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若吃著盤中的點心,樂嗬嗬地看著坐在對麵的白月許。白月許皺了皺眉,伸手把點心從她麵前拉開了。蘅若連忙將那盤點心搶過來,說到:“哎呀我不笑你了,幹嘛臭著個臉呀。”

“我看你是存心看我笑話。”

“怎麽會是看你笑話呢?天帝賜婚,賜的還是長生帝君的女兒華嫣,多少人眼巴巴望著的事啊。”

“那你去和她成親好了。”

蘅若想了想,說到:“唔,其實我要是男仙的話,娶了華嫣也不錯。你說她就這麽走了,會不會到天帝麵前告我們兩人一狀?”

“告就告吧,我無所謂。至於你,你是神族,天帝不敢把你怎麽樣。”

蘅若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才敢站出來幫你把華嫣應付走啊。說實話,剛才我們比試的時候,你希望誰贏?”

白月許淡然道:“無所謂。”

“啊?”蘅若眨了眨眼睛,“真的無所謂麽?早知道這樣,我也不用那麽費力地跳了,凝出這麽多的花瓣可是耗去了我不少靈力呢。”

白月許聞言有些心疼地給她沏了壺茶遞過去,嘴裏說到:“你們比試是你們的事,不管誰輸誰贏對我來說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如果蘅若輸了,按照約定她不能再纏著他,那麽大不了他去纏著她呀。

蘅若眨了眨眼睛,忽然想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意思,開口到:“哦,你想耍懶,怪不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了,快吃吧。溫染好得差不多了,我們該離開這裏了。”

“嗯。”蘅若捏了一塊點心放到嘴裏,一臉陶醉的樣子。“你做的這點心像極了師兄從前做給我吃的那些,剛吃到的時候我還錯以為是師兄回來給我做的呢。”

白月許看著她的眼睛,說到:“你現在能這樣坦然地提起君謙恕,看來是真的已經走出來了。”

蘅若的臉上綻開一個好看的笑容,說到:“這是因為啊……最近不知怎麽的,我總覺得師兄就在我的身邊。我相信那天晚上不是做夢,師兄跟我說要我等他,他就一定會回來的。”

白月許的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看到蘅若嘴角邊帶著一點糕點的殘渣,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將它抹掉,可就在這時,一團黑氣從天邊飛來,落地化成了人形。

兩人同時站了起來,一齊望向夜殤。

夜殤徑直走向蘅若,看到她嘴角邊的食物殘渣時唇角勾了勾,伸出手來輕輕拭去了那點東西。蘅若愣了一愣,就聽夜殤說到:“我來是要告訴你,莫子竹從戴天行那裏拷問出了噬天的巢穴,就在大詔附近。”

蘅若的雙眼睜大了幾分:“大詔?”她想了想,又道:“戴天行落到你們手裏了?”

“是,你們不必找他了,他現在隻是一個廢人了。”他頓了頓,又道:“我來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嗯?”蘅若不解地看著他。

“那晚在昆侖雪頂/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我給你時間考慮是不想你將來後悔,可是不要讓我等得太久了。”

蘅若一怔。那晚夜殤問她,可不可以回到他的身邊。她難道不想一直待在他的身邊麽?可是現在她真的就能這樣無牽無掛地伴在他的身側麽?

蘅若愣神間,夜殤淡淡地笑了笑,他凝視著她的雙眸,慢慢消失在煙霧中。

“他已經記起從前的事了?”白月許看著失神的蘅若問到。

蘅若點點頭。

白月許道:“他為什麽來告訴你噬天的巢穴?”

蘅若一愣,回過身來說到:“或許因為噬天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白月許想了想,說到:“既然已經知道噬天可能躲回了他的老巢,那我們便前往大詔去吧,在此之前我們先去向司空前輩告知一聲。”

瀾見到夜殤也來了昆侖山,便立刻動身往魔宮折回了,他可不能讓夜殤知道他與蘅若暗中有來往的事。可是就在他飛速趕回魔宮的途中,夜殤還是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前方。

瀾心中一緊,單膝跪下行禮道:“魔君。”

夜殤沒有轉身,隻開口說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莫子竹在我背後搞的那點小動作,幸虧你們找的人是她,如果換成了別人,你以為你們還有命活到現在嗎?”

瀾冷汗直冒,低聲道:“屬下知罪,請魔君責罰。”

夜殤冷哼一聲,轉過身來看著他:“責罰?你知道背叛我會受到什麽樣的責罰嗎?”

瀾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不過我現在不會罰你,我會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能不能讓我重新恢複對你的信任,就看這一次了。”

長年陰暗的山洞裏突然傳來了一片光亮,女子的眼睛習慣了黑暗,被突如其來的光芒刺得抬頭遮住了眼睛,待她放下手看到站在洞口的男子時,眼中的期盼變成了失望。

“你不會以為君上會親自來見你吧?”瀾的眼中帶著一抹嘲諷。

巒瑛很不適應外頭的光線,閉上了眼睛,說到:“是他叫你來的麽?”

“當然,他還記得有你這麽一個人,你應該感到慶幸。”

巒瑛身子微微一抖,睜開眼來問到:“他還記得我?”

