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1
因為我們以神奇的方式到達店裏的職員早就在門口恭候。他們如同看皇帝一樣看著王。搖搖晃晃的燈光下還有一桌客人在用餐。老板娘圍著桑塔納轉了一圈又回來招呼我們。
王不忘從車裏拎出一隻雞。店員麵露難色對王指了指店門口寫的一行字:不準自帶酒水飲料。沒等王說話健叔的口才顯現出來責難道:“沒看見這是雞嘛你家飲料
長這樣啊。“
老板娘客氣地將王請進了店裏一人獻上一支煙遞上菜單。
王瞄了幾眼說:“來三杯白水。”
老板娘賠笑說:“我們這裏白水是免費的。”
王說:“哦好那來一盆炒青菜。”
老板娘說:“啊我們現在正搞活動隻要在店裏消費的無論消費額多少都送炒青菜一盤。”
王說:“好好好我要三碗米飯一人一碗。然後你看看這隻雞能不能幫我們加工一下啊。”
老板娘麵露難色。
王說:“沒關係我們可以付點加工費。”
老板娘忙揮手說不是這個意思。
王說:“那是什麽意思?”
老板娘說:“主要是我們這裏的廚子趕著要下班怕太急了加工出來口味不好不能讓三位滿意。”
這時候健叔插上一句話:“哥上次被我劈的那小子說要找我算賬你看怎麽辦要不要約他?”
王會意道:“算了你上次雖然劈了二十幾個人但自己也受了點傷要讓小兄弟出出頭來你去吧。”
我說:“哥是辦了還是怎麽樣?”
王說:“算了我們辦的人太多了。算命的說今年我本命年不能再見血了你就卸他一條腿。”
我說:“行。”
我轉身問老板娘:“哦我們的雞到底能不能加工啊?”
老板娘緩過神來說:“行行行我去問問廚子。”
我說:“趕快。”
老板娘小跑幾步。
這時候王說了一句:“記住我讓你卸腿不是說弄斷了就成要把整條腿帶過來給我看懂不懂?”
我忙說:“懂懂老規矩了。”
老板娘一秒種後從廚房出來了說:“能做能做。快把雞給我。你看你們還要不要點別的什麽菜?”
王說:“哦沒事冷菜就是白斬雞再來個紅燒的雞翅別的都燒湯主食要一碗雞骨麵。”
老板娘咬牙記下說:“差不多了要不要吃點別的口味?我們這裏的蒸蛋是這個地方最有名的佐料奇特是秘方。”
我們三個還在猶豫突然這雞“撲哧”下了一個蛋。我們大喜過望說:“好好來一個蒸蛋。”
老板娘欲哭無淚拾起蛋轉身離去。
我們挑了一個靠門口的位置坐下一人焐著一杯熱水熱氣騰到空中很快就散開周圍溫度似乎也因此提升。門口擋風的老窗簾沙沙作響時不時透進一點點寒意。店裏的小工埋怨這鬼天氣像是北方秋天還沒到冬天就來了而且還有風沙再過幾十年這裏就是沙漠了。健叔靠窗呆坐肯定想起了防止地球沙漠化的那家夥。想來這家夥的這隻雞真是盡職在下鍋之前還有閃亮表現真是“春蠶到死絲方盡常使英雄淚滿襟”。
這條路寬闊異常不知道為了什麽原因來往的車輛卻十分稀少路燈亮得稀稀拉拉隨著天氣轉涼整個周圍顯得毫無生機。我忽然心情壓抑走出店門來到開闊的路上。路上忽然出現一群野狗大小花色各異沒精打采地遊弋。我回頭看看這家招牌破舊不堪的重慶飯館忽然間覺得這些人的生活是如此的沒有希望從老板娘到店小二忙忙碌碌清清閑閑在這個幾十平方米的地方混口飯吃。在這連公交車都不經過的地方真不明白這些人是如何自地聚在一起。
一架飛機轟然飛過我抬頭一看星星倒是隱約能見。飛機一閃一閃又消失在夜裏。那幫孫子是否稍微清醒一點呢我想。
王招呼我進去說我們的免費青菜到了。我們三人都沒吃飯饑寒交迫很快把青菜吃完。店裏的一男一女兩個愣頭青招待看得出神。健叔問:“喂這裏有沒有說免費送幾盤的?”
女的忙搖搖頭。
王說:“快去問問老板娘我們平時砍人很累的沒看見我們餓成這樣啊!”
