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眸光清冷的與皇帝對視,沒有絲毫退縮與畏懼,薄唇抿出鋒利的弧度:“還是皇上認為,我大月朝的律法就是視人命如草芥,隻要是上位者,就可以對不如自己的人肆意殺戮,毫無人性可言?”

皇上的額頭沁出一層冷汗:“......”

心下有些惱怒,不過是個賤婢而已,又沒有丟了性命,這季涼月竟如此不依不饒。

還說的這麽嚴重!

偏偏他說的句句在理,讓他半句話都反駁不上來。

想了想,皇上不得不斂了神色,語氣也跟著緩了下來:“朕從未說過婢女的生命可以隨意剝奪,但即使是這樣,於妧妧也不可以對公主不敬,甚至將她害的舊疾複發。”

不能再讓季涼月說下去,再說下去他不懷疑他都敢讓大理寺和良人司重修律法了。

“舊疾複發?”季涼月也並未揪著這件事不放,見皇上語氣緩和,便抬眸看向**一臉虛弱的白櫻公主,嗤笑:“公主殿下明知自己身體虛弱受不得寒,卻在深秋時節衣著單薄,坐在院子裏飲了一下午茶,這病怕是怨不得旁人。

至於於妧妧,除了潑了公主一杯熱茶外,可再沒碰過她一根頭發。”

這話裏話外之意,都是白櫻公主自作自受,活該了?

季涼月這張嘴,也是夠毒的。

躺在**的白櫻公主聞言,再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委屈的看著季涼月控訴:“月哥哥你怎麽能這麽偏心,她確實是潑了本公主一杯茶,可那杯茶是潑在了我的臉上!”

若是那茶稍燙一點,她就要毀容了!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在偏袒著那個女人。

“本督偏心自己的未婚妻,有問題?”季涼月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眸色冷淡。

“你!”白櫻公主一噎,瞠目結舌的瞪著他,轉頭撲進太後懷裏哭訴:“母後,你看月哥哥,我差點毀了容貌,他卻還一味護著那個女人......”

太後抱著懷裏哭成淚人的白櫻公主,心疼的安慰:“好了好了,哀家一定給你主持公道,你這病還沒好呢,可不能再哭傷了身子。”

她雖然對季涼月厭惡至極,忌憚他有朝一日奪了他兒子的江山,可對這個一心喜歡季涼月的小公主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好順著她輕哄。

於妧妧在一旁冷眼旁觀,她對白櫻公主的演技實在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個女人仿佛有兩個不同的麵孔,一個陰冷詭譎,隻是讓人看著就腳底直冒寒氣,一個嬌弱可憐,像毫無攻擊力的菟絲花,讓人心疼憐惜。

究竟哪一個才是她的真麵目?

白櫻公主這一哭,把皇上也哭的臉色一變,原本有些弱下去的氣勢也淩厲起來,橫眉瞪著於妧妧:“於妧妧,笑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朕絕不會放過你!”

於妧妧:“......”你家公主自己要死要活,憑什麽不放過她?

不是很懂這些人的腦子是怎麽長的。

“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件事錯不在妧妧,你必須向她道歉。”季涼月仿佛看不到白櫻公主的眼淚一般,半點沒有憐惜之意,反而因為她的哭聲,隱隱有幾分不耐煩。

說出來的話,也絲毫不留情麵。

白櫻公主聞言,瞠目結舌的瞪著季涼月,連哭都忘了。

他竟讓她向那個女人道歉?

憑什麽!

“我不!明明是她拿茶水潑我,差點毀了我的容貌,打傷我的宮女,還從我身邊搶走了你,憑什麽讓我給她道歉?”白櫻公主眼眶發紅的瞪著於妧妧。

那目光,仿佛於妧妧對她做了多少十惡不赦的事一般,透著蝕骨的恨意。

隻是那恨意掩飾在一層蒙蒙水霧後,非但不讓人覺得厭惡,反而會覺得這是她被氣急了的表現。

愈發心疼。

隻是這心疼之人,不包括季涼月。

他分毫沒有錯漏白櫻公主眼底對於妧妧一閃而過的恨意,眼前不禁浮現起方才於妧妧在院子裏凍的渾身結冰的一幕,眼底有被壓抑的煞氣湧起。

“公主殿下慎言,臣與公主殿下從未有任何關係,何來搶走一說?”

沒錯,白櫻公主和季涼月從來就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是有,也隻是那一層淺到忽略不計的表兄妹而已。

畢竟,她連正統的皇室血脈都不是。

白櫻公主的臉色愈發的蒼白:“可是.......可是從前你身邊從來就沒有過別的女人。”更別說這麽護著的女人。

從小到大,因為身份的緣故,季涼月都是皇宮裏的一個異類。

他天資聰穎,不管什麽東西,看一遍就會,一邊被皇上厭惡,一邊又不得不善待,年紀輕輕就立下赫赫軍功,讓所有的孩子都望塵莫及。

偏偏他性子清冷,極難接近,這麽多年能和他稱兄道弟的,也不過一個簡羽而已。

她知道自己不是皇室血統,即使身處皇宮被母後和皇兄百般寵愛,也無法獲得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所以她喜歡這個強大的男人,傾慕他也崇拜他,有朝一日能成為他的妻子,被他護在羽翼之下百般疼愛,就是她最大的夢想。

可是這個男人,實在太難接近了。

她使盡了渾身解數,也不能靠近他一分一毫,他的麵前就像立起了一麵冰牆,拒絕所有人的靠近。

“你以前,明明是對女人不假辭色的.......”白櫻公主委屈的控訴。

誰又能想到,她隻是跟母後離開短短幾年的時間,再回來時,卻發現他的身邊竟有了女人,還被他那麽珍重的護在懷裏,生怕有一點磕碰。

她怎麽能甘心!

“既然公主問了,本督就給你一個答案。”季涼月眉眼清冷的看著白櫻公主,薄唇輕啟:“因為本督心悅她,所以才允許她隨意靠近,允許她撒嬌任性甚至無理取鬧,而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卻是連靠近本督的資格都沒有,懂了嗎?”

因為喜歡,才給了她所有的特權,甚至為了她底線一降再降。

至於別人?

妄想!

“難道這麽多年,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嗎?哪怕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