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應該算是個喜慶的日子,趙世書的人生又贏來了一個新的轉折點,這其中怕是有趙三光的七分功勞,對於左宗申的突然暴世,左家後繼無人算是讓趙世書撿了個大便宜,匆匆忙忙之下被判定為左公的接班人,先不理會這是否是陰謀,這總歸是自己大展鴻圖的機會,對於像看女人一樣的人生,該上的時候提槍上馬他絕對一點也不含乎,趙世書不願意放過,也不會放過。

左家,在雲姨的要求下,趙世書打扮鮮亮的站在鏡子前瞅著一身西洋裝束總覺得有些別扭,覺得沒有自己的休閑衣裳來得實在,裏麵套著件白襯衫正在係著扣子,雲姨從床上的盒子裏拿出一根花色的領帶,遞給揪著眉頭怎麽看自己都不順眼的趙世書,趙世書利索的輕手接過,在鏡子前比劃著係在脖子上,雲姨雙手懷腰,站在旁邊看著鏡子裏土裏土氣的男人,用一個女人應用欣賞的姿態審視,慢慢的,她嘴角浮起月溝彎的笑容。

“不錯。”雲姨輕輕說出兩個字,可聽在趙世書心裏卻不是滋味,他不明白這是一個左家女人的讚賞還是奚落,還是刻意的諷剌,盯著鏡子裏不太真實的女人,趙世書停下了折騰領帶的手,雲姨今天穿著黑色外套配淺藍色的西褲,套了雙黃色的高跟鞋,高盤的頭發掩飾不了她成熟女人的風韻,一點也不像過歲的徐老半娘,寬大的外套掩藏不住那對傲人玉-峰,怎麽看也像是走到哪都能從人群中聚集所有牲口的焦點,平滑的小腹,芊細的蠻腰,讓所有女人都值得嫉妒一個女人到中年任能保持這麽好的身材,趙世書不是聖人,不是柳下揮坐懷不亂,看見漂亮的女人也會氣血攻心一時獸欲衝動,特別像雲姨這種掩藏風-騷像迷失在草叢的絕世寶物,讓人欲罷不能去停止追逐。

趙世書正眼審視著自己,一米七的個頭怎麽著也算出類撥萃,寸來長的頭發散發雄性牲口的剛猛,不算很白皙的皮膚可以品出男人的另番魅力,小臉輪廓分部還算完美,在佛靠金裝人靠衣裳的襯托下,好歹也能迷死幾個初入人世的正點美眉,唯一讓他感覺不爽的是西裝兩肩上厚實的肩角,還有被擦得賊亮的摩登皮鞋,鴨的,聽雲姨說這一套足足花了三萬塊,可讓趙世書晚上捂在被窩裏心疼得淚流滿麵,想想自己這幾個月來過的生活,拿出來一比劃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再想想曾經在上海風光的時候,也沒見過自己這樣揮霍。

雲姨看著趙世書拎著領帶出神,她收起笑容,抬手提起右手的袖子,看了看時間催道:“時間快九點了,他們應該就快到了,你趕緊收拾,我先出去轉轉。”

雲姨說完要走,趙世書突然轉身叫住,“雲姨。”

打領帶啊,趙世真不會這玩意兒,一向對西裝洋服惡心的他,居然自己也有穿上的一天,不過站在鏡子前審視自己一會,他自己也笑了,心裏感慨穿上西裝還真他媽像那麽一回事兒,也有幾分混上流社會的公子哥模樣,隻是這花色領帶讓他一直很糾結,到底該如何打結,在脖子前比劃一陣總覺得不對味,就像一個活生生的處男提槍上馬對陣純情美眉,兩個人精光的在大床上滾,就是找不到刺殺的戰場。

