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千金為何受罰,稍後唐莊主可私下詢問,我們現在討論的是軍需藥材之事,切勿跑題。”季涼月漠然提醒。

季涼月此話一出,唐修也聽出事情或許沒那麽簡單,聰明的不再多問。

但總歸是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他的態度也愈發強硬:“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不計較,但藥材的價格必須上漲,否則免談。”

唐修的算盤打的很好,隻要這次的價格漲了上去,之後的價格也會一直跟著漲,也就是說每年星月山莊的收入都要跟著翻一番。

畢竟以季涼月的性子,是做不出上門要求降價來的事的。

“既然唐莊主都這麽說,也確實沒有談的必要了。”季涼月慢悠悠的應了一聲,隨即從座位上起身:“初七送客。”

竟是連挽留都沒有了。

唐修和季涼月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季涼月即使凶名在外,念著當年的舊情,對他也是禮遇有加,哪次不留他住個三五天,好好招待一番才送走?

像現在這樣,剛進府都沒過一個時辰就急著趕人的,還是這麽多年來頭一回。

唐修心下惱怒,臉色愈發難看:“九千歲,您這是什麽意思?”

“本督沒什麽意思,既然唐莊主不肯通融,那從今往後西北軍需藥材便與星月山莊無關,無需莊主再勞碌奔波了。”季涼月冷臉,說出的話卻叫唐修心神一震。

要知道,他雖然嘴上不滿,可實際上星月山莊這些年大半收入都是西北軍的供應。

他藥價賣的如此之貴,西北那貧瘠的邊陲,百姓哪有什麽購買力?

隻有軍隊,才會儲備大量必須的藥材,且常年不斷。

若是今後西北軍都不要他的藥材了,隻怕星月山莊每年的收入,連府內的支出都難以維係。

心裏雖有些忐忑,但唐修並不認為季涼月敢動真格的,若說藥材,西北軍自然還是從他這裏買最為便利。

當下隻以為季涼月實在故意唬他,眼看初七已經走到門口做出請的手勢,惱羞成怒道:“九千歲,你莫要忘了當年是誰救了你,難道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

“首先,當年救本督的是星月山莊的老莊主,並非是您,您所做的不過舉手之勞,談不上恩情。”

季涼月麵色冷凝:“如今老莊主已經過世,你打著本督的旗號這些年在西北為所欲為,撈的好處也足以償還昔日恩情,唐莊主心裏不清楚嗎?”

於妧妧聞言,有些詫異的看向唐修。

她原本以為,是唐修對季涼月有恩,如今看來好像並不是這麽一回事,原來對季涼月有恩的是唐老莊主啊。

不過想想也對,依照這位唐莊主的脾性,也不像會無利救人的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唐莊主聞言,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麵怒容。

這麽多年,他自認為已經將季涼月拿捏在手心裏,如今聽他的意思,竟是要和他和星月山莊斷了聯係?

“字麵意思。”季涼月語聲幽涼:“誠如唐莊主所說,今年西北突遭天災,不管是百姓還是軍需都要藥材供應,軍需購買的藥材價格,要比往年壓價一半,至於百姓購藥,要與京都藥材物價齊平,否則免談。”

“這絕不可能!”唐修連表麵的客套都維係不下去了。

他這次過來,本想著借此次水患多敲一筆,卻沒想到反倒被敲了竹杠,氣的臉都紅了。

“唐莊主可能誤會了一點,本督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在和你談條件。”

星月山莊再大又如何?

若不是仗著往日舊情,唐修連跟季涼月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憑什麽站在這裏大呼小叫。

“你!”唐修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強忍著沒有爆粗口,忽然拽起座位上的唐茗,憤怒離開。

臨走,還留下話來威脅:“希望九千歲不會後悔您今日的決定。”

即使怒極,他也是不敢對季涼月口出汙言的,畢竟身份和凶名都擺在那,他腦抽了才去找死。

語落,拽著唐茗怒火衝天的離開。

“讓他就這麽走了?”於妧妧看著唐修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擰眉。

季涼月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眼底浮起一抹寵溺:“機會我已經給了,既然他自己不珍惜,就不能怪本督絕情了。”

他原本還念著那一絲微薄的舊情,在唐茗忽然出現時出手相救,甚至有些袒護,但這一切,都在唐茗對於妧妧動手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偏偏,唐修還如此不識時務。

原本,星月山莊是可以在西北繼續存續下去的.......

於妧妧聽出他話裏的深意,眸光暗了暗,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

另一邊,唐修拽著唐茗出了涼王府,剛出府門不遠,唐茗就一臉不情願的甩開了唐修攥著她的手。

“父親,您這是幹嘛呀?!”

她還以為他來是幫她忙的,誰想到忙沒幫上,反倒添了一堆亂,現在還和師兄徹底鬧僵了!

“幹嘛?”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唐修閉著眼睛都知道唐茗在想些什麽,頓時氣笑:“你沒聽人家說的都是什麽?就差出口趕人了!”

“難道你還想在涼王府裏住下去不成?”

“可是,要是我就這麽走了,師兄他.......”豈不是都是那個女人的了?

“放心吧。”唐修眼底浮起一抹狂妄:“西北的天早就變了,用不了多久,季涼月就會求著你爹回去,到時候你提什麽要求不行?”

“求您?”怎麽可能?

唐茗下意識想要否認,季涼月那樣驕傲的男子,怎麽可能向人低頭?

可是,看著父親篤定的神色,她又忍不住有些動搖和心動。

萬一,是真的呢?

到時候,她就可以讓師兄休了那個惡毒的女人,娶自己過門。

隻是想想,她都覺得自己要幸福的飛起來了。

“為父心中自有打算,你且等著就好。”唐修笑了笑,帶著她朝驛館走去。

等到北狄攻下西北,屍橫遍野,民不聊生,若是季涼月不想西北軍全軍覆沒,就隻能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