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善惡終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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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中暖榻上坐著的老婦人身穿五福捧壽紋樣的寶藍色紵絲大襖,頭上戴著中間綴著一顆翠玉的銀鼠皮昭君套,正笑著和旁邊的兩個少女說話,見著陳瀾進來方才移開了目光,正是陽寧侯太夫人朱氏。見人盈盈行禮,她就露出了笑容。

陳瀾才一屈膝,就被人拉了起來。拉她的是一個瓜子臉身材窈窕的少女,蜜合色大袖圓領潞綢小襖,發上是點翠卷荷簪,耳上的嵌玉金丁香異常醒目。抿嘴笑了笑,她就把陳瀾硬拖到了朱氏跟前,因笑道:“老太太,還說三姐指不定怎麽消瘦呢,瞧瞧,氣色比從前好多了,這可是因禍得福呢!”

一旁另一個少女也點頭附和:“二姐姐說的是,到底是老太太親自點的太醫,治好了三妹的傷,一個月下來,就連三妹秉性脆弱的老毛病都調理得差不多了。”

她們倆一唱一和,滿屋子的其他人自是紛紛附和,朱氏也笑了,順勢拉著陳瀾的手在身邊坐了,又沒好氣地趕走了那兩人:“別和你二姐姐和四妹妹一般見識,要是換成了她們在床上躺上一個月,指不定怎麽抱怨呢,哪有你懂事?如今京裏誰不知道你這個護著弟弟的義姊,都說我這有福氣,竟有這麽個仁孝的孫女。”

滿屋子鶯鶯燕燕,綾羅綢緞金玉首飾,陳瀾最初幾乎晃花了眼,但被人拉著說因禍得福,又有人添了另一番話,她立時警醒了過來。此時聽朱氏說她懂事,她就垂下頭道:“那都是外人瞎傳的,那時候我本沒有多想什麽,隻是一心想著救人。隻是,鬧得家裏不安,又是請大夫又是探視,還讓老太太勞神……”

在旁人看來,她那臉上漲得通紅,說話又似乎是語無倫次,其餘人頓時笑了起來,就連朱氏也是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

“愛護弟弟是好的,隻以後可小心些。來,快坐吧。”

這一番見禮安慰過後,房中便又分了座次。陳瀾坐了右手第一,左手第一是二姐陳冰,左手第二是四妹陳灩,兩人一嫡一庶,因而陳灩一直是凡事隨著陳冰,仿佛應聲蟲一般。右手第二則是三房的長女陳汐,她是庶出,母親卻是貴妾,和威國公府沾著遠親,因而她自幼養在京城,竟比陳冰陳灩更傲氣些,自始至終都隻掛著淡淡的笑容,多數時候都旁若無人地捧著茶,仿佛那汝窯小茶盅比滿屋子的人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陳汐沉默,陳冰陳灩妙語連珠,陳瀾雖藏拙,但間或也會插上一兩句話,每每也能搏朱氏一笑。好一會兒,朱氏突然想起一事,忙吩咐了丫頭幾句,不多時就捧出一個匣子,說是晉王妃從宮中得來的一盒十支禦用監打造的新式宮簪,讓她們姐妹幾個分。

陳冰喜得無可不可,又站起來纏著道謝。朱氏卻隻笑著點點頭,又看著陳瀾說:“瀾兒,你傷勢剛好,你大表姐聽說了也關切得很。這樣,她們姐妹一人兩支,剩餘四支你帶回去,就是不戴,也好壓壓箱子。”

獨獨越過其他姐妹去,這種出挑的勾當陳瀾自是不稀罕。可謙遜了兩句,見朱氏執意,她也隻能先謝了。接下來自是按照長幼挑選,她在姐妹四人中居次,陳冰先挑了兩支長長的點翠嵌寶梅花簪,此時正高興地瞧著那下頭綴的一串珠子誇讚著什麽,那丫頭又捧著匣子到了她跟前。見裏頭金玉輝煌,她隻瞧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又笑道:“既是老太太和大表姐憐惜我,讓我占了大頭,不如讓三妹妹和四妹妹先挑吧。”

她既這麽說,朱氏自是答應了,於是陳灩和陳汐就先後選了一對,等匣子送到她麵前的時候,她打開蓋子,見裏頭剩下了一對五寸西番蓮金簪,一對三寸玲瓏蟲草珍珠簪,就不動聲色地合上蓋子,正要遞給身後伺候的沁芳,朱氏就笑道:“別這麽快收了。姐妹中間,就你向來素淨,如今大病剛好,正該打扮打扮,插上兩支我瞧瞧。”

