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一愣,錦春?那個女子叫錦春?

她十分失望:“原來,你不想去見你老師!”說罷,將紙筆皆扔在了地上。

謙益也不在意,當即撿了起來,在路旁的一個樹樁上,就刷刷地寫了起來。看完了錦春,他一定會返回趙國。但願老師知道了,能夠原諒他。在信中,謙益告訴王相,他的心裏,早就有了一個叫錦春的女子。隻是當日一切未明,他沒有告訴。不想一切就生了變動。

寫完信,謙益十分難過。當初錦春不遠千裏來京城,自己竟沒有見她,讓她撲了個空,傷心離去。又想著老師那裏一定急著等自己過去,出謀劃策,也是心急如焚的,謙益隻得在信裏一再求老師原諒。

他剛寫完,九兒就將信奪了過去。她一目十行地讀了讀,就帶著嘲笑的口吻道:“崔謙益!你當真要走?”

“郡主,這封信就煩勞你帶去,過幾日,我再敢來!”

“你以為你會順遂嗎?”九兒的聲音冷冷的。

崔謙益回過頭來,就覺得有人往自己的頭上重重擊了一下,他頭重腳輕,立刻昏倒在地。

“好了,他是個病人,怎麽經得起來回擊打,昏睡了就好了!咱們依舊原路回去!”九兒吩咐。

“是!”幾名身軀高大的隨從應聲而道。

崔謙益又被人抬了躺在馬車中。他寫的信被九兒撕了個粉碎。笨!九兒將馬車簾子拉好,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崔謙益。他難道不知道回去就是死路一條嗎?她已經打聽過了,崔謙益是受渭城的豪強一個叫柳石然的迫害。現在,他們隻當他死了,可若他回去了,柳石然諸人一定又將他往死裏整。

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為了一個女人,真正連命都不要了?錦春……九兒不禁上了心,柳石然如此迫害他,到底是因了什麽關係?莫非,是和那叫錦春的女子有關係?

話說,當紫英公主帶著崔謙益一行快馬加鞭地趕往北趙國都,在渭城,明日就是石然和錦春的結婚大喜之日了。

香兒知道了,不顧柳府家丁的阻攔,求見錦春。

錦春知道香兒必回來,歎了歎,也就讓她進來了。香兒一見到錦春,就握住她的手,哭泣道:“姐姐,你真的要嫁給柳石然嗎?”

錦春點點頭。

“可他害死了崔大哥?姐姐,你怎麽都忘了?”

“不,香兒,我沒忘,我都記著呢。”

“那你怎麽……”香兒不解。錦春拉著她的手,當然不會將真相告訴她。這是她一人的事,誰都不要告訴,她誰也不想牽扯。

“香兒,你好好地在外過吧,你也是一個大姑娘了。”

“姐姐,我不讓你嫁給柳石然。你若這樣了,崔大人在地底下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錦春就苦笑:“香兒,這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並不會做任何辱沒了崔大哥的事。他待我的情,我都記在心裏。”“可是……姐姐你答應了,不就等於背叛了崔大哥了嗎?還有……趙督頭和阮成大哥還被柳石然關著,你要想法將他們救出來呀!”

錦春知道香兒的心事。“香兒,他們會出來的,柳石然已經答應了,但是是在婚禮上——所以,你還是要等一等。到了那天,我會將你囑托給阮成,你們都沒爹沒娘的,看著也情投意合,實在早應該在一起了。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有阮成照顧你,我也放心了。”

香兒哪想聽這個?“姐姐,我誰也不要,我隻要姐姐回來。”

“好了,香兒,你該走了。我心意已定,你不要再勸我了。那繡行和我在鄉下的幾處田畝,我就交給你了,你和阮成好好打理,想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裏。”

香兒不想走,可錦春質疑讓她走。香兒淚水漣漣的,說錦春狠心,錦春也不管。她將香兒送到大門外,狠著心從小路折回屋子,還沒進門,就聽見身後嬌棠的聲音:“沈錦春,看來你真是變了!我以為香兒來了,你會對她說幾句真話的,可你……”

錦春就轉身:“你在偷聽?”

“什麽偷聽?這是柳府,我哪裏不能去?”嬌棠很得意,前幾天,她請了一個郎中進府,你郎中給她把了脈,笑著告訴她,說她的確是有喜了。隻是月份不足,需小心保胎。

嬌棠聽了這話,喜的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了。頭一個,她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柳芙蓉。柳芙蓉大喜,說她肚子果然爭氣。錦春大婚之前,嬌棠竟然懷了孩子,這對錦春而言,哪裏不是個刺激呢?

