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穆大夫?穆姑娘!!”那個中年人聲音大了點,將陷入回憶的穆青娘拉回了現實。
穆青娘神色木然,慢慢扭過頭去,見到那中年人正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大夫,你認識我兒子?我兒體弱,平時都不怎麽出門想,想不到大夫居然還認識他。”
穆青娘支支吾吾,穿越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會死守這個秘密!
天知道借屍還魂在這些古人眼裏是什麽禁忌的事,萬一把她當邪障燒了,她豈不是虧得要死。
“沒……沒見過,隻是,隻是聽人說過,知府大人的兒子……是這麽個名字。”
穆青娘飛速想了個接口,掩飾過去。
“聽說大夫到了?大夫怎麽說?怎麽!你居然還沒給我兒看病?”打扮富貴的婦人從外頭急匆匆趕來,正是知府的夫人,陳嘉思的娘親。
她打量了一下屋裏,立即柳眉倒豎,眼看要爆發,忽燃榻上的人咳嗽了幾聲,“咳咳咳,爹、娘,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陳嘉思緩緩的睜開眼睛,和穆青娘正好四目相對。
這這位“陳嘉思”,雖然是同一張臉同一個名字,卻比穆青娘記憶中的人少了一些狂氣,眉眼之間多了些柔軟。
或許身上帶著病氣,說話也有點溫柔,看到穆青娘竟然還有些臉紅。
“兒啊,這是給你看病的大夫,她來了,你這個病就能好。”知府夫人親昵的對著陳嘉思說這話。
“娘,話別說的太過,我這病,連那個遠近聞名的穆大夫的藥都束手無策,這樣說,不是給大夫壓力嗎?”陳嘉思輕聲的說著。
穆青娘頓了頓,心中有些異樣,這個陳嘉思,倒是跟那一個性子完全不一樣。
“孩子啊,這次來的正是穆大夫本人呢,快讓她給你看看。”知府大人連忙為兒子解釋。
看得出知府夫妻倆,都很重視這位病弱的兒子。
穆青娘整理了一下心情,收斂了無關緊要的情緒,努力把眼前的人跟記憶中的大仇人分開。
她死了,已經穿越了。
這個陳嘉思,也不再是那個人了。
她的手指搭在了陳嘉思的手腕上,半晌後,穆青娘一言不發的撩起被子,解開了陳嘉思的上衣。
在場眾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陳嘉思更是驚得幾乎跳起來,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紅,“大夫,你……?”
“別說話,我在給你探查病情,想痊愈這種事情就不要忌諱了。”
穆青娘沒有表情,手指輕輕的按壓在陳嘉思的胸口上,手指感受著他的心跳,她按壓了多處地方,觀察者陳嘉思的反應。
“你到底會不會治啊,你看我家少爺都被你按的那麽難受了。”其中一個丫鬟沒好氣的說道。
“不知道就不要打擾我。”穆青娘表情凝重的盯著陳嘉思的胸口,嘴上也不饒人,懟了那個丫鬟一句。
“是肺源性心髒病,難怪我的藥沒有什麽作用,這下子倒是棘手了。”
“大夫,可否說的明白一些?”知府有些懵,連忙繼續詢問。
“令公子可是不久前感染了風寒?而且他是否天生就有了心疾?”穆青娘緩緩的說著。
“正是,我兒子在十天前偶感風寒,為此還開了幾副藥來治療,本以為沒事了,沒想到會更加嚴重。”知府這時有些擔憂的看了看陳嘉思。
穆青娘的猜測沒有錯,這種疾病原本是要做X光片的,不過在此,受限於環境,穆青娘隻得親自驗證加上自己的猜測。
他受了風寒,治療也沒有及時,引發了哮喘,傷了肺部和支氣管,使得右心肥厚,擴大,加上他天生心髒病,兩者並發,才會讓他昏迷。
“這病十分的棘手,我需要回去查一些病理和藥典,才有把握治療他。現在這病十分的罕見,我需要回去多做準備。”