說話間,鄭媽媽就主動上了前來,接過匣子一打開,她先是怔了一怔,隨即就笑吟吟地將那一對西番蓮金簪插在了陳瀾發間,又拉著她到朱氏麵前,自是好一番誇讚。陳瀾見鄭媽媽又捧來了鏡子,隻看了一眼就微微笑道:“以前不是不戴,隻是在頭上沉得慌,剛剛還覺得那對珍珠簪省事,想不到這對西番蓮給鄭媽媽巧手一扮竟是變樣了。”

“那是,都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也該添些赤金的首飾。”

朱氏麵色如常地擺了擺手,陳瀾回座坐下,鄭媽媽又把匣子交給一旁的沁芳。這時候,一直坐著的陳冰突然開口道:“鄭媽媽自然是巧手,可老太太身前的人,哪個又不是巧手?今天趁著老太太高興,我倒想求您一個人呢!”

朱氏一愣,隨即就衝著陳冰笑道:“你個丫頭,又來趁機算計我麵前的人。說吧,你要誰,我忖度忖度。”

陳冰聞言頓時大喜,連忙上前到了朱氏椅子前盈盈一禮,又眨眨眼睛道:“老太太麵前的姐姐一個比一個出色,哪能怨我眼饞?我屋子裏的綾兒大了,正好要放出去,想求老太太把珍瓏姐姐賜了給我。”

第一卷京華侯門第五章長者賜(下)

一聽話題一下子轉到了這個,陳瀾立時想起之前鄭媽媽所說的事,當即悄悄瞟了一眼過去,卻見她並沒有注意自己,而是臉色微微一凝,目光卻看向了朱氏背後的一個丫頭。發現不但是鄭媽媽,屋子裏其他人也都打量著那邊。

隻見那叫珍瓏的丫頭容長臉,身材中等,眉眼如畫,青色的緞子小襖外頭罩著綠色的蕉布比甲,越發襯得膚白如玉,眼若晨星,確實異常出眾。此時見人人都看著她,她不免有些不自然,忙低下了頭。朱氏側頭饒有興味看了她一眼,就問道:“冰兒既要你,你可願意去?”

聞聽此言,珍瓏忙上前跪了,頭也不抬地說:“奴婢全聽老太太的。”

“那好。”朱氏這才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冰道,“便宜你這丫頭了!不過我那兒還有幾件針線活她在做,還得過幾天你才能領回去。”

“謝老太太!”

陳冰拜謝的同時,珍瓏也連忙磕頭。隻瞧著這慈孝的一幕,陳瀾也就順勢站了起來:“老太太顧惜二姐姐,我也想沾個光。之前我養傷時,鄭媽媽祝媽媽前來看我,偏巧看到院子裏丫頭們不像樣子。老太太是知道我的,再沒一個妥當人看著,我那院子隻怕更亂了。求老太太看著我誠心誠意的份上,隨手在屋子裏挑個姐姐給我吧!”

此時此刻,朱氏的笑容頓時更深了些:“好啊,今天是都約好的不成,一個個都來算計我的人!聽聽瀾丫頭說的,隨手挑個人,我屋子裏莫非一個掃地的都比你們那的強些不成?”

陳瀾隻是微笑:“二姐姐都要走了老太太心愛的人,我不好意思,自然隻能求老太太隨手指一個姐姐給我,老太太總不會厚此薄彼吧。”

聽陳瀾這麽說,鄭媽媽就在旁邊湊趣道:“這話原不錯,老太太幾十年治家,一個掃地的也有規矩法度,自然是比那些貪玩的丫頭們強。三小姐那裏確實得有人鎮著,上回祝家的和我一塊去那探視,隻一會兒,她出來之後,就氣得把大小丫頭們都叫到一塊訓了一頓。”

“哦?”朱氏眉頭一挑,隨即就舒展了開來,“罷了,那索性就讓紅螺去吧。她和珍瓏一般年紀,兩人又要好,珍瓏走了,她留下也寂寞。”

不等屋裏人反應過來,她又指著陳灩和陳汐說道:“還有你們,兩個姐姐都開了口,我答應了,也不能委屈了你們,澄心和明璫就給了你們姊妹吧,免得人說我偏心。再說,你們也大了,身邊隻有兩個二等四個三等也不夠,如今先補上一個,回頭等過了年再加一個,三等的好辦,看著差不多的就慢慢添起來。”

此話一出,屋子裏眾人除了笑著拜謝,全都道老太太心疼孫女,幾個丫頭也紛紛上來磕頭。朱氏眼看除了珍瓏之外的三個人分別往新主人旁邊站了,就對旁邊的鄭媽媽說道:“瀾兒傷才好,她那院子又太遠,隻紅螺一個未必鎮得住,你也常常往那裏瞧瞧,替她看著些,免得又有誰看著她那裏的丫頭們不像樣,心裏不痛快訓一頓。”

