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卿幽瞪大眼睛看著這張帖子上的字跡，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上麵的字跡分明就是出自她的手。
可她從不記得寫過這樣的東西。
忽然，羽卿幽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急忙在地上磕了個頭懇求道。
“回稟王爺，信，是那封信！奴家曾說過在家中接過一封信，就是信上讓奴家去捉奸的，那封信字跡和這個也一樣，還請王爺明察。”
納晟源食指在堂案上輕敲了兩下。
“倘若那封信是你自己寫的呢？”
“王爺，這真不是奴家所寫，這上麵的口吻完全就是葉七曦的，奴家就算要請於姑娘去城樓，也不會用她的語氣啊。再說，若真是奴家設的計，奴家也不會第一時間趕過去，這不是不打自招麽。”
羽卿幽說的滿臉憋屈。
她確實憋屈。
那日於小魚從城樓上掉下來的時候她就差點挨了板子，現在又因為一張邀約於小魚的帖子她又扯不清了，羽卿幽猛地望向了葉七曦。
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來。
“葉七曦琴棋書畫樣樣高於奴家，肯定是她模仿了奴家的筆跡，用這樣的方法陷害奴家，還請王爺明察。”
說完，羽卿幽又磕了一個頭。
葉七曦一聽這事竟然扯上了自己，也是一臉憤恨。
她瞪著羽卿幽冷聲說道。
“我模仿你？就你那兩個雞爪子似的字，浣月館裏八成人都會寫吧，有什麽值得我模仿的？”
“等一下。”
於小魚忽然出聲打斷了兩人。
她搓著手指望向葉七曦，臉上滿是笑意。
“葉七曦，你說羽卿幽的字跡浣月館裏八成人都會？真的假的？”
“姑娘不信可以再仔細看看，她那字跡毫無根骨，散亂成一團，不過是嬤嬤請人教的入門小楷。館裏姑娘們一開始學的都是這個，十個裏倒有九個寫的差不多。”
葉七曦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全是鄙視之意。
羽卿幽也毫不服輸的回瞪著她。
於小魚實在懶得搭理這鬥雞似的兩個女人，直接問了伍嬤嬤一嘴。
“嬤嬤，葉七曦說的可真？”
“是這樣沒錯，但每個人的天性悟性都不同，雖然是同一個人教出來的，但姑娘們也有慧根十足寫的好的，比如葉七曦。至於模仿這方麵嘛，館裏也確實有幾個擅長的，比如羽卿幽身邊的紅菱就是。”
“紅菱？”
於小魚又愣了愣。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紅菱這個名字了。
紅菱是伺候羽卿幽的清倌人，和死去的莫琳相熟，又擅長模仿？
這姑娘倒是多才多藝啊！
於小魚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她能想到的事，納晟源自然也想到了。
一揮手納晟源吩咐了下去，一邊讓人去蘇宅取信，一邊讓人去浣月館提人。
聽說要帶紅菱來這裏，羽卿幽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
沒等她想明白緣由，納晟源已經又問道。
“羽卿幽，你平日回蘇宅時，會帶紅菱一起回去嗎？”
“不會，就有那麽一兩次她同奴家回去過。難道……”
說到這裏，羽卿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納晟源。
“王爺，紅菱在奴家身邊也有些日子了，可以說是奴家親手帶大的，她不可能會……”
“這世間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於小魚冷冷插嘴道。
如果今日不是眾人都在場，有可能還問不出紅菱這條線來。
但紅菱實在太可疑了。
她不僅會的東西多，還有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以蘇葉的尿性真的會放著眼前的肉不吃？
恐怕不大可能吧！
於小魚心裏當即有了底，納晟源也同樣有了底，他甚至還讓人去請了專門驗身的老嬤嬤。
紅菱到的時候，完全就是一臉懵。
她跪在地上完全不知所措，那娟秀的容顏上滿是疑惑和恐慌。
“大，大人，小女子什麽都不知道啊。”
紅菱聲音猶如蚊子哼哼，看起來就是個十分膽小的姑娘。
比起羽卿幽的豔麗，葉七曦的清冷，紅菱明顯就像個鄰家羞怯的小妹妹。
清倌人在進入風月地的時候歲數一般都不會太大，嬤嬤們一開始會讓她們伺候姑娘，以便耳聞目染將來好掙錢。
當然，也會特意請人教導她們各項才藝。
但有一點極為重要，就是她們在正式掛牌前絕對都是少女之身。
這關係著嬤嬤的荷包和風月樓的收入。
果然，驗身的嬤嬤查驗過紅菱以後，給出了一個於小魚早已猜到的答案。
“回稟王爺，這位姑娘已非完璧。”
“紅菱，你！”
伍嬤嬤一聽這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指著紅菱手都在顫抖。
紅菱和莫琳不一樣，可是她花了血本栽培的姑娘，要不也不會放在羽卿幽身邊。
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紅菱卻被人破了瓜？
這……
伍嬤嬤捂著心口，嘴角直哆嗦。
“到底是哪個混蛋？紅菱你快說啊！”
“是，是……”
紅菱跪在地上，是了半天也沒能說出那個混蛋具體是誰。
倒是於小魚發現她雖然看起來十分害怕，但她的腰背卻異常筆直。
一個真正畏懼驚恐的人腰背是不可能有那麽挺直的。
於小魚又仔細看著紅菱的麵容，這個姑娘臉上的慌亂表情停留時間十分長，明顯有著偽裝跡象。
而她的眼球則朝著左上方微微轉動，分明就是在想某件事。
種種跡象都表明紅菱不但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這樣慌亂，反而還是十分鎮定。
於小魚搓著手指，對這個年歲不大的姑娘來了點興趣。
這個歲數，這種心理素質……
還真是不多見啊！
“死丫頭，到底是誰，你說啊！”
這一次開口的不是伍嬤嬤，而是羽卿幽。
紅菱瑟縮了一下，半晌才輕聲回道。
“是，是姑爺。”
羽卿幽隻感覺自己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蘇葉竟然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不放過。
特別是沒有兒女的她，一直都拿紅菱當自己女兒一樣在教養。
可現在卻聽到蘇葉對紅菱做了那樣的事？
羽卿幽感覺天都塌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連滾帶爬的就往蘇葉屍體邊衝，掄起拳頭使勁砸在了那具已經發臭了的屍體上……
“混蛋，混蛋！蘇葉，你這個死混蛋，你沒人性啊！你，你就是個畜生！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