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月看著地上的茶盞,霎時冷了眸子。
緊接著,耳邊就響起皇上的暴怒:“於妧妧,你居心叵測,謀害公主,該當何罪?!”
“妧妧不知身犯何罪,竟讓皇上如此雷霆大怒?”於妧妧看了眼躺在**的白櫻公主,和跪了滿屋子的太醫,心裏大概有了數,不卑不亢的對上皇上的怒眸。
盛怒之下的皇上,差點沒又一茶杯砸過去。
皇上氣笑:“於妧妧,你不要仗著有九千歲撐腰就為所欲為,笑笑被你害的舊疾複發,差點沒命,現在就給朕把這個罪人拖下去,明日午時處斬!”
皇上是真被氣著了,白櫻公主就是他的逆鱗,自幼如珠似寶嬌寵著長大,雖不是皇室血統,卻比他的直係血脈更令他掛心。
現在卻因為於妧妧而受傷,如何能不讓他暴怒?
原本他還想著聽聽於妧妧的證言,現在一看,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
於妧妧看著躺在**,一副勝利姿態看著自己的白櫻公主,忽而嗤笑:“皇上,您身為九五之尊,斷案竟是全憑臆測,和他人的一麵之詞嗎?”
僅憑白櫻公主的一麵之詞,就定了她的罪,難道這天下間的道理,竟全憑白櫻公主的一張嘴不成?
“放肆!你竟敢這麽跟朕說話,信不信朕現在就可以摘了你的腦袋?”皇上大怒,無形的威壓逼得人喘不過氣來,一雙不怒自威的眼睛冷冷的落在她身上,讓人無端升起一股懼意。
帝王之威,天下有幾人能扛得住?
即使是於妧妧,也感受到了那股無形的壓力,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妧妧口無遮攔,還請皇上恕罪。”這時,季涼月忽然閃身擋在她身前,迎著皇上的怒火,冷淡的掃了眼白櫻公主,漠聲道:“不過她說的也並不全無道理,皇上不能僅憑一麵之詞,就定了妧妧的罪,總要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
季涼月這一開口,直接將皇上到了嘴邊的話頂了回去,緩了口氣道:“好,朕就給你個機會,你若是清白的,朕絕不為難你。”
於妧妧看了眼季涼月,從他身後錯步走出,淡聲道:“今日太後召臣女進宮,回稟白櫻公主失蹤一案細節,卻被白櫻公主無辜狀告,說臣女有害她性命之嫌,隨後在鳳棲宮殿外罰跪一天。
傍晚,臣女被太後赦免,出了鳳棲宮卻發現臣女的貼身婢女婢鳶失蹤,詢問後才知是被白櫻公主帶走的。
臣女趕到雲裳宮,竟發現白櫻公主手下的大宮女,正按著婢鳶在湖裏嗆水,當時婢鳶已經奄奄一息,隨後又被大宮女踹入湖中,臣女拚死相救,才救下她一條性命。
若不是九千歲及時趕到,還不知後麵會發生什麽不可理喻的事情。
所以皇上問臣女知罪與否,臣女也想反問一句,從頭到尾,臣女何罪之有?”
皇上擰眉看著於妧妧,原本以為她不過是辯解幾句,也改變不了什麽結果,卻不想這丫頭竟如此牙尖嘴利,句句誅心,最後還敢反過來質問他。
瞬時便沉下了臉來。
“笑笑手下的宮女既然懲治你的婢女,自然是她有失了規矩的地方。”皇上冷著臉駁斥。
更何況,不過區區一個賤婢,就算是死了又如何?
“失了規矩?”於妧妧失笑,漆黑的瞳眸冷若冰霜:“所謂的規矩,就是婢鳶撒了一盞茶濕了白櫻公主尊貴的繡鞋,就要拿命來償嗎?”
皇上一怔,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沉眸看了白櫻公主一眼,見她美眸含淚,一臉蒼白,剛升起的一絲不悅頓時煙消雲散。
笑笑自幼喜潔,若是被潑濕了鞋襪惱怒也不是不可能的,至於虐待婢鳶,肯定是她身邊宮女的主意。
她那麽善良,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不等他說話,太後就插言道:“繡鞋都被潑濕了,這是小事嗎?若是那茶水是滾燙的呢?現在公主的腳隻怕都要掉一層皮了,謀害公主,別說隻是區區懲戒,就是當場杖斃也不為過。”
太後原本就對於妧妧惱怒的厲害,此時更是厭惡至極。
這個女人仗著有季涼月撐腰,處處與她作對,現在竟然還敢傷了她的笑笑,簡直罪該萬死!
而皇上在一邊聽了太後的話沉默不言,顯然是認同了太後的理論。
於妧妧瞠目結舌,被這兩個人氣的指尖都在輕顫:“太後之言,請恕臣女不能認同!”
“且不說婢鳶是臣女的貼身婢女,被白櫻公主強行帶到雲裳宮伺候,並非自願,單是濕了鞋襪便要去一條活生生的生命這一點,臣女就無法苟同!”
“區區一個賤婢,能有幸伺候公主已是她祖墳冒了青煙,卻不盡心伺候傷了公主,即便隻是一雙鞋襪,也不是她一條賤命可以抵消的,難道你還要堂堂公主對著一個賤婢低頭道歉不成?”太後我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於妧妧眼底冷的幾乎能結出冰碴,她不否認人有高低貴賤三六九等,但決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出身,就否定他的價值,甚至肆意剝奪他人的性命。
原來在這些掌權者的眼裏,生命竟如此輕賤,讓人心寒不已。
“本督竟不知,我大月國何時竟有了這樣一條律法,視人命於無物?”站在於妧妧身側的季涼月驟然發聲,聲音比往常還要低沉,像裹著碎冰一般,透著懾人的寒意。
太後和皇上都被季涼月這語氣嚇了一跳。
看他那張冰寒的臉,竟是有慍怒的前兆。
“隻是一個賤婢的命.......”皇上擰了擰眉,對季涼月的驟然發難心中不悅。
“本督執掌大月律法,隻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奴仆的出身雖低賤,卻也不可肆意剝奪,他們都是大月的子民,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
季涼月的語聲並不淩厲,卻無端讓人神經都跟著繃緊,明明是深秋時節,眾人的額頭卻冒了一層冷汗。
反觀季涼月,雖然臉色仍舊淡漠如初,眉角卻不自覺的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