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泄,要是於蓁蓁這個時候偏要撞上來找茬,她可不會手下留情。

於蓁蓁被於妧妧凶神惡煞的模樣嚇了一跳,緩了口氣才說道:“於妧妧,我今天來不是找你茬的,我是來和你和解的。”

和解?

於妧妧愣了一下,隨即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她。

於蓁蓁今天吃錯藥了?

於蓁蓁被於妧妧直白的眼神刺的臉色一黑,但想到方才一路走過來,聽到的都是對於妧妧的褒獎,而曾經光鮮耀眼的於筱筱,卻如同鬥敗的公雞般,灰溜溜的混在人群裏無人問津。

包括這段時間府裏的風向一變再變,陶氏母女水漲船高,明顯姚氏已經落敗,以後侯府就是於妧妧的天下。

她不禁開始有些後悔先前因為於筱筱跟於妧妧結仇,思來想去還是要挽回一下和於妧妧之間水火不容的關係,否則以後她和母親在府中可還有立足之地?

誰成想,她剛過來話都沒說一句,就被於妧妧劈頭蓋臉警告了一頓。

心裏忍不住升起一股鬱氣,於蓁蓁卻不得不強壓著擠出笑臉,對著於妧妧有些別扭的討好道:“我是真心實意來跟你和解的,先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對,以後我不會再幫著大姐姐針對你了,還請三姐姐原諒我這一次。”

於妧妧像看怪物一樣盯著於蓁蓁看了半晌,直到於蓁蓁臉上的笑都快要被她盯的繃不住時,才緩緩開口:“你是認真的?”

語氣裏充滿了不確定。

於妧妧感覺有點不可置信,放在幾天前,於蓁蓁如此低姿態的跟她道歉,她是想都不敢想。

可現在不僅發生了,且看她的表情,似乎還很認真?

“是。”於蓁蓁覺得丟臉至極,狠狠的咬了咬牙,點頭道。

她懷疑於妧妧根本就是故意羞辱她,要不是認真的,誰會沒事主動跑到她麵前低聲下氣的道歉?

有病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於妧妧有些無語。

隨即一細想,便明白了於蓁蓁跟她道歉的用意,想必是看於筱筱今時不同往日,想換個大樹好乘涼。

她於妧妧看起來,像是那麽蠢的人,拋個橄欖枝就接嗎?

且不說於方岩對婢禾做的那些事永遠是她心口的一根刺,單就於蓁蓁三番兩次幫著於筱筱陷害她,她就不可能容忍。

於妧妧冷哼一聲,剛要拒絕,眼角就不經意掃見季涼月朝這邊看來的目光,她身形微頓,到了喉嚨的話生生的咽了下去,抿唇盯著於蓁蓁,心裏忽然一動。

如果剛剛不是她的錯覺,季涼月應該一直在暗自關注著她的動向,尤其在與曾經陷害過她的於蓁蓁站在一起,他緊張的目光根本掩飾不住。

是擔心她嗎?

於妧妧微微挑了挑唇,心裏湧起一計。

她抬眸看向於蓁蓁緊張的目光,故作刁難的抬了抬眉,似笑非笑道:“既然是你誠心誠意道歉,我們同為姐妹,我也不好難為你。

但你先前做的事實在讓我過意不去,所以最後能不能原諒你,就看你表現,如何?”

“你想要我怎麽表現?”於蓁蓁來的時候就想過於妧妧可能會借此刁難她,此時聽到於妧妧這麽說,半點都不覺得驚訝,倒是有些安心。

反之,要是於妧妧輕而易舉的就原諒了她,才讓她懷疑其中有炸呢。

於妧妧聞言,眸色深邃的瞥了眼她桌前的酒杯,忽而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就見於蓁蓁麵色一變,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沉著臉回了自己的位子。

.......

這邊,季涼月坐在主位上,旁邊坐著三皇子簡雲鶴和於延,下首便是李公公,他一邊漫不經心的與他們寒暄,一邊不著痕跡的關注著於妧妧的一舉一動,始終不露聲色。

他原本以為,昨天警告過李公公後,他會有所收斂,卻沒想到他還敢背地裏搞小動作,時刻關注著於妧妧的一舉一動。

偏偏他和於妧妧之間的關係,是絕對不能讓皇上知道的。

至少現在不能。

若非如此,他剛剛也不至於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對著於妧妧冷言冷語,指桑罵槐,就是為了打消他的疑慮。

想到這裏,季涼月看向李公公的眸光深邃了起來,修長精致的指尖轉動著滾燙的茶盞,眼底倏爾一暗。

原本他想著,若是警告之後他肯聽話,便留他一條賤命。

如今看來,他想必是有什麽把柄抓在皇上的手裏,所以即便恐懼到了極點,仍不忘自己的目的。

這個人,留不得了。

坐在案桌後吃酒的李公公,無意間瞥見季涼月瞥向他的目光,脊背頓時一寒,那盯著他的目光,宛如看著個死人一般,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他知道季涼月看出了他的目的,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激怒了他,他心裏明白,季涼月和侯府三小姐之間的關係,絕非尋常。

否則,也不至於如此拚命的掩飾,甚至不惜威脅於他。

可他也別無它法,一家三口的命都攥在皇上的手裏,縱使再恐懼,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做下去,沒有選擇的餘地。

即使最後季涼月激怒之下殺了他,至少他的家人還能好好的活著。

“李公公,您怎麽了,酒都溢出來了,小心弄濕了衣服。”於延提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把李公公從驚懼中拉了回來。

一低頭,這才看見自己倒酒時因為發呆,竟連杯滿了都沒注意到。

“是咱家一時疏忽,侯爺見諒。”李公公一怔,連忙告罪,接下來又是一番寒暄。

季涼月看著互相演戲的兩人,冷冷的嗤笑一聲,目光掃過一邊喝悶酒一邊瞪著他的簡雲鶴,知道他還在為打板子的事記恨他,沒有理會,跳過視線繼續朝於妧妧所在的位子看去。

於妧妧倒是出乎意料的乖覺,被他那麽一通當眾斥責,竟沒有拂袖離開,而是乖乖的坐在桌前喝酒。

季涼月唇邊挽起一抹淡笑,微微放下心來,正想移開視線,忽然見坐在她不遠處的於蓁蓁鬼鬼祟祟的在做小動作,眸光頓時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