看著女人眼中流露出的喜悅之色,瀾在心中歎息一陣,說到:“君上要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說著他拿出夜殤賜給的令牌解除了巒瑛身上的禁製,又遞給她一顆蠟丸。“你直接前往大詔,到那裏之後再打開這顆蠟丸,你就知道應該怎麽做了。能不能再見到君上就取決於你能不能順利地完成這次任務了。”瀾頓了頓,還是開口到:“你以為君上把你關在這裏這麽多年,真的是因為你殺了他的一名寵姬嗎?在你被關之後,君上連看都沒有再看那個女人一眼,隻叫人將她的屍體隨意拋到了野外,隻怕連屍骨都被豺狼給啃了。他罰你,是因為你不安分,竟然想做他的女人。那天你在他酒裏下藥,他知道。”

瀾說完後轉身離開了黑洞,巒瑛僵直著身子,臉色煞白。

大詔國有大大小小三十幾個苗寨,蘅若和白月許首先到的是三百年前他們兩人一同來過的那一個。祭壇與三百年前相比似乎沒有什麽變化,隻是作為祭司的苗族聖女早已換了人。

蘅若看著遠處誠心朝拜月神的苗人們,歎了口氣道:“大詔國這麽大,去哪裏找噬天的巢穴?”

“苗族多邪靈異事,魔藏在這裏不易被找出。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魔宮似乎沒有派人來到這裏。”

蘅若也陷入了沉思:“按理說夜殤應該迫不急待想置噬天於死地,怎麽會沒有動靜?”

“他告訴了你噬天的老巢所在,卻又沒有派人過來尋找,難道是要我們為他打頭陣?”白月許忽然又搖了搖頭,“不,他不會拿你冒這個險。他這樣做究竟是什麽目的?”

蘅若也百思不得其解,於是說到:“先別想這個問題了,我們還是想辦法找出噬天老巢的具體位置吧。你還記得蠱婆嗎?”

白月許一愣,腦海中回想起一個枯骨般的、怪笑著的老太婆,疑惑到:“我們那時去找她的時候,她就那副模樣了,現在她還活著嗎?”

蘅若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吧,眼下我隻能想到這麽一個人了。”

兩人穿越過茂密的叢林,到達一處破舊的小木屋,屋外的院子裏依舊爬著一地的蛇蟲鼠蟻,緊閉著的木門上掛著幾張蜘蛛網。蘅若和白月許對視了一眼,沿著木製階梯爬上了樓,推開了門。

房間裏一片狼籍的樣子,看不到任何人影,也沒有一個老太婆像上次那樣冷不防地跳出來嚇人。蘅若看了眼桌上擺著的東西,說到:“砵裏的蠱蟲還是活的,應該有人住才對。”

“不然你們以為老太婆我已經不在了嗎?”

兩人一愣,抬頭看到一個發黑的骷髏掛在房梁上,骷髏上長滿了灰白的頭發。

“蠱婆?”蘅若瞪大了眼睛望著那個骷髏。

“可不就是我麽?”骷髏頭下顎一張一合,從房梁上飛了下來,懸在蘅若麵前用空洞的雙眼盯著她看。

蘅若眨了眨眼:“蠱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是人,又不是神仙,死了以後當然變成這樣了!”她又繞著白月許轉了一圈,笑到:“這個年輕人也成仙了啊,看來那一次你們成功了。”

“那還要多謝蠱婆。”白月許道。

“嗬嗬,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倆找我有什麽事呀?”

蘅若道:“想請你幫我們找一個人,不,是一隻魔。”

“跟我來吧。”

骷髏頭飛入了裏間的屋子,蘅若和白月許跟了進去。隻見蠱婆飛到了一麵擺滿了瓶瓶罐罐的架子前,然後開始指揮蘅若取罐配藥。

藥配好後,蠱婆對蘅若道:“心中默想你要找的人,然後把自己的血滴在這碗藥中。”

“我來吧。”白月許欲上前去。

“兩個人一起會比較準。”蠱婆道。

蘅若朝白月許點點頭,然後兩個人一同閉上雙眼想著噬天的樣子,最後將自己的血滴入了碗中。碗裏頓時升起一股刺鼻的煙氣,那些煙氣緩慢地遊走,最後化成了三個字——月神墓。

“月神墓?”蘅若犯難了,“月神墓的位置隻有苗人聖女和大祭司才知道,可那裏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禁地,連聖女和大祭司也不能隨便進入,他們又怎麽會告訴我們?”

白月許道:“正是因為那裏是禁地,少有人去,噬天才會將自己的巢穴設在那裏。既然他能找到那裏,我們也會有辦法的。”

蠱婆嗬嗬一笑:“我知道怎麽去那裏。”

蘅若一喜:“怎麽去?”

蠱婆笑而不語,蘅若會意,從袖中掏出一顆丸子遞過去:“複迭香,可把蠱蟲長大的時間縮短一半。”

蠱婆動了動牙齒,將那顆香丸吸了過去,收好它之後她才開口到:“沿著溪源山的山脊朝南走到底,便可找到月神墓。”

這時屋裏掛著的一串骷髏頭突然震動了起來,蠱婆望了一眼那些骷髏,說到:“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