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了足足三分鍾,陳思思的心態才漸漸平穩下來,她恍惚的說著,“後來連最疼愛我的奶奶也去世了,我偷偷換了奶奶的手機卡,本來隻是想當做留念,但正巧薑坤來找我,我鬼迷心竅的就將電話卡給了他,告訴他那是我們兩人的小秘密,讓他不要告訴別人。”

陳思思陷入遙遠的回憶,臉上竟是露出甜甜的笑容,周身的氣勢都變得放鬆而祥和,她徐徐說道:“後來他真的每天都給我發信息,我的心情也變好了很多,楚俊逸竟然又讓我出去陪人,那人有虐待傾向,我傷的不輕,那一刻我無比希望這些欺負我的人死的幹淨,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在背後說我閑話了。”

“然後我給薑坤回了信息,說了我受欺負的遭遇,薑坤見過我被欺負的情況,他相信了,然後我就開始了殺人計劃,假裝成奶奶的魂魄前來索命。”

阮初夏忽然開口說道:“邊萱不是他殺的吧!是你殺的。”

陳思思沉默許久,然後點了點頭道:“是我,那天我和邊萱在天台上發生了爭執,然後不小心將她推了下去,後來薑坤來到天台看到後,他說要幫我頂罪,但後來警察確定是自殺,那件事就不了了之。”

她看著二人頹廢的笑道:“沒想到你們最後還是發現了凶手另有其人。”

“從薑坤的自述中就能知道他對殺邊萱一事很遲疑,甚至一些細節都含糊過去了,能出現這種情況就隻有一個原因,人不是他殺的。”蔡倫將天台的證物手環放在她麵前,“而且這個手環是你最大的敗筆,上麵不僅有你的血,還有邊萱的皮屑組織,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這是我奶奶送給我的,可以保平安,隻可惜……”陳思思惆悵若失,終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邊萱死了,楚俊逸死了,周林也死了,隻可惜差那麽一點點,安卉也該死。”

阮初夏看著她感慨萬千道:“你錯了,你能堵得住一張嘴,能堵得住無數張嘴嗎?難道要將所有和你不對付的人都殺了嗎?”

陳思思卻根本聽不到她的話,依舊不屈不撓的喊道:“不,她們該死,她們沒一個好人,我這是替天行道。”

毛亞楠對她的話嗤之以鼻,“既然是替天行道,那為什麽你還要教唆薑坤去替你殺人?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一己私欲害了他的一生,你比欺負你的那些人更可惡,更惡毒。”

“不,不是這樣的。”陳思思痛苦的捂住腦袋。

“薑坤在跳樓之前想的都是完成你的意願,如果那時你說殺安卉,他會毫不猶豫的下手,可整個過程你又是怎麽對待他的?你視他為無物,輕視他、鄙夷他,卻忘了他便成這個樣子全是因為你。”

“不,求求你別說了,是我該死,該死的人是我啊!”

阮初夏和毛亞楠悄然對視一眼,對她的樣子不禁唏噓起來。

蔡倫輕咳了兩聲問道:“周林安全氣囊裏的氰化氫你們是從哪裏弄的?”

“我不知道,這些事都是薑坤去做的。”

“那你知道薑坤是怎麽殺死周林的嗎?”

“不知道,他們是室友,殺他的機會很多。”

在確定陳思思真的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後,三人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以愛之名教唆她人,這名女子的內心比任何人都冰冷,因為她看不到別人對她的喜歡和愛。

阮初夏目光幽深的看著她,將她奶奶那張年輕時的照片放在她麵前,“最好的報複是讓自己活的更好,更自信。你之所以介意,就是因為你心底的自卑,而他們不過是說中了你的痛點而已。”

陳思思望著奶奶的黑白照片淚流滿麵,“我現在隻想回到童年,那時候無憂無慮還有奶奶的疼愛,不像現在,一無所有。”

兩人看著這樣的她心中思緒百轉千回,不知該同情她還是埋怨那對喜歡冷暴力的家長,就是他們的無視和不耐煩讓陳思思變成現在的模樣,家庭教育中的家庭遠勝於教育二字。

走到門口的阮初夏忽然停下了腳步,她轉身看向陳思思輕聲道:“你不愛薑坤,也不愛你奶奶,愛一個人從來不是讓對方幫你背負罪惡,你愛的始終隻有你自己。”

陳思思呆滯的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許久後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起來。

“思思呢?你們把思思怎麽了?”

蔡倫嚴肅的說道:“陳思思涉嫌教唆謀殺,我們將對其刑事拘留,不得保釋。”

“什麽意思?思思會被判刑?真的不是思思殺的人,求求你們放了她吧!”夫妻倆恨不得跪在他們麵前。

蔡倫微微歎息道:“你們現在可以去給她請個好點的律師。”

他們言盡於此,有人將陳思思帶走,夫妻二人顧不得其他,立即追上去繼續哀求,可惜事情已經發生,無論是誰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目送陳思思被帶走,幾人久久難言,許久後蔡倫微歎一聲,“青春,最純淨的歌,我也懷念青春。”

王靖宇揉了揉酸痛疲憊的眼睛說道:“你之所以懷念,是因為你的青春是一生中僅有的沒錢又可以活得很快樂的時光。”

蔡倫:“……”

連續三起殺人案和一起蓄意謀殺案到此告一段落,當然薑坤曾爆料的關於安卉利用手中職權受賄的事情也得到學校的證實,安卉的確因此收了同學近十萬塊錢,並且逼退了好幾個貧困學生,學校對此做出了退學處理。

後來他們聽說,因為安卉的所作所為,就連她的父母也被所在的企業調查,結果還真調查出了不少東西,已經被企業以擅自挪用公款起訴,牢房將是他們的終點。

幾個月後,陳思思的案件開庭,最終法官以教唆他人殺人以故意殺人罪論處,判處無期徒刑。

讓人沒想到的是,在宣判的第一天,陳思思就在監獄中割腕自殺了,據說用的是薑坤高中時送她的一副眼鏡。

因果輪回,終為空。

黑夜中,五六個顯示器亮著燈,一個男人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上的照片。

如果阮初夏他們在這就會發現上麵的女人很熟悉,正是在監獄中自殺的陳思思,她被幾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抱在懷中。

男人手一揚,一支飛鏢準確無誤的刺入屏幕,紮在男人的眼睛上,屏幕光閃了兩下,徹底黑屏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