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著腫脹反光的臉,腫成桃子的眼睛盡是躊躇。
“祖父,孫女的臉?”
梅閣老渾濁的眼底便竄起了滔天怒火。最終壓下未發。
“不必你管,下次你若再自作聰明,梅家也不是非你不可。”
一句話,讓梅蓮雪從腳趾冷到了頭皮,輕顫:“……是。”
揮退梅蓮雪,他換了身低調的常服。
傳信明大夫在老地方碰頭,帶著一盒子的馬蜂的屍體,悄無聲息地出府了。
待明大夫回府時,臉色難看至極。
梅閣老這個老狐狸,將得罪人的事丟給了他!
但這事既然交給了他,那怎麽辦便是他的事了。
於是,他留了一隻馬蜂的屍體,便將錦盒扔給了管家。
“尋些臉生的人,把盒子裏的馬蜂,送去那些被馬蜂叮咬的府邸。”
他隨即怒氣騰騰地去了夫人的院子。
啪!
他揚手便是一耳光。
“都是你教出的蠢女兒,自己蠢,還一而再地去算計人家!”
鬧到如今這個地步,與還珠公主的關係再無轉圜餘地了!
他隨手將馬蜂丟到一旁的桌子上。
“明兒,你便想法子攛掇其他夫人,一道進宮求太後做主,逼還珠公主交出解藥。”
聞言,明夫人眼睛瞪大了幾分,氣得一張臉扭曲了幾分。
“難怪什麽藥膏都不能讓女兒的臉消、腫,不愧是鄉下裏來的村姑,好歹毒的心思!”
明大夫冷哼一聲,不耐。
“你教養出來的女兒,要是真有村姑一半好,我也不會被梅閣老拿捏當這出頭鳥了!”
難怪二女兒那麽蠢,他這個夫人也真是愚蠢至極!
多看她一分鍾都嫌髒了眼睛,大步出了主院。
片刻,貼身侍女進來回稟:“夫人,老爺去李姨娘那歇下了。”
明夫人心底委屈至極,主院一夜燈火通明。
一夜間,關於還珠公主嫉妒豫王對梅姑娘的鶼鰈情深,給馬蜂下了毒,破壞梅姑娘生辰宴的流言傳遍大街小巷。
還不等許湯湯和紅豆將這流言稟報給白芊芊,白芊芊便被太後宣進了慈寧宮。
還未進正殿,遠遠地便聽見嘈雜的哭聲。
她美眸微涼,梅閣老也真是沉得住氣。
不怕他不鬧,就怕鬧得不夠大!
李嬤嬤替她打開棉簾:“老佛爺,公主來了。”
紅豆替她脫下披風。
她從容行禮,隨即摟上老佛爺的胳膊,明知故問。
“皇祖母,宣孫女來何事呀?”
真是老狐狸,梅家竟然沒來一個。
就算不來,也逃不掉!
太後本就不相信芊丫頭會這麽蠢,更何況這個季節出現馬蜂本就反常。
但這些官婦求到她的麵上了,她也不能不主持公道。
“芊丫頭,那些馬蜂的毒,不是你下的吧?”
白芊芊並不急著解釋,看向了屋內唯一的禦醫。
“各位夫人的意思,趙禦醫已經驗過了,是吧?”
明珠玉冷哼嘟囔著,但聲音卻不小。
“您是公主,誰敢冤枉您?”
明夫人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恨恨地開口。
“幸虧天冷,死了的馬蜂保存得好好的,要不臣婦等人還被蒙在骨裏,孩子們的臉也徹底毀了!”
其他官婦也開口附和。
“就算還珠公主貴為皇家貴胄,但怎麽能毀孩子們的容呢!”
“小半個月了,婚期降至,至今卻未消一點腫!”
……
太後眉頭皺緊,冷下的嗓音,威儀道。
“嗬!一個個不追究罪魁禍首,卻揪著哀家的公主不放,當哀家看不穿你們的心思?”
官婦心虛的目光閃躲。
明珠玉一雙縫隙盡是恨意,恭敬地跪下。
“老佛爺,那日是梅姐姐生辰宴,公主為何帶毒來?”
她不甘心,太後怎麽可以如此偏心?
紅豆護主心切,“撲通!”跪下解釋。
“公主若不給那些馬蜂下毒,被蟄的便是公主了。”
明夫人跪在了女兒身側,心疼地緊摟著明珠玉。
她嘶啞哽咽,一開口便先博得別人幾分同情。
“公主身邊小小的婢女都能如此強詞奪理,那為何你與公主毫發無損?”
不等紅豆開口,白芊芊一把拉起紅豆,從她的袖兜裏掏出了破舊的香包。
紅豆眼睛微微睜大了幾分。
她沒有這個香包呀?
白芊芊又從自己袖兜裏拿出了同樣的香包。
她風輕雲淡:“之前驅蛇的香包,附帶驅毒蟲,戴著防身而已。”
她轉身將香包丟給了趙禦醫,問得很有技巧。
“趙禦醫,這個香包可是之前驅蛇的香包吧?”
一眾官婦看向了趙禦醫。
她們之所以找他來給馬蜂驗毒,便是他出了名的耿直。
趙禦醫聞過香包,如實稟報:“確是驅蛇的香包。”
明珠玉見狀,立即追問:“趙禦醫,可是那些毒藥害馬蜂發狂?”
趙禦醫愧疚地看了一眼白芊芊,如實點頭。
一眾官婦齊齊跪下。
“公主金枝玉葉,臣婦並不想同公主計較,隻是希望公主交出解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白芊芊冷笑,這些人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太後冷哼一聲,威儀地敲打著眾人。
“少在哀家麵前耍小聰明,不過是因為芊丫頭醫術好,這才遭你們惦記,否則怎早將這證據拿出來?”
她隨即看向白芊芊,和稀泥地緩和了語氣。
“芊丫頭,你若是有良藥,便賞給她們吧。”
雖然知道凶手或許在這些人中,但繼續追究下去,定會牽扯出梅府。
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白芊芊眸底劃過一抹失望,看向趙禦醫。
“趙禦醫,以明姑娘的傷勢,又是毒馬蜂,現在可還有命?”
明夫人、明珠玉等人心底一陣不安。
趙禦醫如實回答:“按理當場斃命。”
明珠玉憤憤起身,指著白芊芊怒斥。
“你一定是買通了禦醫!”
趙禦醫被她氣笑了,不客氣地回懟。
“難道不是各位夫人點名讓本禦醫來的嗎?”
白芊芊不屑冷笑:“明姑娘若不信多請一些禦醫便是了。”
不等明珠玉開口,她涼颼颼地掃了一眼眾人。
“驗過後,也請明姑娘解釋解釋,為何一再汙辱本公主的聲譽!”
迎上她磊落淩厲的目光,跪在地上的官婦們臉色慘白一片。
如此一來,她們不僅討不來解藥,還成了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