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時半會地,就算坐不到正主的位置,但隻要肚皮爭氣,生幾個孩子,最好是男孩,當個能管事的二房也不錯,日後再籌謀。就比如柳芙蓉,誰敢不拿她當太師的正夫人看待呀?錦春……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錦春見嬌棠走了,她看著門口站著的兩個丫頭,知道是柳石然送來伺候自己的。這兩個丫頭,錦春看了一眼,就覺得熟悉——還是前世裏跟隨自己的兩個丫頭,一個叫小螺,一個叫小燕。錦春心裏更是感慨起來。這兩個丫頭,後來都因自己之故,被柳芙蓉隨便配了兩個年紀大性子爆的鰥夫,每日裏非打即罵地度日,卻也淒慘。
“小螺,小燕,你們過來。”錦春像前世裏那樣親切招呼她們。
兩個丫頭一聽,都抬起了眼睛,二人都很好奇,錦春姑娘是如何知道她們的名字呢?不過還是齊齊說道:“奴婢願聽姑娘差遣。”
錦春知道她們因何詫異,就笑著解釋:“畢竟都在這府裏,你們的名字我也恍惚聽過,因好記,所以就記住了。”
小螺和小燕一聽,就笑了起來。這位錦春姑娘美貌不說,瞧著更是可親,隻比那東苑的嬌棠姑娘不知要好多少倍!
“錦春姑娘,奴婢二人以後就在這裏伺候您。您想要什麽,隻管吩咐奴婢就是。”
錦春搖了搖頭,她不想聽什麽奴婢不奴婢的,這兩個丫頭夠慘的了,今生一定要得個好的歸宿。“你們見了我,隻管說‘你我’二字,大家都是人,都從父母肚子出來,都一個樣!”
小螺和小燕聽了,微敢詫異,但還是點頭說道:“我麽記住了!”
錦春就告訴她們,說自己要洗澡。她要為謙益報仇,她要殺了石然。拿著石然的鮮血去祭奠崔大哥,才是最好的收鞘。
錦春知道自己纏綿病榻,需要痛快洗個澡。她要將自己洗得幹幹淨淨的,去找柳石然,將趙督頭和阮成放了。還要回去一趟,希望阮成能和香兒在一塊,幹脆就成個親,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一個時辰後,錦春洗了個花瓣澡。錦春是忍著眼淚洗完的。她隻想報仇,待報完了仇,她會尋個安靜的地方,或是出家,或是隱居,就這樣過完一生。
這一生一世,她愛的隻有一個崔謙益。他死了,她的心便也就死了。
剛洗完澡,就見柳芙蓉身邊的一個丫鬟走了過來,說夫人請錦春姑娘過去。錦春笑了笑,說她待會就去。她知道,一定是嬌棠又去那裏說了自己什麽壞話,所以柳芙蓉坐不住了。一想起前世裏的劇情今生又在上演,錦春就咬了咬唇,心裏發誓,自己受到的那些傷害,都要一一地還回來。
錦春將小螺和小燕遣開,她在屋子裏點了一束香。崔大哥死了,她還沒有祭拜呢!這麽一想,心裏更覺得淒涼。
香點燃了,嫋嫋地在屋子裏彌漫。錦春跪下了,磕了幾個頭,口裏喃喃道:“崔大哥!你冤死了,我會給你報仇的!但求你的靈魂從此不要離我遠去!如果你心裏有我,晚上就給我托夢吧,我在夢裏等著你!”
半個時辰後,錦春方去了柳芙蓉的住處。
柳芙蓉半躺在床榻上,身邊五個丫鬟圍繞,在幫她捶背捶腿。知道錦春來了,柳芙蓉就揮了揮手,叫她們都退下。“坐吧。”
錦春也就坐了。
柳芙蓉打量了一下她穿的衣服,顏色簇新,頭上的鬢發也梳得整齊。柳芙蓉就冷笑了一笑:“錦春,想來你也知道崔謙益死了,到底他是你的義兄。你不替他披麻戴孝,卻打扮的花紅柳綠的,可見是個薄情的人。”
錦春就道:“這裏是柳府,並不是我自己家裏。若是在家裏,我自當又是一番形容。”
“是嗎?你是想告訴我,你是個識大體懂禮數的人?”柳芙蓉的話裏,自然含了譏諷。
“錦春並不敢。隻是錦春覺得,既然我答應了要嫁給柳石然為妻,就得尊重他。”
“哼!你想做這府裏的主人,八字可還沒有一撇呢!”提起這個,柳芙蓉就來氣兒。方才,嬌棠過來哭訴,說錦春病了這三日,俱是她端湯拿藥地伺候,可錦春一睜眼,就數落了她許多的不是,笑她不自量力,言語之間諸多侮辱。柳芙蓉將哭哭啼啼的嬌棠打發走了,心裏更是對錦春存了一肚子的氣。
“怎麽沒有一撇,我連婚書都寫下了!”
