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案第十章 紅豆杉附近的槍聲
他們兩個人一起走了出去,宋金增慌不迭地談到了自己的業餘愛好。他特別喜歡這裏的岩石山,山上有很多高山植物。他們在一處地方流連了一會兒,宋金增向她介紹了一些比較稀奇的物種。
可惜的是,妘鶴腳上穿著一雙略略有點高的皮鞋,如果鞋子舒服的話,他們應該可以走得更遠一些。盡管如此,妘鶴還是相當耐心地聽他講解。太陽出來了,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有些熱。她想盡快結束這場不甚感興趣的談話,但是主人依舊談興正濃。他繼續邁步向前走,講說著眼前的大型植物。蜜蜂在頭上嗡嗡叫,她想附近應該有一個養蜂場。
這座山屬於野生園林保護區,偶爾會有一隻野兔子從眼前跳過,給呆板而寧靜的早上帶來一點野趣。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懶洋洋的。
宋金增在一株樹木前停下來,回頭看看妘鶴介紹說:“你知道這顆植物嗎?它叫紅豆杉,至少有一千年了。我從來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這麽好的紅豆杉。”
砰!子彈的響聲打破了早上的平靜。空中有什麽東西發出一聲吼叫。宋金增莫名其妙,轉過身來,隻見後麵的草叢裏升起了一縷淡淡的煙霧。
有人在怒吼。樹叢裏有兩個人在搏鬥。一個人大著嗓門雄赳赳地叫著:“我逮住你了,你這個凶手!把槍放下!”
兩個人扭打著進入他們的視線。一個人正扭住另一個人在地上翻滾。妘鶴立即認出了上麵那個人,原來是小慧的男友王齊善。下麵的那個人也在大叫:“快放開我,我告訴你,不是我,我沒有開槍!”
那個聲音,妘鶴也聽出來了,應該是診所秘書的男友孫磊。這兩個人竟然在這個地方如此巧合地遇見了,還是用這樣一種方式,妘鶴感覺有些詫異。
孫磊被王齊善緊緊地壓在下麵。王齊善的兩隻手掐著孫磊吼叫說:“啊。不是?誰信呢?你手裏拿著獵槍難道是在打鳥嗎?”
宋金增走過去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王齊善抬起頭對他說:“你來得正好,我告訴你,這家夥剛才試圖要對你開槍,我當場抓住了他。”
孫磊叫嚷著說:“胡說!我什麽也沒有幹!我在這附近轉悠,聽到子彈的響聲,槍也正好落在我的身旁。我把它拾起來,可是我要說。這是很自然的事,換誰也會這麽做。接著這家夥就向我襲擊。”
王齊善嚴厲地說:“槍就在你的手裏,剛剛開了火!”
他用腳踢過來一把長筒獵槍說:“你們看看,就這個!”
見人贓俱獲,宋金增怒不可遏,他擰著眉頭,厲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
孫磊怒氣衝衝地說:“我什麽也沒有做!”
劉小慧沿著小道跑過來,她的頭發在後麵長長地飄著。一聽到槍響,她就衝了出來。過來的時候,她睜著老大的眼睛,麵色驚惶。在這些人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王齊善,眼中流露出一種不安的神色,驚叫說:“齊善?”
王齊善的回答輕描淡寫:“啊,小慧啊,你得謝謝我。我剛剛救了你姨父的命。”
“啊!”她的臉色稍稍平和了一點問:“你救了我姨父的命?”
她看著宋金增。宋金增吞吞吐吐地回答說:“是的,他來的正是時候。”
劉小慧立即正式介紹說:“姨夫,這是王齊善,我的一個朋友。齊善,這就是我姨父。”
李豔也來到了現場,仿佛高壓下的電飯鍋一樣在撲哧撲哧亂響。她喘籲籲地說:“剛才那是槍聲嗎?不會是金增他,他出什麽意外了吧?”
即使她盡量裝得很驚訝,可是妘鶴還是看見她眼神中閃過的那種掩飾不住的竊喜。可是,事實讓她很失望,宋金增什麽事情都沒有,他完好無缺地站在那裏。
小慧淡淡地說:“不,姨父沒事。齊善剛剛救了他。”
“你?救了他?”她的語氣聽起來說不清是惱怒還是憎恨。
拚命掙著身體的孫磊氣急敗壞地嚷著:“你們是在造謠、嫁禍,你們統統都在造謠!”