這會兒已近中午,又說笑了一陣,就有丫頭上前低聲問鄭媽媽是否擺飯,朱氏正好聽見了,少不得吩咐把孫女們都留下,也好熱鬧熱鬧。聽到這話,陳瀾順勢就揉了揉太陽穴,露出了幾許疲色。果然,鄭媽媽看了幾位小姐一眼,就提醒說陳瀾傷勢剛好。

有她這一提,朱氏自然就端詳了一番陳瀾,點了點頭說:“也罷,瀾兒今天也累了,先回去好好歇著,留著她們姐妹三個陪我這老婆子吧。”

陳瀾推辭兩句,便不好意思地答應了,拜別之後就帶著沁芳和新來的紅螺出了屋子。從

燒著地龍的溫暖屋子裏乍然到了外頭,她盡管已經穿上了那件鬥篷,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從院門出去,順著夾道走到拐角處,眼看就要到了二房的紫寧居,她突然聽到後頭傳來了一聲喚,回頭一瞧卻見是一個丫頭手拿一件大衣裳,匆匆追了過來。

“三小姐,剛剛老太太問您進來時穿什麽避寒的衣裳,下頭人答了,老太太說太單薄,立刻讓奴婢翻箱子找出了這件鶴氅。”那丫頭一麵說一麵抖開鶴氅,又笑道,“這是去年過冬晉王妃孝敬的,因老太太衣裳多,顏色又太鮮豔,所以就一直擱著沒穿。這是玫瑰紫的繭綢麵子,灰鼠裏子,最是輕薄暖和。三小姐身體弱,眼下就穿上吧。”

今天病剛好就這麽出來一趟,陳瀾隻是為了不讓人挑禮數,另外也是認認人摸摸情況,結果回去的時候捎帶了一匣四支金簪,還有一個二等丫頭,如今又特意追上來送一件鶴氅,她心裏越發覺得不對勁了。

記憶之中,她對朱氏這位老祖宗隻有敬畏並無親近,朱氏對她這個孫女也隻是平常,決計比不上二房三房的那些個小輩,今天卻額外看顧,這決不能用什麽傷勢初愈亦或是憐惜等等來解釋。聽那丫頭說老太太說不用去謝了,她便半推半就由著那丫頭服侍她穿上,正在係帶子的時候,她就看見紫寧居那邊有兩個婆子探頭探腦,但很快就縮了回去。

正如那丫頭所說,這件鶴氅又輕又暖,玫瑰紫的繭綢麵子上用金線繡出了牡丹紋樣,邊緣則是用黑線勾勒雲紋,裏頭的銀鼠裏子全都是軟和的大毛,遠比她那一件漳絨鬥篷來得暖和。穿著這新得的鶴氅經過紫寧居門口時,她隨眼一瞥就瞧見院子裏好幾個人都在偷偷看著,心裏漸漸有了數目。等到回了錦繡閣,進了自個那間屋子,她方才長長籲了一口氣。

紅螺雖是朱氏屋裏的二等丫頭,但侯府裏除了幾位老爺夫人,小一輩的少爺小姐們身邊最高的也就是二等,因此自然是看待不同。之前留下的芸兒等人迎了出來,得知紅螺是自家主子親自向老太太求的,眾人全都是有些呆愣,尤其芸兒更是眼神一閃,等陳瀾吩咐她收拾地方給紅螺安置,她方才回過神應了,又把人帶了出去。

相比蓼香院那裏的雍容華貴,如今再看自己的錦繡閣,陳瀾不禁自嘲地一笑,心想就連炭火也比不上那裏燒得旺。脫下那件鶴氅換上家常大襖之後,她就將其拿在手中仔仔細細地瞧著,發現確實是簇新的。

沁芳捧著那個首飾匣子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小姐,這兩對金簪還是收在原來的地方?”

陳瀾這才抬起了頭,見屋子裏隻有沁芳在,外間也沒什麽動靜,她抬眼打量著沁芳,也不接這話茬,突然徑直問道:“我開口向老太太要人,你似乎不太樂意?”

沁芳嚇了一跳,連忙死命搖頭,旋即就雙膝點地跪了下來:“奴婢不敢!”

“這是幹什麽!”陳瀾一把將沁芳拉了起來,又嗔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之前鄭媽媽祝媽媽來時你睡著了,是因為連著幾天不眠不休,難免發困。隻你以後見著她不用這麽畏縮,越是怕,她的氣勢越盛。如今是在我院裏,難道她還敢像你是小丫頭時那樣罰你?”

