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娘走出了江府,羅豐追了出來,遞給穆青娘一個信封,並說是大爺交代,要回家才能拆開。

她疑惑的收下了信封,牽著阿水的手,步行去了正元醫館。

兩人穿過了人群,來到了正元醫館的門口,穆青娘心頭跳了跳。

醫館門口,左右站著上次來醫館鬧事的兩個人。

陸梓和陸茹沫給捆的像個粽子一樣,放在在醫館門口。

“穆大夫是吧,上次說,如果病人有問題,你可以親自診治,沒錯吧。”上次被穆青娘的針紮到的那個人,拍著自己的胳膊,語氣中帶著威脅。

“我家少爺,服用了你給的藥,沒有絲毫的好轉,現在我們也不說什麽,就勞煩你陪我們走一趟!”

另一個人卻有些凶神惡煞,眼睛瞪得圓圓的。

穆青娘把阿水護在了身後,眼神還是以往的淩厲。

那兩個人一臉不屑的看著她,“呦,性子還很烈啊,告訴你,別以為上次就這麽算了,我家少爺吃了這藥,一點好轉都沒有,什麽遠近聞名的神醫,原來就是招搖撞騙的!再擺什麽架子,別怪我們不客氣!”

那兩人似乎是專門等著穆青娘自己過來。

看見穆青娘孤身一人,還帶著一個孩子,更加不把穆青娘放在眼裏。

那兩個人用隨身帶著的繩子,一步一步的逼近穆青娘。

穆青娘心下一凜,用手捂住了阿水的眼睛,眼神中帶著強烈的憤懣,“你們想幹什麽!”

“嗬嗬,這江府的人,不是沒跟過來嗎?再說了,治不好了我們少爺,你就會親自去,這可是你親口說的!給知府的少爺治病,可是你的福分,你倒是自己端起來了?”

穆青娘今日沒有坐馬車過來,想不到卻遇見了這樣的事情,不過這樣的事情,發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羅豐不會每次都能護著她。

唯一不湊巧的是,今日阿水也跟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要當街擄人嗎?這就是知府大人府上下人的風範嗎?”

麵對逐漸靠近的兩個人,穆青娘倒是有些不卑不亢,讓兩個人也有些動容,腳步也變得遲疑了。

穆青娘看了看醫館的陸家父女,又想到阿水,幽幽的歎了口氣。

“我跟你們走,但是你們要放了陸大夫,並且以後不要再來騷擾他們。”

“你到現在,還想著和我們討價還價?真是不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娘們。”

“你敢!這藥是我做的,這承諾也是我下的,這和別人沒有關係,我說過,這病如果有問題,我可以親自去給他治療,我敢說,就一定敢這麽做,沒想到你們卻來硬的?你們要是敢綁我,就要付出代價!”

穆青娘這一句話,搞得兩個人心裏泛起了嘀咕。

他們確實是受了知府的命令,無論如何也要把大夫帶過去,但是既然她自己願意合作,那他們做的這些,就顯得多此一舉了。

況且這個大夫背後似乎有江家撐腰,若是自己對她動粗,如果後來江家和知府大人怪罪下來,他們可有些吃罪不起,既然是她想去,自己又何必冒著這樣的風險呢?。

兩個人不再猶豫,將陸梓鬆綁。穆青娘也進到醫館裏,將陸梓攙扶到椅子上。

“陸大夫,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去去就來,阿水就煩勞你照顧了。”穆青娘幫陸陸茹沫整理了一下,將阿水帶了過去。

“師父,你不能去啊,他們明顯的不安好心,萬一有什麽圈套怎麽辦!”陸茹沫有些著急。

“阿娘,別去啊,肯定會有危險的,嗚嗚嗚……”阿水畢竟還是孩子,被剛才的一幕,直接嚇得哭出了聲。

“我這次不過去,以後,他們還會來找你們麻煩的,正元醫館被說的再好,也是藥做生意的,這裏要養活這麽多人,要是一直被人渣騷擾,可怎麽辦?”穆青娘柔聲的解釋著。

那兩個人聽到穆青娘這麽說自己,氣恨的磨牙,但是礙著穆青娘答應了要跟他們走,隻得生生咽下這口惡氣,從鼻子裏發出了一聲冷哼。

“阿水乖,就在這裏等阿娘回來,阿娘一定會回來接你回家。”穆青娘親吻了一下阿水的額頭,柔聲安慰了他。

穆青娘背上了出診用的藥箱行囊,隨著那兩個來人離開。坐在馬車上,穆青娘回頭看了看醫館,對追出來的陸茹沫擺了擺手,車夫拉了韁繩,馬車向前疾馳著。

這也不算什麽,江大善人的馬車都坐過,她還怕了這個勞什子的知府了嗎?