女服務員忙躲到男小二的後麵。那男的壯了壯膽想小妹都看著自己呢一定要勇敢一點於是就用聽著就欠砍的普通話說:“我們這裏規定隻送一盤不夠自己買。”
我大叫一聲:“老板娘。”
老板娘哆哆嗦嗦出來我剛想開口問多少錢一盤老板娘就先製人說:“小夥子我們這青菜都是送的我馬上叫他們再做一盤。”
說完踩了小二一腳狠狠道:“不懂就不要瞎說。”
經過漫長的等待我們的雞終於上來了。這是健叔經過了千辛萬苦撒了不少謊演了很多戲跑了很多路推了很遠車並且破壞了自己在喜歡的姑娘心目中的形象以後得來的將其變成熟食的過程也是充滿了坎坷總之到了此刻能吃的地步真是來之不易。我們三人突然間熱淚盈眶。而人的觀點的轉變其實也是那麽迅在充滿雞湯香味的霧氣中朦朧的世界突然美好天氣也隨著溫暖夜寒也不料峭大家的生活都充滿了意義。這真是一碗心靈雞湯。
一碗雞湯都能讓生活充滿意義這說明生活實在是沒有意義。
很快其他副產品一起到來我們就著米飯吃得津津有味。王忽然對我們說了一句很掃興的話:“多吃點多吃點一會還得麻煩你們推回去呢。”
健叔捧著飯碗直呆說:“你總不能不修啊要不去哪兒都變成推了。”
王想想說:“也是推回去了車還是壞的還是一會兒看看路邊有沒有半夜急修什麽的。這破車!我爸新換了奧迪改天開過來給你們看看。國家領導人坐的車你們見過沒?”
我和健叔連連點頭說:“見過見過。”
王一拍腦袋說:“哦對忘了你們是從上海來的。”
頓時我陷入了抽空般的空虛。我和健叔想起了徐家匯想起了外灘和造得毫無品位可言的東方明珠還有滿地的大奔運氣好的時候還能看見法拉利。而此刻我們居然在重慶飯店。
我想罷了。
王說:“怎麽了?”
我說:“沒事。”
王說:“想回去啦?”
我說:“不回。”
王突然說一句:“你們兩個還是入土為安吧。”
我和健叔聽得心驚肉跳。
王自己愣了半天忙說:“對不起我本來要說入鄉隨俗的後來又想說既來之則安之結果不知道怎麽的說成入土為安了。”
健叔說:“你真有文化。”
我們不緊不慢吃完看著滿桌的盤子和骨頭抹了抹嘴喊老板結賬。老板娘說四碗飯兩元一碗麵兩元一共四元。
王掏出五塊錢說:“不用找了。”
在店員違心的恭送下我們走了出來。但是讓我們頭疼的是這車怎麽辦。我現自己總是對事情抱有希望我建議王再次打火看看有沒有奇跡生的可能。我想這樣的性格是最不適合當醫生的倘若我是醫生勢必要對已死的病人進行無數次的搶救救累了睡一覺再救。王同樣對車還抱有希望進了車裏搗鼓半天失望地下車說:“沒有辦法一點動靜也沒有。”
健叔突然現馬路對麵就有一家急修店店門口還停了一輛紅色夏利。王大為高興走上前把修車師傅請了出來。那男子手操扳手走到王的車前動了一下說:“哦電機壞了要重新配一個。”
王問:“電機是不是挺貴的?”
那師傅說:“很貴的。”
王說:“那我先不修讓我爹去修反正能報銷。”
突然間那男的拎起扳手說:“你今天不修也要修我今天一個生意也沒做成怎麽都要修一輛。”
王顫著說:“大哥你看你這不是有生意嗎?”
男子說:“那是我自己的車已經修了好幾天了還在修。”
王說:“大哥那你看我這車要修多少錢?”
男子說:“這要修了再看邊修邊看可能要換不少東西。”
王心裏更沒底說:“那我不修了真不修了。”
男子說:“不修不行。不修誰也別想走。”
王說:“大哥你這話說的就沒水平了我們怎麽都有三個人。”
這時候我走出了車並且盡量將自己搞得身形龐大。健叔也躍躍欲出我一把把他按在車裏說:“你隻要探出個腦袋就可以。”
於是王和我以及健叔的腦袋一起出現在老板麵前。這日月黑風也高周圍寂靜無人身後一片建築廢墟。
男子說:“修車就是這樣的你都開得起車了就不要嫌修車貴。而且上海大眾的配件是很貴的不信你問我的徒弟。”
男子一聲招呼出來五個學徒。
王說:“好你說的很對早修早享受但是我身邊沒帶多少錢。”
男子問:“你帶了多少?”
王說:“一共三百。”
男子對手下徒弟說:“快看看。”
五個學徒打開引擎蓋紮進去五個腦袋在裏麵打探。王眼神呆滯我想他肯定很願意此時引擎蓋的支架突然斷裂壓住這五個腦袋然後自己飛奔上引擎蓋並在上麵跳躍。
那五個學徒打探半天說:“電瓶不行了。”
男子說:“換。”
王問:“多少錢?”