“什麽事?”雲姨轉過身鄒眉問道,趙世書低頭看著賊亮的皮鞋,好不容易抬起窘迫的笑臉,將手頭的領帶擺弄在胸前,雲姨這種聰明的女人怎麽會看不出來,兩人僵持了一會,雲姨邁開步子緩緩走到趙世書身邊,纖纖玉手接過領帶,利索的纏在趙世書脖子上開始了打結工程,頓時,趙世書豁然發現,雲姨穿著高跟鞋跟自己竟然相差無幾,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審視這個女人,泛著光澤的紅唇,白皙的皮膚,從臉頰上根本看不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趙世書盯著雲姨的身體細瞧,腦子裏開始幻想在床雲姨上赤裸的身體,趙世書身子下頓時有了反應,從來不習慣穿內褲的家夥,將本就很輕柔的西褲頂得老高,呼吸急促的吹打著雲姨額間的秀發,讓雲姨有了反應,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雲姨低頭的瞬間讓她的臉頰一陣紅暈,接著迅速抬頭用殺人般的眼神瞪著趙世書,可手上的動作沒有減慢,打完收工,雲姨將領帶緊緊一收,卡住了趙世書的脖子,對這突然來的手段,趙世書顯得慌亂無措,本能的反應想給雲姨一拳,伸出的手最後又收了回來,拽住雲姨卡著自己脖子的手。

雲姨收回了手,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利落的轉身開門而出,隻淡淡說了一句,“今天我隻是順水做個推舟人,具體以後你要如何拉攏人心,如何在三家麵前穩占上風,那就是你的本事,適當的時候我會幫你,盡管放開膽子去做,如果想打我的主意,那你得拿出點讓我瞧出你是男人的本事,光憑你下麵那杆槍並不表明你是真爺們。”

雲姨走了,趙世書坐在床上鬆了鬆卡著脖子的領帶,氣急敗壞如同喪家之犬,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讓一個女人給蹂躪糟蹋,不過轉念一想,趙世書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淺笑的姿態,開始明白了,也放開了,自己又不是沒給女人糟蹋過,如今雲姨是不能得罪,憑她一句話或許也能毀了自己的前圖,有些事情還是睜眼閉眼接過,等以後自己真能夠挺起腰杆說話的時候,老賬舊賬來個清算。

客廳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虎背熊腰不苟言笑的站在雲姨旁邊,趙世書看了兩眼,心想這或許就是雲姨說的幫忙留的後手吧,沒有理會,突然雲姨盯著趙世書,說道:“你那領帶呢?”

趙世書一愣,摸摸胸前咧嘴笑道:“那玩意兒不太適合我,總覺得像根繩子吊著脖子,要命。”趙世書在‘要命’這兩個字上聲音略微加重了幾分,接著笑道:“雲姨的好意我先謝過了,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樣來得自在。”趙世書用手扯了扯衣領,露出一個讓人看不穿是真傻還是裝愣的憨笑。

雲姨歎息一聲,道:“也罷,隻要覺得舒服,隨你。”說完靠在沙發上耐心的等著。

趙世書左右打量了一會,邁開步子朝屋子外麵走,拉開門的時候,院子裏剛停下兩輛黑色的奔馳車,還有一輛是銀白色的寶馬S係列,怎麽看也是上百萬的貨色,趙世書心裏一個勁的嘖嘖,好家夥,都是有錢人過的日子,他媽的,等老子上了位弄輛勞斯萊斯開開。

牢騷歸牢騷,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一切的不如意或者是怨恨都不能寫在臉上,盡管人家是冷屁股沒好臉色,咱今天也得熱乎臉使勁貼上去,貼好了算是本事,要是貼不好也隻能怪自己道行不夠,收不了這幾隻大妖孽。

趙世書站在門外看著三輛車子裏走下來的人物,屠萬雄、太叔公、陶興靖,這三人他都認識,接觸比較多的還是太叔公,其次陶興靖,而屠萬雄是屬於那種隻能抬頭高度仰望的角色,像趙世書這種癟三壓根沒放在眼裏,三人走下車,隻是相互對望了兩眼沒有說話,各自瞧人的麵色都不好看,陶興靖是板著張臭臉,好像這世道上所有人都欠他錢似的,人稱老奸巨滑的太叔公好了許多,一臉看似乎極其友善而心底裏不知道比誰都狠的表情,左顧右盼像是在看稀奇,而屠萬雄則是一派大將風度,國字臉,一字眉,剛阿不正,英氣逼人,配上寸淺頭發,怎麽著也算是個成熟男人中的善類,他的步子大小尺度一致,而身後跟著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在他抬手之間停了下來,乖乖坐回了車裏。

