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行全身都是鞭傷,他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向莫子竹,用沙啞的聲音說到:“你到底想幹什麽?”

自他被帶到這間暗牢之後,莫子竹就命令手底下的魔不停地用鞭子抽打他,可是之後就一句話也沒說,隻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莫子竹不是想逼他供出什麽嗎?為什麽什麽也不問,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他的目光看似平淡,卻為何讓他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聽到戴天行的問話,莫子竹終於站了起來,緩緩步到他跟前,開口到:“這些不過是給戴掌門的見麵禮,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戴天行身子一顫,隻見莫子竹對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拉來了一張網罩在了戴天行的身上,並用那網將他纏緊了。那人拿出一把匕首,將戴天行手臂上一塊凸起在漁網間的肉剃去了。戴天行慘叫一聲,差點暈過去。

“可別這麽快暈過去,你看你身上的網有那麽多個格子,要將每一個格子裏的肉剜去可有的是時間呢。”

戴天行聞言嚇得臉色慘白,他淒聲道:“你……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莫子竹坐回藤椅上,悠然道:“你知道什麽?”

“我跟在噬天身邊的時間不長,知道的很少,所有的事都是殺羅暗一手安排的,我隻是被他們利用的工具而已。”

莫子竹不語,魔衛又上前割去了戴天行身上的一塊肉。戴天行痛得麵目扭曲,鮮血不停地從他的胳膊上流下。眼見著那人又要割去他身上的另一塊肉,戴天行連忙叫到:“我說!我說!”

莫子竹使了個眼色,那隻魔退下了。然後他將目光轉向戴天行,等著他說話。

“是……是殺羅暗找到我的。他說……幫助噬天奪回魔君之位後……就讓我統領仙派。我先前也是一時糊塗……後來,後來噬天的力量逐漸強大,我就更不敢違逆他了。”

“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噬天手下隻有一個殺羅暗忠心於他,蛟人漓是無路可走才投靠他的。噬天手底下有法力的妖魔並不多,主要是我在昆侖派中暗中操控,朝廷裏則是靠昱陽王的幫助,梁廣一心想弑君奪位,所以也想勾結噬天。”

“噬天現在逃到哪裏去了?”

“這……這我如何知曉?”

“不知道?”莫子竹站起來走向他,“那就好好想想。”

說著他伸出手掌靠近戴天行的腹部,戴天行忽然瞪大了眼睛,臉部痛苦地擰成了一團。隻見一個黑色的珠子在戴天行的腹前凝結出來,散發出一陣幽紫色的光芒。

莫子竹把玩著手上的珠子,緩緩說到:“這顆內丹少說也有一千年的功力了吧?一朝散去,不知是怎樣的景象呢?”

戴天行聞言大驚:“不……不要這麽做!求你!”他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隻見莫子竹慢慢將內力運至掌心,手掌緩緩收攏。

“我說!”

……

暗牢外,絲媚和火鬼聽到一陣淒厲的慘叫,然後見莫子竹走了出來。

“嘖嘖,真是想不到,有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出手卻比我都狠毒。”絲媚嬌笑到。

“哈,你謙虛了,哪有人會比你狠毒?”火鬼雖然這麽說著,但還是轉過去問莫子竹到:“你把他的元丹捏碎了?”

“嗯。”莫子竹答得淡然。

絲媚道:“那顆元丹裏沾了太多雪妖的血,他見了隻怕會想起……”見莫子竹臉色一變,絲媚笑了笑,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你就這麽把他的修為廢了,以後還拿什麽來威脅他?”絲媚問到。

“不必了。”莫子竹冷然說到,“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確實隻是噬天和殺羅暗的一枚棋子,知道的重要事情並不多,何況他已經供出最有利的價值了。”

火鬼問到:“他供出了什麽?”

“噬天的老巢。”

“噬天的老巢?在哪裏?”

“大詔。”莫子竹說完轉身往蒼梧宮去了,他還要將此事向夜殤稟報。

火鬼看著莫子竹離開的背影,問絲媚到:“戴天行沒有利用價值了,那是不是要被……”他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刀切的手勢。

絲媚笑到:“那就要看莫子竹有多恨他了,越是恨他,他就死得越慢。”幽幽地說完這句話後,她扭著腰肢離開了。

昆侖雪頂上空,身著廣袖留仙裙的華嫣步履輕盈、身姿靈動,揮舞的長袖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弧線。天界的仙子們常比的一支舞便是華嫣此刻跳的這支“天女散花”,仙子們除了比舞姿,還要比自身的仙術和靈力。舞姿曼妙自然令人讚賞,但能舞出多少花瓣卻是致勝的關鍵。要在翩翩起舞的同時用仙法幻化出許多飄零的花瓣並不是件簡單的事,靈力弱小的仙子是萬萬舞不出來的。華嫣在空中旋轉了一陣後,天空便開始下起了五彩繽紛的花雨,給一片雪白的昆侖山帶來了一抹絢麗的景色。

蘅若抬頭仰望著天空中那個曼妙的身影,笑到:“我隻在小時候見過弄月仙子舞出五彩的花瓣,想不到華嫣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本事,舞姿也不差當年的弄月。聽聞華嫣曾在天後娘娘的壽宴上獻舞,技驚群芳?”

