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再一細看,才發現於蓁蓁竟往自己的酒杯裏撒了些白色的粉末,混在酒裏,端著朝於妧妧走去。

季涼月臉色頓時一沉。

於蓁蓁和於妧妧之間的關係他是知道的,所以從剛剛於蓁蓁忽然靠近於妧妧的時候,他就一直有意無意的關注著,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卻沒想到,於蓁蓁竟膽大包天至此,敢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給於妧妧下藥。

真是,不知死活。

季涼月驟沉的臉色讓於延嚇了一跳,本就做賊心虛的李公公更是冷汗津津,藏在桌下的腿不停的發著抖,唯獨對季涼月心有怨氣的簡雲鶴見狀挑了挑眉,嗤笑道:“怎麽,九千歲連吃個飯都能動氣,這次又是誰惹了您,要不要再去父皇跟前告個禦狀?”

簡雲鶴皮笑肉不笑的瞪著季涼月,直到現在他的屁股還隱隱作痛,而更痛的,是他的臉。

堂堂皇子,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杖刑,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季涼月。

簡雲鶴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開始用力,指節青白,眸色暗的讓人心驚。

季涼月目光冰冷的掃了他一眼,不予理會,再次將視線落在於妧妧身上,薄唇緊抿,眸底有一閃而過的緊張。

他現在不能明目張膽的幫她,隻能希望按照於妧妧的性子,會拒絕於蓁蓁遞過來的酒,她本就是警惕的人,對象又是於蓁蓁這麽一個有過仇結的人,理應戒備。

季涼月一瞬不瞬的盯著於妧妧,心提到了嗓子眼,希望她能拒絕,眼看著於蓁蓁將酒杯遞到於妧妧眼前,他下意識的繃緊身子,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於妧妧看著於蓁蓁遞過來的酒杯,感受到身後落在自己背上灼熱的視線,心裏的鬱氣散掉大半,挽了挽唇,漫不經心的將酒杯接了過來,湊到唇邊就要喝下。

見狀,季涼月的臉色瞬間鐵青。

這個死女人,平時的警惕心都被狗吃了,什麽人遞過來的酒都敢喝,找死不成?

強裝的淡定從容再也維持不住,季涼月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手裏的茶盞風馳電掣般朝於妧妧飛射而去。

啪的一聲,打在於妧妧握酒的手腕上。

於妧妧隻覺手腕一麻,酒杯晃了晃朝下掉去,她心裏一驚,下意識的伸出另一隻手接住,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她原本隻是想要逼季涼月和她說話,聽她解釋,卻怎麽也沒想到,他竟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朝她動手。

“抱歉,手滑。”季涼月見成功打落於妧妧的酒盞,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淡定落座。

眾人:.......

當我們瞎是嗎?

於妧妧瞠目結舌的瞪著季涼月無恥的從嘴裏蹦出四個字,隨即就重新坐在座位上,捏著點心細嚼慢咽,心裏頓時湧起一股無名火。

這個混蛋,分明是故意的。

被茶盞打中的手腕一陣火燒般的灼痛,於妧妧整張臉都跟著黑了。

她看著季涼月一派小人得誌的模樣,竟還有臉低眉淺笑,憤憤的抬起隻剩下少許殘酒的酒杯,在季涼月深諳的目光下一飲而盡。

酒水滾過喉嚨的瞬間,她看見季涼月驟變的臉色,心裏一陣暢快。

挑釁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任何人,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轉身離開了宴會。

季涼月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身前的桌案砰的一聲被踹翻,整個人殺氣密布,就連有心挑釁,火上澆油的簡雲鶴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於延見狀,心都在滴血,好不容易辦一場宴會,又一次搞砸了。

他最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運。

他生無可戀的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身側的季涼月早已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一宴會的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同時,也微微的鬆了口氣,擦了把額頭的冷汗。

.......

於妧妧走出宴會,徑自朝著竹林的方向走去,一邊揉著被季涼月打的通紅的手腕,一邊忍不住罵道:“季混蛋,竟然下這麽重的手,要是我的手廢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正念叨著,於妧妧隻覺耳邊一陣厲風刮過,緊接著身前便出現一座人形山,滿目陰沉的盯著她:“你要扒了誰的皮?”

於妧妧:.......

“季公公,你有事嗎?”於妧妧深吸一口氣,保持淡定,疏離的開口問道。

話音未落,下頜就被兩根有力的指節鉗製住,季涼月那張漂亮到人神共憤的俊臉瞬間壓了下來,語氣卻陰沉的要命:“於妧妧,為了和本督作對,你連找死的事都幹的出來是吧?”

季涼月渾身煞氣凜然,眼底翻滾著滔天的怒火。

他不信她不懂他打翻酒杯的用意,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喝了下去,隻是為了和他賭氣,逼他與她見麵。

蠢貨!

季涼月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的不輕。

於妧妧被季涼月陰鷙的模樣驚了一瞬,默默的想要後退幾步,卻發現下巴被鉗製的更緊,連忙不敢繼續亂動,卻也不願就此低頭,故作無知的看著他,蹙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這裏是侯府,男女有別,請九千歲自重。”

九千歲?

季涼月冷冷嗤笑:“怎麽不叫季公公?連稱呼都變了,於妧妧你是要和本督杠到底了是吧?”

分明是她說,從最一開始就隻是利用他,他為她做的那些事,都是自作多情,不值一提。

現在,卻又千方百計的要見他,不惜喝下加藥的毒酒也要跟他作對,季涼月這一刻真的有些搞不懂,於妧妧這個女人的腦袋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

“先前是我不知禮數,無意冒犯,既然九千歲認為與我結識玷汙了您的身份,以後妧妧必當謹言慎行,絕不越矩半步,還請九千歲大人大量,前塵往事既往不咎。”於妧妧麵色疏離,語氣冷淡,明顯一副要劃清界限的樣子。

她想過了,不管是什麽原因,季涼月既然能推開她一次,就能推開她兩次,她可以容忍一次,卻不能次次容忍。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刀兩斷,幹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