趙世書迎了上去,雖然說今天是個自己出人投地光耀門楣的大好時光,可他的身份還算是一名小嘍囉,不能把自己的身價抬得太高,抬高了摔下來會很疼,這個道理他自然懂,笑著嘴皮恭敬的迎駕,相反,當三人站在他麵前的時候,排除太叔公不拿正眼瞧人的模樣,陶興靖得道高人不屑紅塵俗世的清高姿態,在這一夫當關萬人莫開的屠萬雄屠大金剛麵前,趙世書才發覺氣質這玩意兒是什麽東西,屠萬雄給趙世書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大山,比泰山還要大的山壓在自己頭上,他淩厲的眼神好比尼泊爾軍刀,不需要任何擺設壓得趙世書喘不過氣來,趙民書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會是左宗申立四大金剛之首,為什麽會是四大賭場而利益最大的迷離世界的掌門人,單單是那份氣勢就不是太叔公陶興靖這類狗眼看人所能比擬的,兩人四目相對,趙世書暗地裏感慨這畜生的眼睛可不是一般的娘們能取帶,他現在的處境就像是一個被撥光了衣服的女人躺在獸性大發的男人麵前,那是一種赤祼裸的褻瀆,岐視,或者是威懾,僵持了大概一分鍾,趙世書在這個時候沒有臨威退陣,這個時候他不敢,也不能,一分鍾之後,屠萬雄收回目光,沒有說什麽,徑直的朝屋子裏走。

客廳裏的坐椅是雲姨早就擺弄好了的,這中間的位置大有來頭,雲姨坐在正東的單獨沙發上,意思是她現在是左家最有權的人物,她麵前擺放著一張玻璃茶幾,茶幾四周圍著四把小型沙發,雲姨坐在正東位置,一副不食人間煙火仙子般模樣靜靜的喝著普洱茶。

“雲姐。”屠萬雄站在雲姨三尺開外,彎腰叫道,而他身後的陶興靖兩人則一臉漠然的表示圍觀,骨子裏倒有幾分不服的意思,趙世書站在旁邊不敢多嘴,當看到一個歲數臨近五十的男人竟然叫一個年輕漂亮堪比二十左右水靈白菜的女人姐,趙世書納悶了,難道這個英氣逼人的男人真有傳說中的那麽忠心?

雲姨點點頭,放下杯子,道:“既然都來了,大家坐吧。”話完,三人選擇位置坐了下來,雲姨開始切入主題,比個男人還要幹脆得落,“左爺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今天我也不跟你們彎彎繞繞,以下是決定左爺產業的繼承人,左爺在世的時候,你們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怎麽看也算是南京排得上號的人物,如今左爺撒手西去,左爺的產業也需要有人來繼承,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主,而我隻是女流之輩,有些事情不好出麵幹涉,現在唯一的人選就是他,趙世書。”

雲姨伸出右手指著趙世書,口氣淩厲毫不脫泥帶水,這完全是像是一個女人應有的口氣,不應是一個女人應有的氣魄,史上除了武則天這類大妖孽,接著湧出呂太後這小妖孽,咱到如今這個時代,又湧出雲嫩這妖孽,真是江山更有才人出,青出於籃勝於藍啊。

屠萬雄沒有顯得過分的驚訝,隻是扭頭盯著趙世書,這次他的眼神柔和了許多,純粹是用欣賞女人的姿態打量著穿著西裝不打領帶的男人,趙世書回應了一個很友善的笑容,而感覺卻說不上是好,也談不上有多壞,相反,太叔公跟聞人廣如被雷劈中般驚醒,驚愕著瞪大眼睛看著趙世書,十足像是發現了外星飛人或者長江七號公仔版之類的異類,心裏就納悶了,左思右想也沒料到左家最後的位置竟然是這個左看右看怎麽也不入流的毛頭混混來繼承,回頭再看雲姨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暗自歎氣一聲,靠回椅子上。

