是,為什麽鐵架倒下來的時候,你跑向的人是惠美,不是我?”我強忍著眼淚,用沙啞的聲音艱難地問。

韓以東愣了愣,這樣的詰問他似乎也沒有想到,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圓腦袋見氣氛不對,慌忙替韓以東解釋:“是因為惠美有哮喘病,她比你更需要保護,大哥隻是出於道義才會撲向她。青柚姐,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落下來。

繼而,我憤怒地一把揪住韓以東的衣襟,說:“因為她比我脆弱,所以你才會保護她嗎?還是因為,從始至終,你喜歡的人都是她?可是,韓以東,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麽要來招惹我?”

“夏青柚,我們現在說的是你傷人的問題,和惠美沒有關係。”韓以東推開我,生氣地說道。

“我根本沒有推她,是她自己倒向鐵架的,我根本就沒有傷人。如果我要傷害她,現在,立刻,馬上,我就可以讓她慘死在馬路上,用不著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做出那麽愚蠢的事情。”我失控地叫起來。

如果我要傷害她,隻要按下手表按鈕,她就會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夏青柚,即使輸,也會輸得坦坦****。即使他選擇的人是惠美,即使一敗塗地,我也會驕傲地挺起胸膛,光明磊落地接受現實。

因為,那是我最後的尊嚴。

可是,他不相信。

“夏青柚,收回你的話!”韓以東發怒了,瞪著我,像獅子一樣咆哮道。

“青柚姐,你少說兩句,不要再刺激大哥了。”圓腦袋一個頭兩個大,一邊安慰韓以東一邊勸我。

“我相信青柚姐,一定是惠美陷害青柚姐。就算惠美再討厭,青柚姐也絕對不會做那種卑鄙的事情。”芽芽護著我叫起來。

“夏青柚,你怎麽可以這樣冷血?我以為你隻是傲慢了一些,可是沒想到你居然這樣冷酷。她有哮喘病,本來就柔弱,你和她再怎麽爭怎麽吵我都不在乎,可是你不能有這種傷人的念頭。跟我走,去跟惠美道歉。”他說著,拽著我就往回走。

“我不道歉,我沒有做錯什麽。韓以東,放開我。”我快要哭了,不是因為他把我的手抓疼了,而是心髒有個地方,跟破了個洞一樣,好疼,好疼。

“放開青柚姐,我相信青柚姐。這件事,一定是惠美陷害她的。”芽芽叫起來,一把抱住我,不讓韓以東把我拉走。

“大哥,你放手,你弄疼青柚姐啦。”圓腦袋在旁邊著急得不得了,手足無措地看看韓以東,又看看我,不知道該幫誰。

我哭起來,不是因為手臂被他捏出了紅色的瘀痕,而是因為他是那樣在乎惠美,卻絲毫不在意我的感受。

“青柚姐哭了,放開青柚姐。”芽芽叫起來,撲過去捶打韓以東抓住我的手。

韓以東回頭,看見我哭起來,他慌了,急忙鬆開我。

芽芽看見我手腕上的瘀痕,叫起來:“韓以東,你太過分啦,你把青柚姐弄傷了。”

“對不起,夏青柚。”韓以東慌了,過來想要查看我的傷勢。

我逃避地後退,用力地抹掉眼淚,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笑起來,輕聲說:“韓以東,我們分開吧。”

“什麽?”芽芽和圓腦袋同時驚叫起來。

韓以東愕然地望著我,一副措手不及的樣子。他沒想到我會提出分開,英俊的臉瞬間變成了青色。

良久,他嘴唇顫抖了一下,臉色難看地說:“夏青柚,不要鬧了,讓我看看你的傷。”

他說著,上前就要抓我的手。

“啪!”

我打開他的手,冷漠地看著他,心一寸一寸結冰,即使再炙熱的太陽也無法將它融化。

我笑得蒼白又無力,說:“韓以東,不要再來找我,我們就這樣結束吧。就當你從未在我的世界裏出現過,我會將你的痕跡一點兒一點兒全部抹掉。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對不對?如果真的喜歡,為什麽保護我的人,不是你?”

如果真的喜歡,為什麽鐵架落下的時候,你撲向的人不是我?

韓以東,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對不對?

我曾經以為,一個人的夜晚是冰冷的,一個人的生活是孤獨的,可是現在,我比從前更加寒冷,更加難過。

人最難以承受的痛不是不曾擁有,而是擁有後失去。

5

輕風暖暖,道路上人來人往。

韓以東臉色難看地看著我。

我漠然轉身,告訴自己,就算離開,也要像一個驕傲的女王,帶著自己最後的尊嚴離開。

不要哭,夏青柚,不值得。

不要難過,夏青柚,這沒什麽。

你隻是告別了一段不屬於你的感情,隻是結束了一場不該開始的遊戲,你隻是再次回到一個人的生活。

你早已習慣了一個人,離開他,這沒什麽。

可是,為什麽心像被撕裂了一般,那樣疼痛?

