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掌櫃對於小魚和衛可的身份本就信了八成。

現在見平沐擺出的傲嬌架子,不由又深信了幾分。

他當即堆起笑,點頭哈腰地向平沐說道。

“公子出身王城,眼界自然非同常人,肯定不會將尋常藥材看在眼中。我這店雖說小了點,卻也是一家百年老店,這些年來攢下的家底絕對不會讓公子失望。”

“哦,就這兒?”

平沐淡淡哦了一聲,目光掃過兩排藥櫃後語氣裏略微帶了絲不屑。

馬掌櫃態度更熱切了。

“公子別急,這店裏的東西都是用來給常人看的,好東西都在我家裏。如若公子方便,現在可隨我去一趟家裏,保證公子能看到些王城裏也找不到的珍稀藥材。”

平沐終於正視了馬掌櫃,神色有些為難。

“這……唉,反正來都來了,總不至於白跑一趟。家侄女也說了,你兒子身患有疾,若你能拿出我想要的東西,我可破例為他出手一次。”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馬掌櫃忙不迭地道謝。

一旁,於小魚聽得牙花子直疼。

心裏早就將那三個字反複對平沐說了無數遍。

好在馬家隔著藥材店並不遠,就在這條街後麵,是一個普通的二進院宅子。

難怪馬掌櫃會這麽熱情。

要是能借機攀附上王城赫赫有名的醫者世家,他便能躺平數錢了。

邊城大戶不再是夢啊!

這種抱有一夜暴富心態的人果然在什麽地方都不缺。

一開始於小魚還擔心平沐應付不過來。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平沐竟對許多稀罕藥材都如數家珍,就連藥材細節部分他也說的頭頭是道。

別說於小魚聽得直發懵,就連衛可也是滿臉愕然的看著平沐。

忽然,平沐扭頭望向衛可。

“小可兒,前些日子叔公不是念叨過墓中梨麽?你可有印象?”

他眸底飛快閃過一縷促狹。

衛可一愣,隨即脆生生的接過了話茬。

“二叔你說笑呢,那種東西何其珍貴,豈是尋常藥材店裏就能有的?想要尋那東西,我們得找土夫子才行。”

語畢,衛可毫不示弱的望向平沐。

眼底隱隱有著一抹得意。

於小魚徹底懵了。

這他喵的墓中梨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怎麽聽起來好像很高大尚的樣子?

就在於小魚滿心好奇之際,一旁神色糾結的馬掌櫃已經開了口。

“公子若是想尋那物事,也不是非得找土夫子才行,我家裏正好有一枚,端看公子有沒有誠意了。”

“哦,你竟然有?”

平沐微微動容。

馬掌櫃笑了,眉眼間卻難掩那股子心疼勁。

“還請公子移步內間。”

等兩人進了內室後,於小魚才壓低聲音問衛可道。

“墓中梨到底是什麽?我看馬掌櫃好像很肉痛的樣子,你們該不是和他要了什麽稀世珍寶吧?”

“你還真說對了,那東西就是藥材裏的稀世珍寶。墓中梨也叫血靈芝或是赤靈芝,通常長在墓穴之中的死人身上,屍體不爛都長不出來,總而言之十分珍貴,藥用功效也非同一般,很是神奇。不過,平沐為何會知曉那東西?看來五王爺手底下的人都不簡單啊。”

衛可也壓低了聲音。

於小魚眼神詭異地看著她。

“這東西你不也知道?我就奇怪了,你倆一個搞巫術,一個玩毒的,怎麽會對藥材都如此熟悉?難道你們還有做神醫的夢想?”

“不都說了醫毒不分家嘛,我懂藥材那是必然,可平沐也懂就很奇怪了。”

衛可若有所思。

於小魚沒接她這茬,微微沉吟後才說道。

“馬家百年底蘊有這東西不奇怪,要不趁著他們兩人在裏麵談生意,我們先去看看馬闖?”

“行。”

小蘿莉幹脆的點了頭。

因著馬掌櫃提前交代過,小丫鬟聽說她們想要先去看看馬闖,便引著兩人去往了後院。

路上,小丫鬟欲言又止。

於小魚將她微表情盡收眼底,輕聲問道。

“你可是有什麽話想對我們說?”

“姑娘,我家公子最近性情有些陰晴不定,要不兩位還是再等等?等老爺和你們二叔出來再去?”

小丫鬟提醒道。

於小魚嘴角輕勾,搖了搖頭。

“別擔心,我們就是替你家公子來看病的。對了,你家公子已經有多久沒出門了?”

“約莫十日左右。”

小丫鬟想了想才輕聲回道。

沒多久,三人到了後院內,小丫鬟指著南邊的一間廂房小聲說道。

“那便是公子的屋子。”

說完小丫鬟扭頭就走,步伐很是匆忙。

衛可笑眯眯地看著那小丫鬟的背影,一對梨渦在她臉頰兩邊顯露出來煞是可愛。

“小丫頭話不少。”

“嗯,這丫頭是有點問題。她明明滿臉都是恐懼,卻還壯著膽子和我們說她家主子的是非,我看馬家人可沒表麵那麽良善,估計小丫頭平時沒少受氣。”

“生意人哪有良善的?算了,咱們先別管她了,進去看看再說。”

衛可率先一步朝那扇房門禁閉的屋子走去。

她敲了兩下門,屋內沒有任何回應。

衛可直接上手推,隻聽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的同時,一個酒杯也從門內飛了出來……

小蘿莉一伸手就將那隻直奔自己而來的酒杯給撈在了手裏。

“滾!都給我滾!”

屋內響起了一個年輕男子的咆哮聲。

衛可回頭衝著於小魚擠了擠眼睛,臉上依舊笑眯眯的。

“這就是對鏡垂淚的鬱結之症?開眼了。”

於小魚也笑了起來。

她二話沒說,越過衛可就先進了屋子。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天氣,可屋子裏卻陰暗無比,還彌漫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難聞氣味。

木床被窗幔攔得嚴嚴實實,於小魚打量了半晌才看見一個男子正歪坐在桌邊的地上,他所坐之處東一攤西一攤全是黑漆漆的汙穢物。

而桌上、地上到處散亂著七歪八倒的酒罐子。

“咦,這位喝的還真不少。”

衛可從於小魚背後探出了頭,用手捏著鼻子說道。

於小魚搖了搖頭,抬腳往裏麵走去。

“馬闖?”

憋著氣來到男子麵前,於小魚俯身問道。

這是一個極為年輕的男子,從外貌上看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

但此際本該精神的小夥兒卻如同爛泥一般癱坐在自己吐出來的汙物之中。

“滾!”

馬闖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皮,聲音卻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