男子說:“三百。”
折騰了半個小時終於換好電瓶。王垂頭喪氣打著車起步還熄了一次火。路上王不斷說:“如果我們有三個人今天就幹了。”
健叔很不滿說自己已經康複得差不多了。
王說:“你打也打不動跑也跑不遠。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搖下窗想這真是天意。看來飯是不能白吃的遲早是要還的但這次好像老天爺的效率高了一點。車開動了幾百米王說:“你快把窗搖上要開暖氣了你沒看冬天來了嗎?”
我窩在座位中暖氣慢慢吹出窗上緩緩模糊。我擦了擦擋風玻璃看被隔絕的窗外景物想起之前每年這個萬惡的季節到來時候的情景。
對於我本人我在冬天的時候是討厭冬天的而在其他季節我似乎時常懷念冬天因為其他季節不能給我在冬天裏突然走進一個溫暖地方的感覺。話雖這樣我的冬天大多是暴露在寒冷地方的所以一到冬天我就失去生機做一切事情都不能隨心所欲。我記得在我上學的時候有過幾個潮濕的嚴寒凍得地痞流氓都不願出門行惡。
而不幸的是我們還要早起去漏風的教室。這時候我就非常羨慕我的同桌這人是淳樸的農村人因為跳遠方麵有特長被招進學校但因為當時的學校不是寄宿製度的所以學校為他在一牆之隔的工廠宿舍十樓租借了一間宿舍。同桌是被學校重點培養的對象此人說話都很難利索所以在課堂上老師基本不抽他回答問題而不論他將學上成什麽模樣都始終可以畢業這點讓我們這些普通學生很羨慕。我們也始終不能明白為什麽此人就因為跳一下可以比我們遠半米而不用受苦。
在大部分時間裏我其實都是鄙視我的同桌的因為這人除了跳遠以外沒有任何特長他甚至都不能跳高。在那段時間裏他顯得很不時尚很不幽默。當時的我覺得我一定不能成為這樣的人。但是一到了冬天我就很羨慕我的同桌因為他住的實在太近了。我需要比他早起半小時並且騎半天倒黴的逆風車才能到學校。而我腦海裏經常想以他和學校的距離他隻要站在陽台上高興的話縱身一跳就能死在教室的屋頂上。
我的同桌在死於教室屋頂上的前半年喜歡上了一個**的姑娘。這事在今天回想起來注定是不能有好下場的。這個姑娘的名字到現在我已經徹底忘記而且我似乎很回避想起這個人因為這個人真的很漂亮我們大家都喜歡她或者說那不是一種漂亮是和當時年紀不符的一種風韻在其他內心**的姑娘都扭扭捏捏的時候她早就把自己解放和多個男孩子交往。這些男孩子有的很帥有的很有錢有的很聰明有的很活躍有的很靦腆有的很深沉總之她挑選了所有形容詞中的代表人物成為自己的男朋友而這些男人也很高興能成為其中一員。至於她如何分配時間這是一個千古之謎但是我的同桌在一次廁所門口的偶遇之後真真切切地喜歡上了這個姑娘。
我當時覺得我的同桌很有戲雖然他沒錢沒相貌但是他至少是所有這幫男生中跳得最遠的一個盡管這如同我們所學習的所謂知識一樣在現實生活中派不上什麽用場。但是我的同桌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他的愛意。
此時坐在我後麵的一個女生是戀愛方麵的專家雖然此人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在這個知人知麵不知心的時代裏隻有坐在我後麵的那個女生我能保證她還是個處*女下半輩子也
八成是個修女因為這女生長得實在是太醜了。而受到愛情小說的影響她覺得自己的初戀一定要獻給一個身高一米八以上相貌以金城武為底限且出身一定是貴族並且是世家是富貴三代以上那種家族的長子。那樣還不行那男的一定要是混血而且是和英國人的混血這已經規定了他的老娘必須是英國女人並且還不能是英國村姑必須是當地的貴族的女兒。我們說回那個男的也就是非英國村姑的兒子他還必須有飛機駕駛執照我估計這樣就可以方便帶著我身後這位長得頗像地球人和外星人混血的女生去她外星的外婆家看看。不光這樣這男人還必須是軍校畢業並且無戀愛史。
我時常想如果真有那樣的一個男子看上了我身後的姑娘那可真是人神共憤的一件事情。
就這樣一個對異性的經驗僅限於牽過公狗遛大街的女同學卻博覽群書、閱片無數被我們稱為愛情專家。當然這個綽號其實是帶有嘲諷意味的。不幸的是我的同桌沒有體會到這點居然真開口問那個女生如何才能博得那**姑娘的青睞。
我記得當時她說:“你居然喜歡上了那個盆腔炎!”