石然也知道了,但也隻淡淡的。“姐姐,既她有了身孕,那就多叫個丫頭伺候她就是了。”在石然看來,隻要和錦春成親了,以後不愁沒有孩子,還都是嫡出的。

石然這人,嫡庶的觀念很重。就算嬌棠以後生下了孩子,若是男的,也不過是一個庶子,如是女娃,那就更無足輕重了。他心心念念的,隻是錦春的孩子。

“你這叫什麽話?好歹那是你的孩子!”柳芙蓉不滿石然輕慢的態度。她覺得,讓嬌棠進柳府這招棋實在是走對了。不過,嬌棠既然都有孕了,可還沒個身份,這傳出去也不大好!“你可想過將嬌棠收了房?這無名無份的,挺著個肚子,可不讓府裏的人笑話?”

石然渾不在意地道:“那就和紅菱綠蘿一樣,收了做妾。再給她一個單獨住著的屋舍,也就十分之好了。”

“做妾?我看嬌棠不錯,模樣兒行,說話我也愛聽,你莫如先納了她當你的側室,你看如何?”側室與小妾,自然是側室的地位要高一些,生下的孩子縱然也是庶出,但地位和嫡子隻差一點。柳芙蓉就是要用嬌棠掣肘錦春。

“什麽?姐姐,你真糊塗了,唐嬌棠不過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哪裏配做我的側室夫人?收她為小妾已經是給她臉麵了!”

“你不願意?”

“自然不願。”就這個話題,石然不想和姐姐扯了。當初就是嬌棠主動上門勾引自己的,如果渭城裏最富的另有其人,嬌棠也會這樣做!

“石然!你不可再人性了!依我說,如果嬌棠生下個男娃,你就收她為側室。若她生了個女娃,我也不抬舉她,她也就是個當妾的命吧!”

石然的心,壓根不在這上頭。“姐姐,此事我自有主張,你休要多言。”

“嗬嗬……你是越發不將姐姐瞧在眼裏了!你姐夫正在京城為你買舉人的名頭,眼看就要有了眉目了,你就不能讓我高興一點?”

石然想了想,後退一步:“到時再說吧。且看嬌棠有沒有那個造化!”說完就走了。

在柳芙蓉的安排下,嬌棠當然就被挪了一個幽靜的住處,那地方在府裏北麵,適宜安胎。柳芙蓉送了一些貴重的首飾給嬌棠,將府裏的下人都叫過來,等於給了嬌棠一個身份了。因大婚在即,石然壓根無心置辦酒席,給嬌棠一點麵子,所以嬌棠被石然收了為妾,那場麵比紅菱綠蘿當日還寒酸。

紅菱綠蘿因嬌棠有了孕,雖還時常和她說話,同她交好,但心裏卻又暗暗地嫉妒她——嫉妒她的好運。想她二人在柳府也二三年了,肚皮兒還是癟癟的。隻是她們的敵人是錦春,就算嬌棠得臉,也隻能繼續和她交好。嬌棠有孕,心裏想起了馬氏,如今女兒也算有臉了,自然想將馬氏接進柳府,好讓她沾一些光。嬌棠又借機去找柳芙蓉,說如今有了孩子,隻想吃母親做的飯菜,所以求姑奶奶準她將馬氏接進來住幾日。柳芙蓉正用得著嬌棠對付錦春,聽了自然應允。

馬氏屁顛屁顛地坐著轎子來了,心裏著實得意。可一想到到底這柳府正妻的名頭被錦春占了,心裏又覺得不舒坦。所以,進了柳府一個時辰後,馬氏心裏不平,就想去錦春那頭,警告警告。無奈,錦春知她來了,隻是推拒不見。

馬氏吃了好幾閉門羹,回來更是對嬌棠數落錦春架勢大,她這真要當了柳府的主子,隻怕有嬌棠的苦頭吃。這麽一想,馬氏到底女兒擔心不已。

嬌棠卻不在乎,她隻是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兒勸解:“娘,我可是比錦春早懷身孕。有了孩子做保障,我還愁什麽呢?”

“可是,錦春以後也會生孩子!”

“哼哼!十月懷胎,我會讓她如願生下麽?娘,你該懂我的意思!”

馬氏馬上領會,就給嬌棠倒茶,拍著馬屁:“你說的是!我竟忘了!倒時,我可有的是法子!不但是錦春,就連紅菱綠蘿,她們要也有了孕,我也一樣地對待!我的兒,管保這府裏能生孩子的人隻有你一個就是!”母子兩人又嘰嘰咕咕地說笑了好一陣,這才闔上屋子。

因仗著腹中有孩子,所以嬌棠對錦春的態度自然倨傲。“錦春,你別得意。好歹你還不是府裏的奶奶,可我卻比你搶先一步,當了柳石然的小妾,如今,我肚子又爭氣,錦春,咱們倆,究竟誰贏誰輸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