況且,聽聞那位知府公子似乎是什麽疑難雜症,自己倒是想見識一下。

馬車在管道上快速的行進著,縣裏到青州府都是官道鋪成,不像是回臨水村那樣的顛簸,但是路途不短。

穆青娘在馬車上不發一言,平坦的道路上隻有馬車微微的顫動,此時的穆青娘隻想快點到達目的地。

馬車足足行進了半個時辰,終於停下來了。

穆青娘跳下了車,看到了門口兩個石獅子,顯得高大威猛,石獅子往後麵,一麵大鼓,周圍都是一些藤蔓。隨後看見了一麵朱漆大門,門上掛著青州府衙四個大字,裏麵正是知府衙門的大堂。

“要去知府府上,怎麽直接進了衙門?”穆青娘此時還是有點生氣,沒好氣的問著。

“山野村婦真是沒見識,知府的府邸就在衙門的後麵,如果直接去府邸門口,需要繞遠,現在十萬火急,就停在了衙門口,廢話少說趕緊進去。”

穆青娘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那兩個人推搡著帶進了衙門,穿過衙門的大堂,又過了內堂的門口,三人來到了府邸的後院,徑直走進了臥房裏。

“大人、夫人,我們把大夫請回來了。”他們兩個進了屋裏雙雙的跪下。

在床邊站著的錦衣中年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請”回來,原來知府家請人是這樣做的,穆青娘心裏充滿了不屑。

“見到知府大人,還不下跪?”臥房中的一個仆人教訓著穆青娘,卻被那個中年人叫停了。

“你就是穆大夫,久仰久仰,這次事態緊急,我那兩個下人做事過分了些,請穆姑娘不要見怪。”

這主人家倒是有些禮數,穆青娘心裏的氣有些消了。

“客套話還是免了,這樣請法,多幾次我怕我就沒命了,先讓我看看病人的情況吧。”

穆青娘不多說什麽,把藥箱放在了一旁,看向了榻上躺著的人。

那是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子,麵青唇白,雙眼緊閉,氣息微弱。

“你……你!”看清男子的模樣,穆青娘隻覺得一股窒息感襲來,仿佛置身冰窟,渾身涼浸浸的,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她從牙縫擠出了原以為自己早就忘掉了的名字,“陳嘉思!!”

“大夫你認識我兒子嗎?”那個中年人眼露不明朗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著穆青娘。

由不得人懷疑,穆青娘看向他兒子的眼神,充滿了複雜耐人尋味的情緒。

穆青娘僵硬著脖子,轉向了中年人,“兒子?他……是你兒子?”

穆青娘腦海中一片混亂,原以為已經徹底被封塵的上輩子的記憶,殘忍的再度展現在了眼前。

穿越前,她叫穆青青,她父母早亡,是祖父將她一手帶大。

祖父家世代行醫,到祖父這輩兒已經是第七代了。可唯一的兒子早早就沒了,老爺子隻得重新收了個徒弟。

穆青青小時候還記得祖父的這位關門徒弟對她很好,她叫陳叔叔,陳叔叔有個獨子,叫陳嘉思,與她年齡相仿,兩人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後來,祖父跟陳叔叔不知為何事出現了分歧,而且意見越來越大。

陳叔叔就離開了祖父。

穆青青仍記得祖父獨自坐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開始親自教導穆青青學醫。

這麽多年,穆青青聽到祖父說的最多的就是:青青,你要爭氣,不要讓祖父的絕學失傳。

學醫很累很枯燥,有一次,穆青青哭著跟祖父吼了回去,“你不是有弟子發揚你的絕學嗎?為什麽還要逼我!”

祖父第一次打她,死命的下狠手打她!

穆青青氣祖父將師徒不和睦的怨氣歸罪到自己身上,跟祖父有了隔閡。

到了高中畢業,她死活不同意接手祖父的祖業,堅持去上了醫學院。

那是她最快樂自由的時光了,也是在大學重遇陳嘉思。

單純的她在陳嘉思的追求下,很快與他墜入了愛河,造成了後來所有悲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