我的同桌當時就愣了他問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也代表了我的疑惑:“什麽是盆腔炎?為什麽人家是盆腔炎?”
後麵女生說:“因為那女的男人實在太多了所以流產也流得勤。也不能怪人家哪能說服那麽多人個個都用避孕套啊。流產流得太多了所以就得了盆腔炎天天去人民醫院吊鹽水平時身邊都帶著消炎藥的。”
同桌沒能說出話倒是我如同問水果攤老板這瓜甜不甜一般問了一句:“真的假的?”
後麵女生認真說道:“當然是真的你們男的隻能被表麵欺騙這些在我們女同學之中早就流傳開來了。”
看來流傳是比流產更可怕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我相信了這個事實但是我必須假惺惺安慰我的同桌。我說:“你也別全信女人都有妒忌心的。你看你對象一個人就占了那麽多的資源肯定遭人妒忌被人說點閑話也是應該的。”
同桌說:“我不是沒有這樣想過不是的我也這樣想過。俗話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耳聽、耳聽為那個虛我沒看到是不能相信的。”
我說:“兄弟你還想親眼看看人家是不是盆腔炎哪?”
同桌臉“嗖”一下全紅了說:“沒有的我其實也沒有要和她搞對象的。我雖然是中意的但是我還有家裏人得看他們是什麽看法。”
我說:“你先別你家裏人那姑娘認識你嗎?”
同桌說:“不認識。”
我說:“那不就得了。”
同桌說:“這個要緣分的。”
我說:“你要自己創造一點的來我教你一個辦法肯定能引起人家的好感。”
同桌說:“什麽辦法?”
我說:“你看你和我們體育老師很熟的人家把你當寶貝一樣一心要把你培養成國家級運動員的所以你有個什麽事情求體育老師的話肯定沒問題的。你看人家小姑娘多不容易小小年紀就盆腔炎了肯定是跳不遠的也就是說跳遠是不能及格的你幫人家走走後門讓人家別考了人家自然就感激你。”
同桌一下子來了精神:“你說的在理可是我爸說不能隨便走後門的。”
我說:“你這哪是走後門你這是幫助人。而且這事關你一輩子的幸福你這事不走後門還有什麽事走得了後門啊!”
同桌想半天堅定地點點頭說:“嗯你說的在理。”
我說:“但是你也要讓那個女孩子知道是你幫了人家啊要不然人家以為是體育老師暗地裏幫忙到時候被體育老師娶回家怎麽辦?”
同桌說:“那不會郭老師已經有相好了。”
我說:“那沒用搞女人又不是開車不能同時開兩輛這個是可以同時談的。”
同桌一下緊張了說:“你說的又很在理那我怎麽才能讓她知道是我給她走的後門呢?”
我想了半天想這小子真是奇怪好像對“盆腔炎”這說辭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我說:“你就直接告訴那女的說:”我知道你得了盆腔炎跳不動我幫你和體育老師打了個招呼你就過了。我隻是為了幫助同學你不要多想。如果你想練跳遠我可以幫助你我跳得很遠。‘“
同桌一絲不苟地把我說的都寫了下來。這讓我反而大為緊張我想這傻瓜總不至於照我說的去做吧。結果他寫完後說:“你說的太在理了。”
我說:“你不在意人家有盆腔炎?”
同桌說:“不在意人都是要生病的不就是盆腔炎了嘛!”
我說:“你的思想很開放。”
同桌說:“那是的別看我不是很懂你們經常說的那些啥但是我思想其實也是很開放的。肝炎這種能傳染的我都不怕別說是盆腔炎了。對了啥是盆腔啊?”
我大腦“嗡”一聲思維停頓了大約五秒種原來這家夥並不知道盆腔炎的由來。我覺得不能打擊到這麽淳樸的人我說:“盆腔是人的一個地方也稱之為口腔。盆腔炎就是說口腔了炎。”
同桌說:“哦就是牙齦腫痛。去把牙補了盆腔炎就好了。你們這裏就是瞎搞事口腔炎就是口腔炎還要說學名。”
我笑笑說:“是啊人家小姑娘可能嘴饞結果就盆腔炎了。”
同桌問:“那萬一我跟她搞對象我會不會也盆腔炎啊?”
我說:“你放心注意衛生就不會盆腔炎了你抵抗力那麽好。”
同桌說:“哎喲你說的在理關鍵是抵抗力。看來我還不能馬上就把她帶家裏去我爹身體不好一看她來了肯定抵抗不住要傳染盆腔炎。我爸一得盆腔炎我妹妹、我姐姐、我娘都得得盆腔炎。”
我一本正經說:“是啊。你要讓她積極治療啊。”
同桌說:“對了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啥叫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