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四目相對,阮初夏連忙別開臉,愣是不敢再看他,仿若他是毒蛇猛獸。

警車的警笛聲漸漸遠去,阮初夏看著被封鎖的小道和匆匆離去的同事,身體感到越發的寒冷。

“初夏?”阮宏凱疑惑,又走進一步,誰知卻驚的她連連後退,一個踉蹌跌進清冷的懷抱。

阮初夏抬頭看去,是冷冰。

“謝謝!”

“小心點。”

將阮初夏扶起,冷冰對阮宏凱點頭示意,“阮部長,我先回去了。”

阮初夏忙不迭抓住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

她眼中透著哀求,冷冰晃神片刻點頭道:“好。”

阮宏凱輕輕歎了口氣,囑咐道:“冷法醫,你和初夏記得回去做份筆錄。”

“我明白。”

冷冰平靜的答複,而阮初夏的心卻猛地一顫,她緊緊握住了自己的雙手,神情凝重地冷冰身後。

直到上車離開阮宏凱的視線,她才漸漸鬆了口氣,身體舒展開。

冷冰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你怕他?”

阮初夏沉默不語,變相回答了他的問題。

“為什麽?”

她沉默片刻反問道:“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與其說她想問這個案子,不如說她更想問冷冰對阮宏凱的感官。

冷冰聽出她話中的深意和矛盾,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將手中的一張紙條交給她,“你看看吧!”

“這是什麽?”阮初夏接過,紙條還有些潮濕,看來冷冰在手心中握了有一段時間。

“常淼死前塞給我的。”

阮初夏精神一震,立即小心翼翼的打開,瞳孔驟然一縮,心中一陣恐懼湧上心頭。

“上麵寫了什麽?”

見阮初夏久久沒有說話,冷冰在等紅燈時拿過紙條看了一眼,上麵寫著:阮宏凱,證據在我的胃裏。

此刻紅燈變得尤其漫長,冷冰將紙條重新遞給阮初夏提醒道:“你最好將紙條燒了。”

“什……什麽?”阮初夏走神,一時間沒聽到他的話。

路口的燈變綠,冷冰一腳油門啟動,強烈的推背感讓阮初夏清醒,“你的父親沒有表麵看到的簡單,他很可能是我們一直在查找的危險人物,即便你是他的女兒,也請你離他遠一點,不要掉以輕心,保護好自己。”

阮初夏的心猛地一沉,她沒有想到冷冰會給她這樣的警告。

不過他說的沒錯,shake首領是個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如果阮宏凱就是那個人,那他偽裝的太無害了,而他的真麵目絕對比想象的更加黑暗。

她重重的咽了下口水,其實不必冷冰說,她自己心中也早有猜測,從常淼說她做哪些都是要留住一個人,再到她對阮宏凱直覺的恐懼,現在有了常淼留下的“遺書”,她已經更加肯定了某些事情。

他一個部長怎麽會老老實實的配合調查?原來一開始就是陰謀,他不是凶手,但是他是操控凶手的大Boss。

難怪“他們”會知道警局發生的一切,有這麽一位在警局坐鎮,警局的所有事情對shake來說都是公開透明的,他們獲取的信息比他們還要多,還要深層次。

“我們該怎麽做?”

“你什麽也不用做,我會找到證據。”冷冰目光堅定的目視前方,這個案子遠比他們想像的更加複雜,他們做每一件事、每一個動作都必須小心謹慎。

此刻阮初夏明白他的意思,常淼雖然是被警方擊殺,但依舊要做屍檢,在常州冷冰是最合適的人選,他能順理成章的得到常淼藏起來的證據。

千言萬語最終匯聚成一句,“你自己小心。”

“嗯。”

車風馳電掣的行駛在街道上,灰色的粉末隨風而逝。

警局內,蔡倫興致勃勃的說道:“我們在呂桂蘭家除了發現和阮部長一樣的刀具,還發現呂桂蘭的衣櫃中有一件衣服和死者死時穿的一模一樣,她們母女長的又那麽像,可能就是她假扮死者讓我們以為那時候何靜潔還沒死。”

一邊說著,他一邊興致勃勃的搓手,“這次肯定能將她定罪。”

阮初夏幾人麵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又沉默了。

麵對大家的冷漠,蔡倫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迷茫的湊到他們跟前詢問:“怎麽了?抓到人,你們怎麽還不開心呢!”

“死了。”

蔡倫想了半天,才震驚的張大了嘴巴,忙不迭呷了一口茶壓驚,“你說呂桂蘭死了?”

“不,是常淼死了。”

??

