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然就搖頭。“錦春,你這樣形容我,可是大不貼切!其他人我根本不管死活,我的目的,隻是要得到你!他們都是隱患,非殺了不可!”

“那好,你若一意孤行,那這個婚我不結了!”錦春想賭一把,說完掉頭而去。

果然石然不忍心了,美人在前,若是惹她不高興,那當然舍不得。何況,今天上午,得知錦春已醒,石然就命人將結婚的請帖都送出去了。若這個時候,新娘子不見了,這婚還如何結法,豈不叫人笑掉大牙?

趙堵頭和阮成不過是兩個粗人,隻要自己出門小點心,也不會出什麽事。若實在有隱憂,他也有其他法子,將他二人趕出渭城地界去。

“錦春……停下……聽我說……”石然追了上去。

錦春一聽,更是往前不停走。石然到底追上了,口裏氣喘籲籲的,他不像錦春,錦春一天到晚地幹活,腿腳有力,身板不錯。

“錦春,我答應你,隻要你不生氣就是!”石然實在沒招了。

“這話是你說的,可不許反悔!”錦春馬上接言,她知道柳石然是個極易會改主意的人,總是兩麵三刀。

“為了你,我當然不悔!”

“那……你這就去將他們放了!”

石然的心裏又想出了一個主意,他笑嘻嘻兒的:“錦春,我當然會放,隻不過不是現在!”

什麽?錦春瞪著他。

“在我們成親那一日,我才會放了他們。此外,我還會請他們來我的喜宴喝酒,讓他們也沾沾我們的喜氣。錦春,你說我這個主意好不好?”

“好……當然好……”錦春明白柳石然的花招。他這是要讓趙督頭和阮成好好看看,自己是怎樣一個負心水性楊花的人!如此一來,以後他們勢必也會連著她一起恨,將她視為六十日內的同類。

“錦春,你同意就行!你放心,他們二人就綁在府後的花園內。早晚我會叫人給他們送飯,並不責打辱罵。待到了你我成親那一日,我會給他們送去衣裳,請他們過來喝酒助興。”

錦春不想說話了。嗬嗬……柳石然……到了成親那一日,便也就是你的祭日!

“錦春,我想著,以後你就是我的娘子了,我這心裏就像喝了蜜一樣甜!”石然見花園四處無人,幹脆就從後麵抱住錦春的纖腰。

錦春覺得一陣惡心。但石然的力道大,一時半會的,她也掙脫不開。究竟戲還沒有散場之前,還是要演下去。

“你弄痛了我了。”錦春的聲音輕輕地。

“那我小點力,不過我並不想鬆開。”石然摟著錦春,聞著錦春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體香,心裏已然覺得陶醉。他嚐過許多女人的滋味,但唯有錦春最特別,石然喃喃,“錦春,不管怎樣說,是我害了崔謙益,你會恨我嗎?”

錦春心裏就在冷笑。“不恨。我反而想清楚了,崔謙益不能給我帶來什麽,可你卻不同,你能讓我過上富貴的生活。這就是我願意和你成親的原因。”

“嗬嗬……你說的很好,可我不信!”石然突然鬆開了樓主錦春的手,一臉的揣測。

錦春心裏一驚,馬上就道:“為什麽不信?”

“你前後變化太快,所以我執著地認為,你和我成親,一定有別的目的。”石然的臉似笑非笑。錦春心裏更緊張了,像打鼓一樣咚咚咚地跳。

“目的?我能有什麽目的?”錦春佯作鎮定。

“你懂的!我看,八成你是想為崔謙益報仇,是也不是?”這個話題,石然並不隱諱。他扳過手,踱著步子,等著錦春的回答。

“是!”錦春竟然也點頭。

石然一怔,然後就哈哈大笑。“錦春,你知道嗎?我就是欣賞你的坦率!”

錦春也笑:“沒錯,我是想殺你!畢竟,崔謙益救過我!”

“還有呢?”

“我的確對他動過心。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死了,可我還活著。活人和死人當然不同。”

“接著說!”石然來了興致,幹脆就坐在花圃旁的石凳上。

“我看透了生死,所以才想更安逸地活著。沒了崔謙益,你的確是我最好的選擇。為什麽不呢?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幸蒙得到你的垂愛,為什麽不抓住這個機會呢?我知道,在這渭城,還有許多女子暗戀你。我若讓機會溜走了,那便是我的過錯。”

“錦春,我聽了,是該信你呢,還是不信?”

“信不信,你看我的行動就是。”

“好!爽快!”石然拍著手,“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香兒,你不如將她接進府裏,早晚陪伴為好!”