“什麽?為何我不知道?”柳芙蓉皺著眉頭,覺得弟弟在這件事上實在是太糊塗了。
“這是我和柳石然之間的事,我想你也不必知道。”
“放肆!石然是我的兄弟!他未來的妻子當然要經過我點頭!你算什麽東西?”柳芙蓉隻想伸出手打她一耳光。錦春要的就是這個。她要將柳芙蓉這個絆腳石弄走。她過來的時候,已經叫小螺和小燕去柳石然那裏,想很快柳石然就該過來了。
“我是人,不是東西!”
“嗬嗬……你這個狐媚子,倒是看重自己,可在我眼裏,你就連個物件也不如!我不會讓你如意的……”
“可惜……我的確會成為這裏的主人!而你,隻會被我攆走……”
柳芙蓉聽了,氣得柳眉倒豎。她真的小看了這個女人!不將她趕走,隻怕柳府以後不得安寧!柳芙蓉看著錦春明媚皓齒的臉,更生氣恨,伸手就要甩錦春的臉。
“夠了!”一聲厲喝,柳芙蓉不妨,不由停住了手。
錦春見是他,便將頭埋得低低的,走到石然跟前,小聲兒說道:“夫人要打我!”
柳石然的心裏,頭一個想護的,自然是錦春。他不禁埋怨柳芙蓉:“姐姐,好好的,幹什麽打錦春?”
柳芙蓉見弟弟隻是摟著這個女人,氣得更是渾身發抖:“石然……你……你還將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裏嗎?分明是她出言侮辱我!難道你看不到嗎?”
“姐姐,我隻知道你要打錦春。錦春是我心坎上的人,我怎麽會容人欺辱她呢,就算是你也不行。”
“石然,我怕……”錦春心頭一喜,她就是要離間。
“別怕,我在呢!”石然聽見錦春喚她的名字,喜的心尖兒已經一顫一顫的了。
“沈錦春,我真是小瞧了你了!你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你以為我就怕了你了?想我柳芙蓉在京城什麽擺不定,我就不信我不能將你攆走!”柳芙蓉較上勁兒了。
“姐姐!夠了!你還有完沒完!實話告訴你,我就要和錦春成親了!這時間都選好了!馬上,府裏各處就會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地娶柳府的少夫人!”
石然說著這話,還是掩飾不住興奮。
“什麽?你……你真的要這樣做?我給你說的那些親事,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哪一點不比她強?你這是要氣死我嗎?”柳芙蓉厲聲質問。
“姐姐,可我隻和錦春有緣。姐姐若是關心我,就不要幹涉我的婚事。不然……”
“不然怎樣?”
“不然,姐姐還是回京城吧。你若走了,我想錦春也會高興一些。”石然終於憋出這一句。
柳芙蓉萬萬想不到柳石然會這樣說。“石然……想不到你這樣對姐姐!你叫我走,我偏不走!我就要在府裏,看看你和錦春這個狐媚子怎麽成親的!”
石然就道:“姐姐若不想走,那我自然也不會趕姐姐走。但隻請姐姐不要過問我的私事,不要生事才好。錦春是極好的姑娘,不然我怎會看上她呢?”
柳芙蓉緊握了拳頭,沈錦春,你別以為你會順利嫁入柳府,老娘有的是段數!想到此,柳芙蓉便換了一副深情:“石然,難得你一副深情,姐姐聽了,都有些感動了。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的事,我怎會不關心呢?我所做的,不過是希望你以後能順遂。既然如此,我什麽也不說了。”
石然聽了,信以為真。“姐姐,相信時間長了,你會看清錦春的為人!”說完,石然拉著錦春的手走了。
“你真的要娶我?”錦春走在甬道上,淡定地問。
“當然!這不是早就說好的嗎?且咱們都有字據了!莫非,你又變卦了?”石然心裏好一陣緊張。
“當然不是!錦春搖頭,“我隻想請你將趙督頭和阮成放了!”
“為何?”
“他們隻是一時意氣用事而已。”
“可他們想殺我!”
“若是殺你容易,這會你還在人世嗎?”
她的話,讓石然覺得有些刺耳。“錦春,這是兩碼事。”
“我心裏清楚,柳府防衛森嚴,他們殺不了你的。所以,你大人大量,還是放他們回去。”
“這是你的條件?”石然眉頭一皺。
“不錯。”
“你一定要這樣?”
“定要。我不想大婚之前,你開了殺戮,這可不吉利。”
“錦春,我隻會將他們交給州府,又不是我親手殺他們,你多慮了。”
“這有什麽不一樣的?如信佛,殺生和吃肉都是罪孽,誰是儈子手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