“雲姐,這妥嗎?”陶興靖壓低聲音問,其實他這話的意思,在場的眾人都明白,包括一直裝傻充愣咧著嘴憨笑的趙世書,陶興靖的話無非是試探雲姨決心立帝的注意有多堅決,同時也在為自己爭取點機會,想想自己這麽多年跟著左宗申一路殺將,雖然還沒有到過草地踏雪山的境界,那是風裏滾雨裏爬的壯觀史詩,一點也不比什麽二萬五千裏長征差上多少,陶興靖心裏不服,當年四人同時為左公做事,到頭來自己卻分得隻有鬥狗場,而比自己晚入門的屠萬雄,無論是見識還是閱曆都不如自己,卻坐上了迷離世界的掌門,他不服,不服自己打拚多年還是在給人家賣命,不服自己出力不少,而與得到的回報卻不成正比,這是一個人的野心跟欲望,時間一分一秒過,雲姨堅定的點了點頭,這無疑是給陶興靖下了顆定心丸,也同時給他下了顆不能回頭的斷腸藥,當知道明確的答案之後,陶興靖一直保持沉默。

太叔公瞧瞧一臉失落的陶興靖,咧嘴很自然的傻笑,連趙世書都有點迷惘他這手裏耍的什麽把戲,這笑中有學問,能笑到讓人摸不透你的思想,看不穿你心裏的欲望,沒兩把刷子是做不到的,在四人中,太叔公算是最沒有出息的一個,論武,他真不會,路邊的小癟三隨便兩下子也能把他收拾了,論文,小學三年級就綴學,大字還認識兩個,大道理就一竅不通,文武不通也能坐上一品大員的位置,這背後肯定有些讓人稱道的手段,而笑,是他拿手的絕活,眼睛是他至勝的法寶,世人遺傳下來了大道理他看不懂,他總是信奉自己的邪道歪理,而這些被世人不認同的歪理卻讓他走出條屬於自己的道,能讓他住洋房開豪車再娶個人見人愛的漂亮媳婦,雖然不是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豪邁史詩,怎麽說也是能讓手持大學文憑長相清秀不亞潘安的五好青年嫉妒一輩子的牛掰人物。

隻是需要弱弱的問你一句,做到他這些,你行嗎?

陶興靖算是比屠萬雄早點入門,算得上是資格比較老的人物,典型的清華大學生,隻是生活上故意的陰差陽錯讓他跟了左宗申,憑著點從資深學府走出的青年腦子,一直不離不棄的跟著左宗申打江山,汗馬功勞是談不上,總得給點苦勞讓我撈吧,最後江山穩定下來,分了個鬥狗場給他,開始生意如日中天,陶興靖自然樂得合不擾嘴,沒過兩年,或許是經營不善,在開始走下波路了,這讓陶興靖急了,眼見著人家大把大把的賺著票子,這心裏不服啊。

“有什麽不妥,他雖然算是個新人,不過是左爺一手栽培起來的,當年你們不也是從新人走過來的。”雲姨沒有給他好臉色,冰冷的話如鋒利的刺刀紮著靈魂,“好了,廢話不多說,今天叫你們隻是相互見識見識,今天我累了,你們自個兒看著辦吧。”

雲姨起身朝樓上走,身邊的兩個男人站在原地把守著場麵,屠萬雄站起身朝趙世書走,趙世書意識的站了起來,麵帶笑容不敢有任何輕視的態度,怕一個不樂意得罪了老人家,給自己小鞋穿就虧大了,屠萬雄拍拍趙世書的肩膀,笑道:“小夥子,左老看中的人,相信不會錯。”

趙世書笑著點頭,陶興靖沒什麽好臉色,望著消失在樓上的身影,鼻子裏冷哼一聲,站起身朝著門外大步離去,太叔公相繼也離去,偌大的屋子,趙世書一個人坐在原來的椅子上,盯著茶杯裏栗紅的茶湯,表情出神,嘴角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