沁芳一想到當初在馬夫人院裏,被祝媽媽罰頂著青磚跪在日頭底下,險些昏厥的過往,頓時打了個寒噤,可見陳瀾那明亮的眼神,她的心裏才好受了些,卻仍是搖了搖頭:“小姐犯不著和二夫人過不去,這侯府裏頭,畢竟她才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

這一個月中,陳瀾大致摸清楚了侯府的情形,結果就是她徹底認清了自己身邊的情勢有多艱難。從屋子裏的二等三等丫頭到院子裏的小丫頭,沒有一個是父母還在時分到她身邊的,就連沁芳,也不過服侍了她三年光景,因為老實本分,平日也忠心,於是自是最得力。

正因為如此,鄭媽媽既然暗示過了,她就緊跟著陳冰向朱氏要了人,想不到朱氏竟是似乎早有打算,把紅螺給了她之外,緊跟著又給了陳灩陳汐一人一個丫頭。

此時,她就擺了擺手說:“別說了,這些我都知道。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我也想通了,別人不和我過不去,我自然不會和別人過不去。能忍的我自然會忍,不能忍的,未必不能想出連消帶打的法子。”

她這麽說,沁芳眼睛就紅了。她把匣子往旁邊的海棠高幾上一放,她就上前跪了下來:“多謝小姐信得過奴婢。奴婢隻是覺得,今天既是要丫頭,小姐應該和二小姐一樣,自己指名要一個。紅螺畢竟是外頭買進來的,在府中沒根沒基沒依沒靠的,哪裏像珍瓏。珍瓏的爹是先頭老侯爺得力的管事,如今管著府裏最大的兩處綢緞莊,經手的銀錢最多。她的娘專管四季節日往各家府裏送禮請安的事,也是有頭有臉。紅螺雖和珍瓏還好,可因為是外頭進來的,老太太麵前其餘人都頗為妒忌她。這樣一個人跟著小姐有什麽用?”

聽了這番話,陳瀾隻覺得麵前這個丫頭很稱自己的意。老實便意味著不會自作主張,內斂而不會不張揚,至於沒用,能看著這些,就不單單是忠心。因此,她笑著衝沁芳點點頭道:“你說得這些都對,果然是仔細人。這些有的沒的就別多想了,既然紅螺都來了,你就先帶著她熟悉這兒的情形,多敬著她些。她既是外頭來的,總有些認生。”

說不動陳瀾,沁芳隻得歎了一口氣,應下此事,隨即又問道:“屋子裏的事情原是我和芸兒各管幾樁,小姐打算讓紅螺管什麽?”

“既然是老太太的人,讓她管首飾和銀錢吧。”

陳瀾說完,也不去看大為吃驚的沁芳,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屋子裏的人背景簡單並沒有什麽,指名要人才是招搖。再說,四個二等丫頭,三個都能讓她們姐妹帶走,偏偏珍瓏還有幾件針線活不曾做好,得在老太太那再留幾日,哪有這麽巧的事?

看來,那位老祖母也不願意讓二房的人把好處占

在陳瀾的記憶中,元末天下大亂群雄並起,最終朱元璋脫穎而出坐了天下。然而,在如今的曆史裏,那個出身貧寒的朱元璋卻是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席卷天下建立大楚的竟是草民出身的林長輝。他建立了楚朝之後,先是查田畝定稅賦,又是鼓勵工商,還延續宋元的開海貿易。可再好的製度也禁不住人的敗壞,如今去開國一百五十年,卻是已經遠不如從前了。

既然知道曆史上沒了明朝開國之君朱元璋,多了楚朝開國之君林長輝,陳瀾自然是更存了警惕和審慎,原本的某些算盤立時收了起來。大致了解了大環境,她的心思就放在了自己身邊。

陽寧侯府是簪纓世家,開國時禦賜十房奴婢,後來從伯爵進封侯爵的時候,又賜了十房奴婢,百多年下來,這些人繁衍生息,自是一個龐大的數字。若不是常常放出去,隻怕侯府再大也容不下。也正因為如此,府裏的人手雖然夠使喚,各房主子的身邊,丫頭最初都不多。

小姐少爺身邊都沒有一等丫頭,隻有兩個二等四個三等,院子裏灑掃雜役的小丫頭則是有多有少。如今朱氏給每個小姐身邊又添了一個二等,還說過年之後再添一個,主持家務的馬夫人自是最頭痛了。二等都添了,三等能不添?於是,陳瀾隻聽說馬夫人專理家務的水鏡廳那邊成日裏忙忙碌碌,薦人的、自薦的、打聽的、商量的……成日裏不得消停。

一連幾日,除了去蓼香院朱氏那兒晨昏定省之外,陳瀾都沒怎麽出屋子。陳衍亦是每日去學堂讀書,晚間才能來看看她。然而,錦繡閣卻不複從前的冷清,各式各樣的人紛至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