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月眸光深深的看她一眼,怎麽可能放心下來,但現在事情迫在眉睫,皇上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召他進宮,他不能不去。

薄唇緊抿,季涼月憂心忡忡的走了。

於妧妧沒有耽擱,立刻騎馬帶著初七朝城門外趕去。

“王妃,前方有人。”眼看著快到城門,初七忽然臉色一變,在身後提醒於妧妧。

於妧妧立刻勒緊韁繩,停住了馬的去勢,臉色沉了下來:“我看到了。”

在他們前方,一對人馬恰巧攔在了他們去往城門的必經之路,見到她,打頭的軍官立刻上前道:“屬下見過涼王妃。”

來者不善。

於妧妧眯了眯眼睛,冷聲:“讓開!”

“對不起,屬下奉三皇子的命令,臨時緊急封鎖城門,任何人不得靠近。”軍官不為所動,出言拒絕。

於妧妧的心微微沉了下去,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那是對別人,我身為涼王妃,難道你們連我也要攔嗎?”

“這是命令,還請王妃不要為難屬下。”

軍官身披鎧甲,麵色冷然,顯然是得到了死命令,不許任何人通過了。

也更加證明了,這件事絕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初七,如果硬闖過去,你有幾成把握?”於妧妧側頭低聲問身後的初七。

西北水患,北狄進犯一天連奪三城,煜家軍毫無抵抗之力全軍覆沒,而京城到現在都沒有收到消息.......

這些信息處處透著蹊蹺,或許隻有從戰場上浴血廝殺回來,唯一幸存的煜辭能解釋一二了。

不管是為了煜家軍對季涼月的意義,還是遠在西北的情報,煜辭都不能出事。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一切或許和紫禁城中的皇權有著莫大的聯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能弄出這麽大動作還悄無聲息的,除了那幾個人別無他想。

想到此時季涼月此時已經進宮了,她心裏莫名一緊。

“這些都是軍中精銳,若初七一人尚有一戰之力。”但帶著她,便要處處顧忌約束,根本不可能有勝算。

於妧妧深吸口氣,半晌後道:“若是他們過來,定然也要經過此處,我不去城門就在這裏等著也行,你現在立刻進宮告訴夫君這裏的情況。”

“恐怕來不及了.......”初七看著前方緩緩駛過來的馬車,臉色凝重。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車身上都刻著三皇子府的府徽,恰巧堵住了他們的回路。

話音剛落,馬車就緩緩停在了他們身前,車簾被掀起,露出三皇子精致的側顏:“涼王妃為何深夜在此?”

“無事,聽說城門口有動靜,好奇出來看看,這便回去了。”於妧妧表情溫淡的答道。

簡雲鶴挑眉朝前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既是要去城門口,這裏還有一段距離,怎麽這就要回去了?”

“這不是被攔住了不讓過嗎?左右也隻是好奇,沒必要難為他們。”

簡雲鶴肅然:“您可是涼王妃,那個混賬這麽大的膽子敢攔您?正好本王也要去城門,不如涼王妃和我們一起走吧。”

於妧妧默然,半晌沒有答話。

她很清楚,簡雲鶴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定然沒那麽簡單,若他真的心懷鬼胎,這時撞上了肯定不會放她輕鬆回去。

而她,本就要去城門的,順水推舟正和她意。

於妧妧點頭:“既然三皇子相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種情況,初七肯定也是走不了了,兩人隻能隨簡雲鶴一同前往城門,車輪壓在青石板路上,發出一陣低啞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裏格外清晰。

於妧妧設想過城門外可能出現的情況,可直到她站在城牆上往下看,才發現事情或許遠比她想象的要糟糕許多。

城門外的兩側擠滿了衣衫襤褸的難民,他們三五成群圍著篝火取暖,風塵仆仆,臉上皆是對未來的絕望。

這還隻是一部分的,西北地區的情況想必更加嚴峻。

“他們是西北來的難民?”於妧妧偏頭,問身側不遠處的簡雲鶴。

簡雲鶴似乎對她知道城下難民來曆的事並不驚訝,淡淡點頭:“沒錯。”

“既然是難民,為何不放他們進城?”

“嗤........”

於妧妧話音剛落,就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嗤,她轉頭看去,就見唐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正一臉冷嘲的看著她:“你說的簡單,這麽多的人放進城,如何安置?”

“再說了,西北發生水患,眾所周知,往往水患之後都會伴隨著瘟疫發生,你難道就能保證,他們當中沒有被感染的嗎?一旦有感染者被放進城,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你心裏沒數嗎?”

唐茗說這話時,簡雲鶴和唐修就站在一側聽著,並未出言駁斥。

挽著簡雲鶴的於筱筱見狀,趁機插言:“說的不錯,我知道三妹妹你一向爭強好勝愛出風頭,但這件事幹係重大,不是你用來表現的時候,一旦出了事,你能負的了責嗎?”

“朝廷接受百姓稅收,那麽子民有難,朝廷不是理應伸出援手,安置他們嗎?”於妧妧俏臉緊繃,眼底浮起冷光:“況且,若是擔心他們其中有感染瘟疫者,可以一一排查後放他們進城,也不至於讓他們露天席地在城外苦苦掙紮。”

至於於筱筱諷刺她借機出風頭的話,於妧妧幹脆無視。

簡雲鶴擰了擰眉,心裏對於妧妧的不依不饒升起不悅,麵上卻還是一片溫潤如玉。

語氣疏離道:“涼王妃,你身處後宅,這事不是你該過問的,這些難民朝廷另有安置,不必你費心,你既然是過來看熱鬧的,便安心看著就好。”

這話,是不讓於妧妧再過問了。

這裏都是簡雲鶴的人,他說了這話,於妧妧也識趣的不再多說。

左右,便是她磨破了嘴皮子,簡雲鶴不願意,這些難民也一個都別想進來。

於妧妧背脊挺直的立在寒風中,不再理會眾人,奇怪的是,簡雲鶴竟然也安靜的隨眾人同她一般幹站著,沒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