錦春就搖頭。“不用。她在這裏不習慣的。”

石然吃了個閉門羹,想想又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叫人給你做了許多衣裳,你一定喜歡。”石然不容錦春說話,就拉著她去了花園旁的一個小軒。

石然的手溫熱,若是在前世,若沒有以後的那些事,得他這樣溫柔相待,錦春心裏定然會感動。但……今生今世,他們隻是仇人!且她的心裏的所愛是崔謙益!柳石然……崔謙益的仇我不能不報!

錦春咬著牙,佯裝欣喜。

剛到了小軒,錦春就聽見裏麵傳來的陣陣笑聲。是誰在裏麵?聽著好像是嬌棠的聲音,似乎又還有別人。錦春猜測是何人,石然已經將她拉了進去。

小軒裏,站著嬌棠和紅菱綠蘿三人。她們正拿著衣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在身上筆試,嘴裏更是嘰嘰喳喳的。

一見柳石然帶著錦春進來,嬌棠幾個趕緊站住了。

柳石然十分不悅:“誰叫你們來的?”

紅菱就回:“爺,我們見陸管家叫人送了許多衣服過來,心裏高興,就過來拿衣裳了。”

“那不是給你們的!給我回去!”石然看也不看她們,都是一些庸脂俗粉,和錦春比那是一個天上地下。

“什麽,不是我們的,都是……她的?”綠蘿瞥了一下錦春,滿心的懊惱。

嬌棠明白了,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了。這麽多好看的絲綢衣衫,都是錦春的?

“自然。告訴你們,很快我和錦春就要成親了。以後,她就是你們的奶奶。這見了她,你們萬不可像現在這般輕慢,定要下跪請安。”

“是!”紅菱和綠蘿嘴上說著,但心裏十分不服。

“爺,錦春也穿不了這許多,如何不賞給我們幾件呢?”嬌棠憋不住。今兒剛去了柳芙蓉那裏告狀,聽說她將錦春叫去訓斥了,可見她春風滿麵的,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這是何故?哼!成親成親……柳石然這話也說了多少遍了,她倒要看看,錦春真的能不能如願?

她月事已有半月不來,胃不好,老想吃酸的,晚上睡覺也時有嘔吐,隻是還未請郎中過來把脈瞧瞧,所以不敢先告訴紅菱,免得自己空歡喜一場。

“嬌棠,你若安分些,自然有你的好處。錦春的東西,你不可覬覦。否則,我會將你趕出去。”石然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趕緊滾出去。

三人出了去,各人心中都暗恨錦春。紅菱進了屋,氣憤憤地坐下:“爺真的要娶她?那以後咱們還過不過了?隻怕,要被她打發出去了!”

綠蘿就道:“說的是啊!錦春知道我們的歹心,這下當了主子,可不要弄死我們?”

“怕什麽呢?我們在暗,況也沒對她做什麽?她也不能對我們怎樣!”紅菱不服。

嬌棠就道:“你們還沒怎樣呀?我聽說,錦春剛進府裏,你們可沒少在她的屋子前指桑罵槐的,這些我這個後進來的都知道了,又去姑奶奶的住處說她的壞話,說她在渭城如何如何,和那個崔謙益如何如何首尾……你當錦春是聾子呀!就算她不知道,如今她跟前伺候的那兩個丫頭也會添油加醋地說!”

嬌棠這樣一說,紅菱和綠蘿就更是不安了。“哎呀,我哪知道爺回來真格的呢!她剛進來那會,我們隻當她至多也就當一個小妾,不過和我們一樣!哪裏知道爺真的上心了呢?這可如何是好?”紅菱沒主意了。

嬌棠就冷笑:“有什麽可怕的?俗話說的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你們幾個是鋸了嘴的葫蘆?何況,姑奶奶到底沒走,她和我們一樣,也恨錦春!”

“我一緊張,倒將這個忘了!”紅菱又一拍手,說道,“且也別急。就算她當了府裏的少奶奶,也並不一定能當穩呢!隻要咱們三個團結一致,又有姑奶奶撐腰,錦春那邊隻是個孤掌難鳴的!到時候,我們盡管往她身上找茬,我不信我們真的扳不倒她!”

“這還差不多!俗話說的,三人成虎,咱們得有信心!”嬌棠很滿意。

殘破的古道,一輛馬車正夜以繼日地往關外行駛。馬車內,安躺著一個麵容清臒的年輕人。年輕人換了衣衫,昏迷不醒,形容苦楚憔悴,全身還在發著高燒。

這個人就是崔謙益,他並沒有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