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魚看了眼張大夫後才猜測道。
“張大夫剛才說董豔玲不是董家的親生骨肉,你們也說陳林學和陳老頭的關係並不好,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和陳老頭根本就沒血緣關係?”
“看長相陳林學和陳老頭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應當是親生的沒錯。”
見於小魚還想說話,納晟源又補了一句。
“生而不養的緣由有很多,未必會是這個原因。”
“是啊於姑娘,你可不能忽略一件事,當年陳夫人會給陳老頭喝絕子藥,說明她的心裏並不安穩,隻要陳老頭以後都不會再生養,那麽陳林學在陳家的地位便是雷打不動的。可陳老頭也奇怪,寧願替別人養閨女都不願多看一眼自己的親兒子,他該不會是腦子有什麽毛病吧?”
虞陌也嬉笑道。
納晟源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嗬,有本事你把這話去陳老頭麵前說一次?虞陌,我發現你最近這膽兒是越來越肥了,陳老頭心眼有多大你可比我清楚吧?”
“哎呀五爺,有你在我還能怕他記恨我?再說我這不是幫著你們查事麽。於姑娘非得查董豔玲的死因,可說句實在話這事查起來真得往上好好查,不然根本就理不清,陳老頭行事根本不按牌理出牌,不過我可不懼他。”
虞陌滿不在乎地笑道。
納晟源點頭。
“那倒是,反正你倆心眼都差不多大小,而且你弄的那些事不都有你爹給你兜底麽?”
“五爺你盡瞎說什麽大實話,哈哈……”
虞陌幹笑了兩聲,側頭望向滿臉深思的於小魚繼續笑道。
“之前在邊城時陳老頭暗地裏可沒少坑我,我也好奇他底氣究竟是什麽?要不借著這次的事給他點顏色看看,他還真當我這個世子爺是白叫的。”
“你連人家姑娘都霍霍了,你還想怎樣?”
於小魚抬起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隨即又對納晟源說道。
“董豔玲不是董家親骨肉,宋明虹在跟著陳老頭之前做的也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買賣,以陳老頭的老奸巨猾來說,他再是饞宋明虹也沒理由帶一個暗娼回去,可如果這個暗娼所生的女兒根本就是他的呢?你們注意一下時間線,再想想他對董豔玲的寵溺程度,是不是有很多蹊蹺之處?”
“草民所開的方子不會有問題,陳大人隻要服下那藥後絕對不可能再有子嗣。”
張大夫聞言有些激動,急忙插話道。
於小魚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是將藥給了陳夫人沒錯,但陳夫人有沒有把藥給陳守澤喝了卻是我們誰也不能確定的事。不管她當初是基於什麽原因,起了要斷絕陳老頭再有後的心思,但女人心海底針,一會兒一個想法的也不是沒有可能,不然她為什麽死的那麽早?”
於小魚這個問題瞬時問住了張大夫。
老大夫好半晌才恍如大悟過來,他滿臉驚駭地看著於小魚。
“於姑娘說的對,當初陳夫人來百香堂抓藥時草民也曾替她把過脈,那時她身子骨並無任何異樣。可她過世好像也就是一兩年後的事,中間並未請草民替她看過病,死的確實很是突然。”
“那時宋明虹還未曾到邊城。”
納晟源沉聲插話道。
話中意思很明白,陳夫人的死和宋明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於小魚微微沉吟後點頭。
“或許這根本就是牛馬不相及的兩件事。假設陳守澤和他夫人原本關係就不好,而他偏偏又不能休了對方,在這種情況下夫妻雙方的恩怨還在不斷升級,所以才會有了陳夫人後來抓藥的那一幕,而他對陳林學的不聞不問也有了出處,伴侶間的怨恨其實很容易被轉嫁到孩子身上。”
見幾人都望著自己,於小魚又多解釋了一句。
“夫妻關係本來就是要經營的,許多家庭不和睦的夫妻長期吵鬧打罵,而夾在夾縫中生存的孩子很難得到他們的注意,甚至會成為彼此雙方泄恨的目標。舉個栗子,就像是兩口子吵架,更多時候除了指責對方之外,還會刻意在孩子身上加一句,你怎麽和你爹或是你娘一個德行?這時就說明他們內心對孩子的抵觸是極大的。”
“小魚,你怎會對夫妻相處之道如此有心得?莫非你經曆過?”
納晟源想了想才出聲詢問。
於小魚搖頭。
“我沒經曆過這種事,這是普通人一種心理上的正常情緒呈現。都說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才能家和萬事興,事實本來也就這樣,如果是一對彼此充滿仇怨的夫妻,又怎麽可能會有和睦的日子?你們剛才說陳林學性格內秀,偏偏他又喜歡跟在你後麵鞍前馬後的,從側麵來說他多少有點討好型人格,隻有長期生活在夾縫中的小孩,長大後才會這樣擅於察言觀色、賣力討好。”
於小魚這番理論聽得幾人都沉默了,許久納晟源才輕聲說道。
“你猜的對,當初陳老頭確實是不能正大光明的休妻!陳夫人娘家勢大,並非當時的他所能招惹得起,所以陳夫人的死也極為蹊蹺。可如今便是知曉個中端倪,咱們也不能再找陳老頭麻煩。”
“嗬,是因為他現在的身份麽?”
於小魚輕笑出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譏諷。
“納晟源,我也不想把八百年的舊事揪出來細查一遍,但有些事不能就這樣沉寂下去。其實我現在說再多都沒有證據,倒不如你把人喊過來仔細問問,咱們也算給冤死的人一個了斷了。”
“虞陌你跑一趟吧,讓陳老頭一個人過來便是。”
聞言納晟源側頭對虞陌說道。
“好嘞。”
虞陌當即就幹脆地應下了納晟源的吩咐,急忙起身出門。
聽說要讓陳守澤過來,張大夫瞬時有些不安。
“要不草民先回去?這些個陳年舊事要是被陳大人知曉是草民抖出來的,恐怕日後百香堂沒好日子過了。”
“怕什麽?有本王在!”
納晟源不動聲色地將張大夫給按了回去。
於小魚撇撇嘴,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你說,陳老頭會如實說麽?”
“隻要我承諾不找他麻煩,應該不會隱瞞。畢竟他如今已經做到了這個位置,又有重兵在手,留點把柄在我們手中,不是應當的麽?”
納晟源勾唇輕笑。
於小魚忽然明白過來了他的意思。
能讓上位者重用的人,如果沒把柄或者短處被人拿捏著,隻怕上位者心裏也會不安。
陳守澤以前當摸魚王可不就是這個理?
沒多久,陳守澤便滿頭汗珠的和虞陌一前一後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