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時,他必定會將今日的恥辱,一一奉還。

入夜。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越過涼王府的守衛,輕車熟路地摸到了書房,等季涼月察覺到的時候,初三已經渾身是血的從窗外摔了進來。

因為白天唐修的來訪,季涼月擔心於妧妧心情不好,死活非拉著她陪著,因此於妧妧也正在書房。

看到初三摔進來的瞬間,也忍不住錯愕了一瞬。

“初三?”她一怔,隨即臉色驟變,快步朝他走去:“你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說著,就要扶他起身。

尊卑有別,初三豈敢讓於妧妧攙扶,連忙躲開她的手,語氣急促道:“多謝王妃關心,屬下無礙。”

說著無礙,可他臉色慘白,眼底青黑,滿身血跡,怎麽看都不像無礙的樣子。

季涼月起身將還想上前的於妧妧攬進懷裏,不讓她動彈,對著初三說道:“先去把身上的傷處理了,再來回話。”

天大的事,也不急於一時。

他知道,在於妧妧的眼裏,生命高於一切。

意外的,初三卻固執的沒有動彈,忽然語氣沉重道:“主上,邊關急報,北狄來犯連奪數城,煜家軍傷亡慘重,幾乎全軍覆沒。”

煜家軍,驍勇善戰,是駐守西北的主力軍。

“煜家軍足有十萬,怎會慘敗到這種地步?”季涼月周身氣息頓時一冷,於妧妧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初三:“西北水患嚴重,十萬煜家軍被分走三萬,用於抵製水患,安置災民,而北狄三十萬大軍壓境,勢如破竹,一天之內就連奪三座城池,猶如神助。”

“一天之內連奪三座城池?”於妧妧擰眉,臉色沉了下來。

即便她曾經隻是小小的軍醫,也知道一天之內連奪三座城池,簡直是天方夜譚。

除非,對方手裏有致勝法寶。

她下意識抬眸,恰好和季涼月垂下的目光撞在一起,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抹暗芒。

季涼月麵色一沉,啞聲問道:“那煜將軍一家呢?”

此次西北水患嗎,煜家軍可是全員出動,去了西北。

提到煜家軍,不知是不是於妧妧的錯覺,隻覺初三的臉色越發的白了。

半晌,才聽她他回道:“煜家軍除了煜辭,其餘人全軍覆沒,如今屍體被煜辭找到,正運送回京,算時間也快到了。”

又是全軍覆沒........

於妧妧能想象,此刻的西北是怎樣生靈塗炭的場麵。

可是.......

於妧妧擰眉:“既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進京?”

即使古代消息再閉塞不通,像這種消息,是怎麽也不可能瞞得住的吧?

“屬下不知,這也是此次北狄忽然變得驍勇善戰的疑點之一。”初三垂眸,恭敬道:“主上命屬下前去查明情況,屬下得知情況返京時,亦遭到了阻撓,這股力量神秘而強大,險些讓屬下沒能回來。”

季涼月的眸光徹底冷了下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在大月朝出現這樣一股神秘且強大的力量,他們卻對對方的底細一無所知。

這是任何上位者都不能容忍的。

“立刻下去養傷,和暗衛營對接,本督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到底是誰在搞鬼。”季涼月臉色緊繃,眼底浮起極為難得的認真。

“是。”初三再無異議,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季涼月忽然鬆開攬著於妧妧的手,抬步就要朝外走去。

於妧妧心忽然一顫,下意識拉住他的衣角,追問:“你做什麽去?”

“煜家軍全軍覆沒,損失慘重,本督要親自去接他們回來。”季涼月垂眸看著於妧妧,嗓音微啞。

於妧妧知道,煜家軍對於季涼月的意義不同旁人,不管他現在表麵上表現的有多沉穩淡定,心裏其實是難受的。

她攥著他衣角的手不自禁用了些力氣:“我陪你。”

於妧妧有種預感,這件事絕不可能這麽簡單就過去。

季涼月聞言,下意識想要拒絕,但對上於妧妧眸底的堅持,半晌後點了點頭。

“外麵冷,披上。”季涼月隨手拿過自己的披風將於妧妧罩住,才牽著她的手朝外走去。

守在門口地初七見兩人出來,連忙跟了上去。

據初三所說,煜辭出發回京已有數日,離京城不遠了,他們隻需在城門處等他便好。

可惜天不遂人願,兩人剛一出門,就見一輛馬車急匆匆的停在府門前,一個穿著太監打扮的男子,手裏捧著明黃的聖旨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車,攔住兩人的去路。

“九千歲接旨.......”

季涼月腳步一頓,於妧妧也被迫跟著停下,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說。”季涼月沒有跪拜,語氣冷漠。

太監不知想到什麽,此刻嚇的魂不附體,額頭盡是冷汗,也不敢多加計較,聞言直接打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宣良人司都督季涼月即刻進宮麵聖,不得耽擱,欽此。”

麵聖?

於妧妧目光落在太監手裏明黃的聖旨上,呼吸略沉。

早不來,晚不來,為何偏偏這個時候來?

更何況,如果隻是想要季涼月進宮麵聖的話,隻要一道口諭便已足夠,何必興師動眾的下旨?

於妧妧覺得,今晚的一切都詭異至極,讓人心中惶恐。

聖旨已下,無故不得抗旨。

於妧妧都能想到的問題,季涼月更加不可能想不到,他遲疑了一瞬,忽然垂眸對著於妧妧說道:“本督進宮一趟,你自己去,注意安全。”

“可是.......”於妧妧不安的看著他,來者不善,她擔心會對他不利。

季涼月安撫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放心,本督還沒你想的那麽不堪一擊。”

即便皇上真的有什麽陰謀,也得能吞的下他才行。

“讓初七跟著你,萬一有什麽意外,他可以保護你。”季涼月將初七分給於妧妧,耐心囑咐道。

一旁宣旨的太監焦急的看著和於妧妧道別的季涼月,卻不敢開口催促。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於妧妧穩了穩心神,才點頭。

現在的局麵,並沒有給她選擇猶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