我以為我可以很堅強,可是,轉身,背對著他,離開的時候,眼淚傾瀉而下。

韓以東,再見。

“青柚姐。”圓腦袋焦急地叫著,追著我跑了幾步,又回頭看看韓以東,最後為難地跑回去,跑到韓以東身邊。

“青柚姐。”芽芽跑過來,難過地望著我,紅了眼眶,說不出話來,默默地跟著我回教室。

我把惠美推向鐵架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校,教室裏的同學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罪人一樣。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是我把惠美推向了鐵架,是我想要害死惠美。

可是,誰也不會知道真相是什麽,除了惠美自己。

我回到座位上,麵無表情地整理書本,可是眼淚又落了下來,心一陣陣地絞痛著。

我和韓以東真的分開了。

夏青柚,這沒什麽,不要哭,你隻是回到一個人的從前,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為什麽眼淚不受控製?為什麽心這樣難受?

“她在哭,她為什麽哭了?”教室裏,議論聲響起。

“真是的,做了那種事情居然還有臉哭。要不是那麽多人親眼看到她差點兒害死惠美,我都無法相信,她居然是這種人。”

“就是說啊,真是沒有想到。”

刺耳的議論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四周到處是帶著敵意的目光。

芽芽再也忍受不了了,站起來憤怒地說:“是惠美陷害青柚姐的,跟青柚姐沒有關係。”

“那麽多人親眼看見了,是夏青柚把惠美推向鐵架的,還有什麽可狡辯的?”人群裏,一個女生說道。

“就是,做了就是做了,做了那麽卑鄙的事情,你以為一句陷害就能了事嗎?”人群裏,又一個女生叫起來。

“青柚姐才不是那種人,是惠美陷害青柚姐的。”芽芽固執地堅持,她相信我。

吵,好吵。

煩,好煩。

為什麽她們總是吵來吵去,對別人的事情那樣認真?我、韓以東、惠美,我們的事情和她們有什麽關係?

如果我有一個開關,可以關掉這些聲音,那該多好啊。

我這樣想著,按下了手表按鈕,教室裏瞬間陷入死寂。

片刻後,我解凍了時間,議論聲再次傳來,我隻覺得頭痛欲裂。突然,那些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我什麽也聽不清,耳邊隻有一片嗡鳴,接著是一片沉寂,沒有任何聲音。

我聽不見了?

我意外地想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心跳驟然停止。

我望著議論紛紛的她們,猝不及防地倒下去。

“咚!”

一聲悶響,我倒在了桌子上,耳邊是巨大的嗡鳴聲,接著是芽芽驚恐的叫聲。視野一片漆黑,我再次昏死過去。

我記得上一次在雨巷裏使用手表的時候,我沒有倒下,因為時間很短。可是這一次,我使用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我以為隻要咬牙堅持一下,就不會有事。可是,我還是倒下了。

手表可以讓時間停止,可是對人體的傷害不會停止,我使用一次,就像在自己身上打一個洞。

大叔曾經說過,不要頻繁地使用手表,因為手表對人體會造成傷害。他的話我的確記住了,可是,很顯然,我並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

現在,我才開始感到害怕。

因為,我醒來後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也就是說,我在醫院裏昏迷了一個月。這就是使用手表的代價。如果繼續使用,我會怎麽樣?

昏迷一個月?兩個月?一年?還是永遠?

我不知道,可是,我開始對這塊手表產生敬畏,我不能再隨意地使用它來控製時空了。

再次從醫院裏醒來,睜開眼睛時,我看見了坐在床邊正活動著我的手腳的媽媽。

媽媽?

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不是在埃及嗎?

我感覺自己像在做夢,怔怔地望著她,用沙啞的聲音不確定地喊道:“媽媽?”

聽見我的聲音,媽媽驚喜地抬起頭。

見我醒來,她高興地叫道:“青柚,你醒了?太好了,嚇死媽媽了!那些醫生都查不出你昏倒的原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呢!我的寶貝,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她高興地說個不停,捧著我的臉吻了又吻。

我臉一沉,迅速地抓住她,咬牙切齒地跟她算舊賬:“杜子鈴,有本事你在埃及待一輩子啊,還回來幹什麽!”

她立即哀求起來:“對不起,寶貝,老媽不是故意的。我看你每晚都那麽晚才睡覺,怕你睡眠質量不好,誰知道一下子藥放多了,害得你錯過了考試。對不起,寶貝,老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惡,你每次都是這樣,做錯了事就逃跑。杜子鈴,你都四十歲的人了,什麽時候能夠像個大人一樣?你還是專欄作家,真不知道你們主編的眼睛是怎麽長的。像你這種連東南西北都弄不明白的家夥,居然也能當作家?下次,你要是再敢做錯了事就逃走,我就跟你斷絕母女關係。”我厲聲警告她。

她卻得意地糾正我:“你老媽我現在可是金牌專欄作家哦。”

“誰在意!”我氣得叫起來。

真是敗給她了,搞不懂,我那個霸道又冷漠的工作狂老爸怎麽會和她結婚。

“什麽帥哥?”我疑惑地問。

她摸著下巴努力回憶著,說:“我想想啊,好像是叫韓,韓什麽來著……忘記了,反正長得挺帥的,跟你老爸年輕的時候一個模樣呢,真是帥啊。看到他,我就想起了和你老爸的從前。”她一臉花癡地望著半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韓以東?韓以東來看過我嗎?

這樣想著,我神色一暗,胸口堵得厲害。

媽媽在旁邊回憶她跟爸爸的從前,最後板著臉說道:“不過,你老爸現在變得越來越不可愛了。他是不是打算跟工作再生一個孩子去?”說到這裏,她扭頭問我:“青柚寶貝,我給你換個老爸怎麽樣?”

我嘴角狠狠一抽,真想打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的大腦到底是怎麽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