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花先是忍不住笑,隨即繃緊了臉,冷聲說:“還給我。”
裴淵明一步一步上台階:“什麽給你?”
李文花:“我的荷包。”
裴淵明:“什麽你的荷包?”
李文花被他氣笑了,質問道:“你在幹什麽?”
裴淵明理直氣壯:“我在大街上撿東西。”
李文花歪著頭:“你丟不丟人?倘若別人知道裴大人在街上撿東西,跟個乞丐一樣,你的英明形象就全毀了。”
裴淵明哼了一聲,“我可沒英明形象,誰家的男人也不像我這麽慘,想要個荷包還得上大街上去撿。”
李文花酸溜溜地說:“哪有呀,你走大街上不就有人扔了嗎?”
裴淵明:“別人扔的我沒要。”
李文花:“那你把我的還我。”
裴淵明看了看醜醜的荷包,係在了腰上,說:“什麽你的?這是我撿的。你也說了,‘等我繡完了,就往街上一扔,誰搶著就是誰。’我搶到了,這就是我的,和你沒什麽關係。”
李文花想笑又忍著:“可有些人也說了,‘要來的東西我才不稀罕呢。’”
裴淵明說:“我的確不稀罕,這麽醜的東西我不稀罕。”
李文花手一伸:“那你還我。”
裴淵明隻當做沒聽見,揚長而去,徑直進了府門。
李文花搖了搖頭,低聲嘀咕:“我真是瘋了,太幼稚了,小學雞打架都比這個好看。”
她也進了門,關了門,追著裴淵明說:“我從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無賴?”
裴淵明頭也不回:“你看出來又能怎麽樣?”
李文花威脅道:“我就往門口一坐,再找個好人家。”
裴淵明問:“也是誰先到,就是誰的嗎?”
李文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好煩呀!”
夫妻兩個打打鬧鬧進了屋。
一個暗探離開了裴家附近,走向了皇城最奢華的公主府,進入殿內,單膝跪地。
鏡子前坐著一個女子,鬢發如浮動的輕雲,用筆蘸著黃色在額頭塗上新月,抽了個空,抬了抬眼,問:“什麽事呀?”
暗探說:“稟報公主殿下,裴家夫妻吵架了,從皇宮裏出來就一直在鬧,期間兩人出去一趟,後在府門口也吵了架,卑職怕被發現,不敢靠近,依稀聽見‘扔了’‘誰像我這麽慘’‘我才不稀罕’之類的話,好像是因為裴夫人不會做荷包引起的。”
大秦公主慢條斯理地說:“男人呀,都不是好東西。結發夫妻與他同甘共苦,這才回了長安就開始對發妻嫌東嫌西,他那裏是挑不會做荷包,分明是在挑發妻的出身、才情、樣貌。反正這男人要是發跡了,看妻子就哪兒哪兒都不好了,看外麵的女人就哪哪都好了。”
暗探低頭不語。
“公主殿下怎麽這麽說男人?讓我好羞愧。”帷幔和翠色的羽被被撒上鬱金香料,睡在裏頭的男子沾了香氣,再加上他體態纖瘦,宛若花中的精靈。
大秦公主揚著眉目,衝著他笑:“玉兒是男孩,才不是那些臭男人,怎麽也不披件衣裳,也不怕冷。”
“公主知道我的,夏冷冬暖,不畏氣候。”陳玉肌膚光潔透亮,身上每一處都如玉一般。
宮女們已經習以為常了,公主喜歡陳玉光滑潔白的身軀,他常以此得意,大肆展露。
大秦公主伸手摟著他,撫摸著他烏黑的發,說:“倘若男人都像你這般長不大就好了。”
陳玉已經二十七歲,但容貌身體如十六七的少年,就連嗓音都很清透,“裴大將軍戰功赫赫,事跡感人肺腑,原來也不能免俗,虧的公主還對他寄予厚望。”
梳妝桌上放置著一個做工精良的荷包,可惜染上了灰塵,略有破損。
大秦公主難得有興致做了個荷包,裏麵裝滿了梔子花的花瓣,梔子是她的小名。
她駕著馬車,遠遠地便看見了一個男人。
她丟出了荷包,準確無誤的砸進了男人的懷裏。
男人的手一撫,荷包就落在了地上。
她卻不生氣,反而很高興,所以停下了馬車,讓陳玉將荷包撿了回來。
“寄予厚望談不上,男人從來都不值得相信。”
“那公主還要理會那個姓裴的男人嗎?”陳玉依偎在她懷裏,撒嬌道:“我都要吃醋了。”
大秦公主在他額頭上親了親,無奈地說:“還是要理會,裴淵明雖然令我掃興,但我需要一位配得上我的駙馬,他勉勉強強了。”
“還不下去,公主說了,你還得盯著。”陳玉笑嘻嘻地吩咐。
暗探行了一禮,悄無聲息地告退。
陳玉伸手去解大秦公主的腰帶,“趁著公主還沒有駙馬,讓我在侍奉公主吧。否則將來公主有了駙馬,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大秦公主:“怎麽會呢?隻要你一如既往,我就會寵愛你。”
陳玉說:“可我聽人說,君王雖愛蛾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駙馬要是吃醋,我即使是西施一般的美人,也無法在府中立足了。”
大秦公主笑著,抬手一巴掌抽在陳玉的臉上。
陳玉立刻跪在地上,宮女們也齊刷刷的跪下。
陳玉叩首請罪:“請公主恕罪。”
大秦公主問:“錯在哪兒了?”
陳玉哆哆嗦嗦地說:“玉兒不該記下別人的詩詞歌賦。”
大秦公主說:“不要去學詩歌,人會變壞的。”
陳玉道:“是。”
大秦公主又說:“過來侍奉我吧。”
夫妻打架,床頭打床尾和。
白日裏無論鬧得多凶,晚上總歸要睡一張床的。
雖然李文花會暗戳戳地使壞,把自己冰涼的腳貼在裴淵明的小腿上。
裴淵明伸手一撈,將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腰上,手握住了她的腳心暖著,說:“在突厥冷,也能理解,回到大秦了,怎麽還是手腳冰冷?”
李文花得了便宜還賣乖,說:“聽人說,手腳冰涼的人沒人疼。”
裴淵明哼笑的一聲:“我不疼你了,趕緊把你冰涼的豬蹄拿走。”
李文花得寸進尺,把冰涼的手塞進他懷裏,“再給捂捂爪子。”
裴淵明說:“捂爪子就捂爪子,別**。”
李文花笑嘻嘻道:“我又不是柳下惠,哪有絕色在身邊坐懷不亂的。”
裴淵明酸道:“可不是相王那樣的絕色。”
李文花在他巧克力豆上掐了一把,他吃痛低呼了一聲。
“除了相王,難道就沒有別人可以讓你犯酸了嗎?換個人說說我都聽膩了相王。”李文花說。
裴淵明想了想,“那可多了,還有大秦公主的麵首,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