“知道她擅舞,你還跟她比這個?”白月許道。

“我說過讓她選的,況且,你又怎知我沒有勝算?”

白月許看了她一眼,說到:“我從沒見你舞過,還真拿不準你有沒有勝算。”

蘅若笑到:“其實華嫣挺不錯的,你要不考慮考慮她,我也不用去比什麽舞了。”

白月許轉眼怒望著她,然蘅若卻稍稍收斂了笑意,有些認真地問到:“真的不考慮麽?”

白月許將頭湊近她耳旁,低聲到:“是你說的,我要一直陪著你,不離不棄。”

蘅若怔了怔,她閉上嘴,不再說話。

上方的華嫣不經意間低頭看到白月許和蘅若如此親密的樣子,心頭頓時一陣酸澀,腳步也險些亂了。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樣賣力地起舞其實是徒勞,但驕傲的心不允許她就這樣低頭認輸,於是她用使出全身力氣堅持到了最後。

華嫣落地後,高昂起頭顱從蘅若身旁走過,心想現在你和他親密又有什麽用?等你輸了,他還不是我的?蘅若給了她一個真心讚賞的微笑,縱身飛上了雲霄。

雪衣白發,廣袖舒展,長綾舞若遊龍,身姿輕盈若流雲回雪。高廣的蒼穹之下,那個白色的身影似與天地融為一體,萬物皆停止了運轉,隻屏息凝視著那個翩若驚鴻的女子。

眾人正驚詫於她的舞姿,卻突然發現了一個不對勁之處,已經這麽久了,可一片花瓣也沒有從空中落下來。然而很快大家就無比驚奇地發現,她足尖踏過的每一處都生出了一朵淡綠色的花,那些花朵上上下下地飄浮在空中,呈現出一種異常美麗的景象,蘅若則像一隻輕盈的蝶,在花間翩翩起舞。

忽然間白綾一甩,蘅若飛快地旋轉起來,隨著她身體的旋轉,那些淡綠色的花朵瞬間裂成了片片花瓣,紛紛揚揚地從空中飄落下來。綠色的花瓣如落雪一般飄向昆侖山,飄向更遠的地方,這已經不是“天女散花”了,是落了一場覆蓋住整片昆侖山域的綠雪!昆侖山腳下住了一輩子的老農驚訝地停下了手中的農活,他從來不知道,老天爺竟可以下一場這樣美麗的綠雪。

昆侖派中的弟子們伸手接住掉落的綠色花瓣,覺得驚喜不已,再抬頭看到遙遠天邊那個不停旋轉著的白色身影,心中不由得想到:“莫非真是入了仙境?”

華嫣呆呆地看著還在空中起舞的蘅若,再低頭看向眼中已無他人的白月許,她心中頓時明白,無論用什麽樣的方法,她都走不進這個男人的心裏了。

眾人離開以後,司徒小魚獨自一人坐在鋪滿鮮花的地上支著下巴發呆,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在身後響起。

“大白天的,發什麽呆?”

司徒小魚一愣,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那人,然後又轉回過去平視著前方,開口到:“是你啊。發呆和白天黑夜有什麽關係?”

瀾看著她此時安靜的樣子,覺得十分奇怪。他開口到:“我是來拿回我的劍的。”

“哦。”她拿起就擺在身側的劍給瀾遞了過去,心想這劍長得也太細了,像根刺似的,也不是當時自己是怎麽在上麵站穩的。

瀾接過劍,再看了她一眼後,轉身準備離開,卻聽司徒小魚突然開口到:“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像蘅若姐姐那樣仙子般的女人呢?池姐姐也像個仙子似的,很多男人都喜歡她。”

瀾挑了挑眉:“你什麽毛病?”

司徒小魚自顧地說到:“像我這樣的女孩子,大概沒人喜歡吧?”

瀾想了想,她嘰嘰喳喳的時候的確挺煩人的,不過好像……也並不怎麽討厭。

司徒小魚把瀾的沉默當作了默認,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白上仙不會喜歡我的,其實從一開始看到他和蘅若姐姐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們兩個是最般配的。雖然白上仙喜歡的人不是我,我心裏十分難過,但他和蘅若姐姐都是我喜歡的人,能看到自己喜歡的兩個人在一起倒也不錯。”

“你看走眼了,蘅若姑娘是我們魔君的人。”

司徒小魚一怔,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對著瀾叫到:“你說什麽?蘅若姐姐怎麽可能和夜殤那個大魔頭有什麽關係?”

“哼,你不信也罷。總之君上已經失去過她一次,這次說什麽也不會再放手了。”

仿佛印證著瀾的話,一團濃黑的氣體從天際沒入了重華派在昆侖山暫住的屋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