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錢仵作剛揭開遮屍布,就聽到好幾人發出了吸氣聲。
“莫,莫琳?”
“怎麽會是莫琳……她不是回家去了嗎?”
縣衙的人找到莫琳之時就已經晚了一步,這個小清倌已經因為投湖自殺死了,還被她家人匆匆葬了。
現在能在公堂上看見她,不過是因為納晟源下了令,眾人又重新開墳起屍。
納晟源目光再次落在了伍嬤嬤身上。
“蘇淑慧,這是你館裏的清倌人?”
“是,她是浣月館的清倌人名為莫琳。”
自從上次挨了板子以後,伍嬤嬤明顯老實了很多,一聽納晟源問話,她立即忙不迭的答道。
納晟源沒說話,隻是朝錢仵作點了點頭。
錢仵作又繼續說道。
“死者莫琳,並非少女,她已經身懷有孕兩月有餘。死因也並非溺水而死,而是被人活活勒死。”
說著,錢仵作伸手扣住莫琳的下顎,將她的勃頸處露了出來。
眾人能看見在屍體的脖頸處有著一道清晰的黑紫色淤痕。
在場眾人都愣了。
伍嬤嬤更是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她完全想不通,自己館裏好端端的姑娘,怎麽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有了身孕?
於小魚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後,對著納晟源微微點頭。
納晟源又讓衙役帶了兩個人上堂。
這一男一女的兩人看起來都已經年過半百,歲月在他們的麵容上刻畫下了無數滄桑,那近乎黑紅的皮膚上布滿了皺紋和驚慌。
“大,大人……”
“大人,都是我們貪財,我們不該收那人的銀兩。但小民也是想著女兒死都死了,總不能什麽都沒有了吧?”
男子扶著女子跪在地上哭得悲切,女子靠在他身上,抽抽噎噎的說不出話來。
納晟源微微挑眉,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哭什麽哭?本王問什麽,你們就答什麽即可。至於你們收別人錢財,不顧自家女兒死活的事,不用和本王說。”
這對老夫妻正是莫琳的親身父母。
他們把自家女兒賣到風月地,又能收了別人銀兩,悄無聲息地將女兒真正死因給瞞住,納晟源還能好好說話已經是很給他們臉麵了。
老夫妻立即停止了哭泣。
納晟源這才朗聲問伍嬤嬤道。
“伍嬤嬤,莫琳隻是浣月館的清倌人,她哪裏來的銀兩給自己贖身?難不成你放她走的時候就沒問過。還有,你這館裏接一連二的出事,是你老了,還是你壓根沒本事打理這浣月館?”
平夏王朝風月場所裏主事的嬤嬤們,多半都會由當地官員指派。
一來是衙門需要從風月樓裏抽點銀兩,二來也是當地對風月樓存在合法性的承認。
所以納晟源這句話一問出來,伍嬤嬤當即就打了個哆嗦。
她垂著頭不敢去看納晟源的眼睛。
“回稟王爺,老奴當時是問過的,可莫琳沒說。老奴一看她銀兩和契書上的相符,所以便放她走了,至於她有孕的事老奴真是半點不知啊,她之前除了伺候幾位姑娘之外,也就是往東樓跑的勤了些。”
“嬤嬤……”
羽卿幽一聽莫琳的事牽扯上了自己,急忙開口喊道,卻被納晟源冷冷瞥了一眼。
她急忙低下頭,卻還是不甘的辯解道。
“王爺,莫琳往奴家這裏跑得勤,也不是來找奴家的啊,她隻是和奴家身邊的清倌人紅菱親近些。”
紅菱?
於小魚隱約有點印象。
上次夜探浣月館的時候,自己打暈羽卿幽之際不還順帶著照顧了那小姑娘一下?
仔細回想著,於小魚終於想起了那個麵容清秀,略微內秀的軟妹子。
納晟源沒有理會羽卿幽,而是把目光又落在了那對夫妻身上。
“你們收了誰的銀兩,那人又和你們說了什麽?為何要把莫琳的真實死因給隱瞞下來?”
男子哆嗦了一下,立即伏地回道。
“小民也不知道那人長什麽模樣,隻知道是個女子,她全身都藏在鬥篷裏。她說莫琳是因為在浣月館裏做出了醜事,有了身孕才會被嬤嬤趕出來的,她說我們如果不想被四鄰嘲笑,最好把莫琳的死因瞞下來,畢竟她是被她情夫給勒死的。”
說到這裏,男子也有些泣不成聲。
於小魚和納晟源對視一眼,兩人眸底都是一片澄明。
於小魚率先開了口。
“照你們這樣說,莫琳在回到家以前其實就已經死了?”
“是,莫琳就是那身披黑鬥篷的女子給送回來的,回來之前就已經斷氣了的。至於投湖一說,也是那女子讓我們這樣說的,我們也是窮的沒了辦法才這樣做的……”
“那女子身形如何,目測身高是多少?還有她的聲音如果你們再聽到,還能認得出來嗎?”
於小魚懶得聽那一套悔恨之詞,直接就問了問題核心。
男子沉默半晌後點頭。
於小魚一揮手讓一旁的文書將這兩人帶了過去。
“王爺,你不是說有辦法查驗活人和死者之間有沒有血緣關係麽?那還在肚子裏的孩子呢,有沒有辦法也查一下?”
於小魚問出這個問題以後,也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這裏可是平夏王朝。
沒有基因查驗,靠著古代那一套驗血驗骨的方法根本不可靠。
可納晟源竟還一本正經的點了頭。
“本王可以修書一封,請我七弟妹過來一趟,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王爺,王城到這裏一個單邊就得十來天,到那個時候蘇葉估計都得長毛了。”
於小魚無語至極的搖了搖頭,然後走到納晟源身邊,對他低語了兩句。
納晟源連連點頭。
等於小魚走開後,納晟源忽然看向了羽卿幽。
“羽卿幽,你還是沒什麽想對本王說的嗎?”
“這,奴家不知道要說什麽啊。”
羽卿幽可憐兮兮的回道,她現在挨了板子的地方正疼的厲害,哪裏還敢在公堂上和納晟源強剛?
納晟源雙手一拍,立即有人捧上了一副書畫。
連看都沒看,納晟源拿起那副書畫就扔到了羽卿幽的麵前。
“看看,這是不是你畫的?”
羽卿幽急忙展開畫卷,那上麵果然是她畫的一副牡丹爭豔,旁邊還有她提的兩行豔詞。
瞬時,羽卿幽臉色微紅。
“是奴家所做。”
“那這個是不是你寫的?”
納晟源又砸下來了一件東西,羽卿幽急忙展開,臉上紅暈瞬間退的幹幹淨淨。
她白著臉,有些結巴。
“這,不是奴家所寫,真不是啊……”
羽卿幽整個人都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