“你這庸醫,該不會你自己也治不好,所以現在找借口想要離開吧!”剛才帶了穆青娘的那個下人有些生氣的說著。
若是穆青娘沒治好少爺,這人不就是白請了嗎,那他哥們倆哪裏能拿到賞錢。
“貴府上,對待大夫,都是這樣的強勢無禮嗎?這要讓大夫怎麽給你家少爺安心治病?”穆青娘反唇相譏,剛才那人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穆青娘從藥箱裏拿出了一個小瓶子,交給了知府。
“這藥是用川穹、冰片等藥材製作,活血化瘀,每日三次,每次給他服用兩粒可以緩解痛苦,我既然接了這個病人,就一定會負責給這個病人治好,明日我會再來,信不信由你們。”
“爹……娘……不要為難她,我信這個大夫,你們,你們讓她走吧。”
知府頓時寬了心,看了看手裏的小瓶子,示意讓出了一條道路,讓穆青娘離開。
穆青娘背起藥箱就走。
在這個屋子裏,多會兒都是一種嚴峻的考驗,且不說知府的下人們有多麽的跋扈,單單看見陳嘉思那副麵孔,就攪得穆青娘的心海泛起波瀾。
穆青娘收拾好一切,剛剛走到了門口,卻又被另一個刺耳的聲音叫住了。
“你這山野村婦,將我這府邸當作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說話的正是那華貴的婦人,陳嘉思的娘親。
穆青娘回過身來,看見知府夫人叉著腰,昂著頭,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知府示意夫人少說兩句,她似乎沒有聽進去的樣子,輕輕的扇著扇子,依舊憤憤不平。
“老爺你攔著我做什麽,本來就是,起先我兒吃了她那所謂的神藥,沒有絲毫的進展,她反倒端起來,說什麽沒有效果就親自過來。結果咱家把人家巴巴的請過來了,隨便看看就給了什麽藥丸。要我看她壓根就是個騙子!天知道她給的那藥是不是會害了我兒的毒藥!”
知府夫人說話愈加的刻薄,陳嘉思在榻上想要說話,但正巧一口氣沒提上來,頓時喘的十分的痛苦。
穆青娘見狀,徑直走到知府夫人跟前,眼神變得十分的淩厲。
“這位夫人,作為大夫,我十分理解你對你兒子的關心,但是我要說明幾點原因。首先,這知府的府邸,並不是我想來的,是貴府的下人對我朋友的醫館進行了恐嚇,我迫於無奈隻好跟過來!這事情如果好好的明著商量,我也會很樂意的過來這裏;
其次,正元醫館的成藥,一者是治療傷寒的藥物,一者是治療跌打損傷活血化瘀的傷藥,我們解釋的明明白白,這兩種藥並沒有針對貴府少爺的心疾,這不是我們的問題;
最後,我這次給的藥物,是我親自看病後給你們的救心丸。你們若不信,大可丟棄!”
穆青娘這話說的十分強勢,字字鏗鏘有力,麵對知府夫人的冷嘲熱諷,並沒有絲毫的退卻,看的周圍的下人們有些意外。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這樣與他們的夫人針鋒相對。
知府夫人哪裏想過在自家府邸,自家老爺麵前,還有人敢這麽跟她嗆聲,簡直驚呆了,一時都忘了反駁。
知府也趁機道,“夫人,不要多說了,嘉思和我都相信穆大夫明日必會再來。我這孩子已經這般病了十幾年,病情棘手是必然的事情,莫要多話了。”
知府夫人剛緩過勁兒,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聽到自己丈夫這樣一說,隻得生生的咽了下去,別提多憋屈。
“哼,你們既然這樣相信,我也就沒什麽好說,希望她明日前來能給一個滿意的答複。”
見知府夫人也就此放過,穆青娘不便多說,這個屋子裏,著實的讓她不安,眼下隻能快些離開這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