這一刻蔡倫覺得腦子都混亂了,怎麽又變成常淼死了?他不是一直在說呂桂蘭嗎?

之後毛亞楠告知,他才知道呂桂蘭就是常淼假扮的,常淼以冷法醫威脅初夏,後來被阮部長擊斃在暗巷。

蔡倫震驚的喊道:“怎麽會是她?”

他轉頭看向阮初夏,“初夏,阮部長他……?”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了,阮初夏麵無表情的說道:“當時情況危急,如果阮部長不開槍,冷法醫很可能有生命危險,擊殺是無奈之舉。”

蔡倫愣了下,遺憾的嘀咕道:“隻是可惜了常淼的這條線索了。”

毛亞楠和王靖宇也深有同感,但是守著阮初夏也不好說什麽。

阮初夏的餘光瞟到窗外的一抹離去的身影,她緊繃的神經鬆了口氣,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猜測之外。

“你別囉哩吧嗦的了,就算有也跟咱們沒啥關係,畢竟你也隻有幹瞪眼的份。”

蔡倫抓狂,“王靖宇,你能不能看看我的優點!”

“抱歉,我的屬性可能是閃電,所以您的優點雖然像流星雨一般朝我打來,但是被我完美的一一避過,一點都沒占著。”

“……”

這次的案子雖然開始是由他們負責,但後來被李家勇的三隊接管,他們連結案報告都不需要寫,收拾一下臨時辦公室的東西就可以回自己的大隊了。

就在幾人收拾東西之際,走廊上傳來幾人聊天的聲音。

“這宗模仿黑色大麗花殺人案的總結怎麽寫?”

“照實寫啊!”

“怎麽寫?真凶又不是那人,上麵又不讓寫出來,總不能寫個假的吧!”

“哎!是挺麻煩的,不然你先等驗屍報告吧!看法醫部的怎麽寫,你依葫蘆畫瓢總可以吧!”

“你說的容易,聽說上麵不讓動凶手的屍體,法醫部正和他們爭辯僵持呢!”

“你聽誰說的?”

“事情已經在局裏傳瘋了,也不知道為什麽不讓驗屍,不是阮部長親自將人擊斃的嗎?”

之後的話他們並沒聽的太清楚,但有一件事卻聽明白了,有人不讓驗屍。

其他人還沒有感覺,阮初夏心中卻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莫非是他發現了什麽了?

“你們先收拾,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她話剛說完就跑了出去,屋內幾人茫然不解的麵麵相覷,她回來後怎麽神神叨叨的?

當阮初夏以最快速度趕到法醫部時,王元良、李家勇等人圍在法醫部門口,喬樺等人則攔在門口,阻止他們進入。

李家勇一臉嚴肅的說道:“喬化驗員,請你不要阻攔我們辦案。”

喬樺則笑吟吟的擋在前麵,“李隊,不知道你們在辦什麽案子還勞煩你和王局親自出馬,你們可有調查的書麵公文?”

李家勇緊抿著嘴唇,目光凶狠卻無可奈何,因為他們手上確實沒有文件,或者說就連他們也不明白上麵為什麽會下達這種命令。

“請你們將常淼的屍體交出來。”

“不好意思,按照規定我們需要先驗屍,一切等驗屍報告出來後再議。”

王元良目光看向走廊最裏麵緊閉的房門,解剖室的燈是亮的,冷冰恐怕已經在解剖。

雙方僵持不下,阮宏凱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阻攔者一律按照妨礙治安罪逮捕。”

頓時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阮初夏回頭看到他,一瞬間心中百感交集,而他手臂上的傷口更顯得刺眼和諷刺。

“阮部長,您憑什麽阻攔正常的辦案流程?”

阮宏凱冷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瞬間劃過一道黯然,喃喃道:“初夏?”

聲音輕的及不可見,卻讓阮初夏渾身一顫,下一秒阮宏凱又恢複了部長該有的威嚴和氣勢。

“阮警官,你的級別還不夠詢問,不要妨礙公務。”

阮初夏的臉瞬間煞白,緊咬牙關,聲音從牙縫中擠了出來,“阮部長是在心虛嗎?”

阮宏凱的臉鐵青,被自己親閨女當眾質問,不要說部長,就是普通人的臉也掛不住啊!

“阮警官,注意你的言辭。”阮宏凱極力克製,但還是能聽出其憤怒的低吼。

“你在心虛什麽?”

這一瞬,空氣都凝固了。

兩人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撕破臉,瞬間場上噤若寒蟬,誰也不敢摻和到兩人的針鋒相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