李豔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茫然地說:“啊!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過了一兩分鍾,她才調整了自己的姿勢,首先轉向宋金增說:“金增啊,這簡直太可怕了!幸好你沒事,否則要怎麽辦呢?不過這一槍一定嚇死人了,我快昏,昏過去了~~~”
她就勢就要倒在宋金增的懷裏。那一刻,妘鶴突然感覺李豔的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她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那個匿名恐嚇電話!是的,她現在感覺那次電話的聲音就是李豔的聲音。不過這可能嗎?會不會是自己搞錯了?如果那個電話真的是李豔打的話,那麽這些事情就都是她策劃好的,謀求宋金增死後的遺產?
宋金增急忙扶住她,回答說:“沒事,沒事,我沒事,不過我們還是先回房間再說吧。”
宋金增挽著她,她全身心地靠在他的肩上。在就要離開的時候,他回頭看看妘鶴,又看看王齊善說:“你能把那家夥帶上來嗎?我們回去就叫警察,把他交給警方。”
孫磊張大了嘴,可是卻說不出話來。他臉色慘白,兩腿發軟,站了半天都沒站穩。和之前妘鶴見到的那個囂張的年輕人判若兩人。王齊善可不管這些,用無情的手用力地拖著他往前走。
“走,叫你走!快走!”
孫磊徹底無語了,隻會嘟囔不清地嚷著:“陷阱,全是陷阱~~~”
王齊善得意地看著妘鶴質問她:“怎樣?你不是很牛的偵探嗎?現在怎麽不說話了?”
妘鶴無動於衷地回答說:“抱歉,我在思考。”
“是啊,你是該好好地思考一下了,想想這些都是為什麽?”
看著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妘鶴輕輕地反擊說:“我也鬧不明白,為什麽兩次行刺的時候你偏偏都在現場呢?”
他回答說:“嗯,不錯,看來我習慣幹這種見義勇為的事情。”
他竟然還能大言不慚地用‘見義勇為’這個詞?雖然妘鶴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點她還是要承認:那就是孫磊確實是當場被逮住的。當然,她對孫磊也不是特別討厭,也不是特別喜歡,她隻是感覺這件事很蹊蹺。孫磊雖然莽撞了些,但心眼還算實在,應該不會是那種殺人越貨的人。
就像王齊善說的,人證物證俱在,孫磊確實沒什麽好辯解的,雖然他一直在說自己是被人陷害,但這話誰信呢?如王齊善期望的那樣,孫磊被抓走了。他幸運地留下來,踩在孫磊的肩膀上。他現在是宋金增的救命恩人,你總不能把剛剛救過自己一命的恩人拒之門外吧。於是,王齊善被友好地邀請進來做客。
吃過早飯後,妘鶴悶悶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涵冰還在睡覺,不到中午她是不會醒來的。她剛坐下來,就聽到一陣敲門聲。她走過去打開門看見王齊善。他徑直走進來坐下說:“我知道我來到這裏你一定感到很吃驚,我就知道是這樣,你在懷疑我,是吧?可是我告訴你,我來到這裏純粹是偶然,我知道小慧也在這裏,所以就跟來了。”
對於這種放在桌麵上的解釋,妘鶴根本不會輕輕鬆鬆地相信,她疑惑的問:“恰巧兩次出事的現場你都在?”
他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表態說:“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吧,我就是這麽出現了,也沒有想砍死或打死宋金增的做法。雖然我曾經那樣想過,但還沒有做過。”說完,他站起來,帶著自信的微笑離開了。
他走了,妘鶴卻陷入沉思之中。整個案件就像是一個早已挖好的陷阱,羅織好的大網已經撒開,還有腳下的大坑,這些都精心安排好了,就等他們往裏麵鑽。
她迷茫,眼花繚亂的迷茫,腦袋裏很多孤立的事實在瘋狂地旋轉,轉到後來都一件一件各就各位、井井有條。
這些事實就像一個萬花筒,被毀的麵孔、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女人、無辜的牙科醫生、被誤殺的病人,所有這些都浮現出來,都在旋轉,轉著轉著也都安定下來,排成了相互連接的一種圖案。
仿佛靈光突現一般,所有的脈絡都清晰起來。鞋子,那隻掉了鞋扣的鞋子,在診所樓下見到劉玉萍的時候,她的鞋子是35碼的。躺在床櫃子裏的徐丹腳是37碼的,卻穿了一雙35碼的鞋,鞋子,到底在暗示什麽?還有王齊善,真的像他說得那麽清白嗎?如果這一切都是王齊善策劃好的,他能得到什麽好處?他唯一能得到好處的途徑就是盡快和劉小慧結婚,隻有這樣,他才能保證宋金增出事之後,自己和小慧一起得到財產。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早點動手了嗎?
與此同時,對孫磊越來越不利的證據漸漸都呈現出來,警察在他家廚房案板上找到了殺死醫生的刀,那把刀和殺死醫生的刀一模一樣,看來他已經鐵定成了殺死醫生黃亮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