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舞,塵煙飄落。
木刀在無數砂石砸落在地時,寸寸崩裂成灰。
隨著寒風,漸漸消散。
鬼龍青衫飛舞,發絲飛揚,側目看向少年,莞爾一笑。
“我徒,你覺得這一刀威力如何?我可配得上做你師尊?”
撲通——
“師尊!徒兒知錯了!”
“教我!我要學!”
少年猛跪在地,神情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咣咣磕頭大叫。
他原本無趣的眼神在看到那七座攔腰斬斷的山巒時,宛如烈火燃燒,**四濺。
鬼龍的一刀,在這一天,成了少年的引路人。
曾經,他如迷茫的羔羊,整日沒有目標,混吃等死。
唯一的心願便是為母親養老送終。
可現在,不是了。
從今往後,他要成為一隻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雄鷹。
天地再大再廣闊,他也要展翅飛上去,駕馭那無邊壯闊的天地。
因為,他有師尊。
鬼龍一刀帶給少年的影響,徹底將他從一個懦弱無聞的小屁孩,改變成了有著雄心壯誌的二青。
隻是,寧飛魚沒想到的是。
直到他不久後氣絕身亡,遙望家鄉的一刻,到死也沒能明悟師尊是如何辟出那驚駭世俗的一刀。
——
傍晚,烏雲散去,晚霞漫天。
地溝巷。
寒風蕭瑟中,亮起一盞有些昏暗的油燈。
小屋炕頭上。
少年一臉認真,手持鏽刀,仔細在一根枯樹枝上不停削著。
婦女拉近油燈,放下手裏編製的藤條,疑惑看著那漸漸露出棱角的樹杈。
往常兒子傍晚後都是學書認字,怎地今個拿起了刀子?
沉吟少許,她還是將疑惑問出。
“我兒,今天...去南夫子的私塾了?”
聲音清脆,宛如啼鳥,又似寒冬清流,醉人心扉。
美妙的嗓音和她枯瘦外表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年微微搖頭,沒有隱瞞。
“娘親,我已經好幾天沒去南先生的私塾了。”
婦女驚愕。
“你不是說很喜歡讀書認字?怎又不學了?”
木屑脫落。
隨著一刀接著一刀落下,一把看起來模棱兩可的木刀雛形,漸漸出現在樹杈上。
遞出樹枝,少年靦腆的清瘦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娘,你看我刻的好嗎?”
婦女接過三尺長的樹枝,看著上麵歪曲扭八刻畫的圖形。
“你刻畫的是...刀?”
“閻冥?”
“我兒,閻冥是你給這把木刀起的名字嗎?”
少年用力點頭。
“正麵的是名字,背麵的是刀鞘。”
“很漂亮的一把刀,隻是看起來有點纖細,清秀的長刀不適合男娃。”
婦女笑著開口:“我兒,你說你好幾天沒去私塾念書,那這些天都去做什麽了?”
“娘親每晚看你都是疲憊而歸,還以為你學書刻苦呢。”
少年看著母親憂心的眼神,沉吟少許,沒有選擇繼續隱瞞。
“娘親,我月前拜了一位師尊,最近幾天一直在跟師尊學習刀法。”
“嗯?練刀?師尊?”
婦女豎眉皺起:“哪裏來的師尊?你拜誰為師了?鎮子上的人?”
少年語氣凝重開口:“師尊他來曆神秘,名諱鬼龍,棲居古仙山半山腰處。”
“啊?住山裏?”
婦女腦子淩亂了。
我兒...怕不是被野人騙了?!
正經人家誰住荒山野嶺?
——
古仙陰嶺秀,積雪浮雲端。
隨著秋季在寒風中漸漸逝去,第一場大雪不知不覺降臨大地。
鬼龍百般無聊地趴在巨大石洞口,打了個瞌睡,數著飄落的雪花。
突然,一陣急促奔跑聲自山下響起,落入他敏感的聽覺豬耳。
豬尾習慣性地卷入洞內。
可突地,他又收回了尾巴。
和徒弟相識多日,也是時候讓對方見見真容了。
沉思少許,他沒有化形。
保持著全身一百多米的巨大妖身,鬼龍靜靜地等待著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屁孩。
半炷香時間後。
“啊——”
“媽呀~”
刺耳尖叫聲響響徹山澗,直衝雲霄。
即便曾經見過鬼龍的巨大赤紅瞳孔,有過心裏準備,少年也還是被眼前驚天巨獸嚇個半死。
充滿恐懼的眼神止不住顫抖著。
他癱坐在雪地,呼吸仿佛停止,隻剩下怦然心跳。
看著那嚇人的密密麻麻赤金色鱗片,寧飛魚仿佛置身萬丈深淵,除了凜冽,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連帶著呼吸都仿佛要停止。
一百五十米赤金色豬身所帶來的視覺衝擊,給他帶來的壓力實在太過恐怖。
鬼龍猩紅的瞳孔看著他那沒出息的樣子,眼皮上翻,給了他一個白眼。
“臭小子,今天還不錯,隻用了半炷香時間,比月前少了半截,爬山的速度有點長進了。”
少年仿佛不會說話了一樣。
驚懼的眼神一眨不眨,仿佛黏在鬼龍身上那帥氣的鱗甲上,一動不動。
他靜靜地看著。
看著看著,眼中恐懼漸漸消失,轉而出現了一絲好奇,以及...一絲期望。
“咋?想摸我毛發?”
“有日子沒抓癢了,你可以爬上來摸摸毛。”
“啊?可以讓我摸?”
少年眼睛大亮。
看著那如金色草叢般的錚亮毛發,眼中露出說不出的意動色。
“不敢就算了。”
“敢,我敢!”
見鬼龍不似開玩笑,少年激動的連忙擼起棉襖上的袖子。
歡天喜地跑向龐然大物,抓著鱗片用力往上爬去。
“這觸感...
這柔亮的色澤...
這毛得是咋長才能長這麽漂亮絲滑啊?”
他一邊爬,一邊忍不住稱讚。
說的鬼龍那叫一個心花路放.
猩紅色瞳仁都愜意地眯了起來。
少年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爬上鬼龍的背上。
輕輕撫摸著既堅硬又光滑的赤金色鱗甲,少年忍不住好奇問:
“師尊,你是豬還是狼啊?豬和狼為什麽會長金色的鱗甲呢?”
“師尊,你是吃啥玩意才長這麽大的啊?”
“師尊,我沒聞到糞坑味,你這麽大的身體,拉的糞便肯定多。
都排哪裏去了啊?你能化成人形,拉的東西跟我們一樣嗎?”
“還有還有...那個...師尊,你身體這麽大,每次放屁時會不會把山崩塌啊?
是不是每次放屁都要憋著去別的地方放啊?晚上睡覺時怎麽辦啊?”
鬼龍聽著背上一句接著一句的奇葩問題,腦門黑線越來越多。
“吭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