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花立刻譴責:“這相王害人不淺呀,他撒謊,為什麽撒謊?”
裴淵明生氣地說:“你連我身上有什麽都不知道嗎?”
李文花反問:“難道你就知道我身上有什麽?”
裴淵明眼睛一閉,張口就來:“你臉上有三顆痣,最大的一顆在眉毛裏,左眼下有一顆,你說這是淚痣,人容易掉眼淚。”
李文花趕緊去摸自己的眉毛,的確有一顆痣。沈騙子說,這叫眉中藏珠,靠近眉頭,算財痣福痣。
裴淵明:“你最後一次哭是咱們兩個在阿爾泰山,以為我要死了,你的鼻涕蹭在了我左胸衣襟上,你說給我洗,至今未洗,謊稱手疼,第一次捂的是左手,第二次捂的是右手。”
李文花神色不自然:“我……”
裴淵明看了她一眼:“但你的確生病了,七天前左耳後生了火悶頭,一碰就疼,你說要吃的清淡,煮了百合粥,摘了些花瓣略有剩餘,全部放在了你針線袋裏。你針線袋裏還有一個替換用的木釵,因為你帶不住首飾,什麽項鏈鐲子耳飾戴在身上半夜就摘下去,迷迷糊糊都不知道扔哪兒了。”
全中。李文花捂額:“裴大人難道知道我裏麵褲子是什麽顏色嗎?”
裴淵明說:“你在突厥的衣物都扔了,一路上換洗的是大秦衣裳。有兩件兒月白色裏衣,一件鶴氅、兩件深衣、兩件絳紗袍、一件襴衫、三條馬麵裙。鶴氅用仙鶴羽毛做的披肩。大袖,兩側開衩的直領罩衫,中間以淺紅色帶子相係。馬麵裙……”
李文花急的額頭冒汗,急中生智,雙手捧起他的臉,認認真真的看了老,說:“啊,裴大人真的太英俊了,我隻注意看你的臉了,忽略了你身邊其他的細節。”
裴淵明微笑如死神逼近:“不如相王英俊。”
在裴大人生氣的時候誇別的男人罪加一等。
李文花絞盡腦汁:“相王美則美矣,但隻有美,沒故事,看他一眼,知道他美,看完就完了。”
裴淵明:“真的嗎?”
李文花:“真的。”相王真的好美。
裴淵明用不信任的眼神打量著她。
李文花誇張地說:“裴大人就不一樣了,裴大人的輪廓纖瘦流暢,透著中性的美感。”
裴淵明問:“什麽是中性?”
李文花說:“就是可男可女。”
裴淵明眼睛一眯:“就是不男不女,你拿我比太監?”
李文花“嘖”了一聲,你是古代人,我跟你講不通美人是雌雄莫辨的。
她說:“你聽我說呀。”
裴淵明冷笑:“我聽你編呢。”
李文花假裝聽不見他的冷嘲熱諷,拿出十二分的熱情誇獎道:“我說你可女,是因為你臉部清晰利落的輪廓,沒有攻擊性,不像其他男人輪廓生硬。但你的五官又很冷清,尤其是生起氣來,略微下三白眼,英氣冷感十足,一下子就擊中了我的心。”
裴淵明身上的冷氣不如剛才足了,但還是斜睨她,說:“說了這麽多,也不及一句好看。”
李文花又摸又親:“好看好看,裴大人最好看了,讓我仔細看看,真是怎麽都看不夠,白天也想看,晚上也想看,做夢都要夢見裴大人。”
裴淵明也不笑:“你在拿我當傻子哄嗎?”
李文花精疲力盡:“我才是那個傻子,你不要跟我計較了。”
裴淵明扭開頭:“我不跟你計較的話,下回別人說,這個男孩是裴淵明的兒子,你都會美滋滋的領回來,完全想不起來我隻有一個女兒。”
李文花吐槽:“這說的也太誇張了,我生了幾個孩子還是有數的。”
裴淵明道:“咱們兩個天天睡在一起,你天天見著我,連我配不配荷包都不知道,可見心裏沒數。你把荷包拿給我,我還滿心歡喜的以為是你繡的,我才是傻子。”
李文花說:“你是因為這個鬧脾氣嗎?”
裴淵明不吭聲。
李文花扯了扯衣角,“那我給你繡一個就是了。”
裴淵明從她手裏把衣角拽了出來,撫平了褶皺,“要來的東西我才不稀罕呢。”
李文花指著他說:“裴淵明,你可說準了,我繡完了荷包你真的不要?”
裴淵明:“我又不稀罕。”
李文花:“那我這就繡荷包,等我繡完了,就往街上一扔,誰搶著就是誰。”
裴淵明嘲笑道:“平時縫縫補補都像蟲子一樣,荷包繡什麽,繡大蟲子嗎?”
李文花氣笑了:“行,記住了你這句話。”
她立馬就上街去買布,街上十分熱鬧,茶館、旅館、攤位占卜、肉鋪等應有盡有,人群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真可謂百貨街。
街道上好多華麗的馬車,白底青點的馬,盤龍紋的鉸鏈圈著車。
風吹開車簾,隻在裏麵的美女唇紅齒白,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她的櫻桃小口一張一合,美妙的歌聲就從車廂裏傳了出來,“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早知恁地難拚,悔不當時留住。其奈風流端正外,更別有,係人心處。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
馬車一路行過,車輪兒裏的小石子滾了出來,蹦到了馬路邊。
路邊茶攤的老大爺就罵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青年越發輕浮,青天白日便拉著歌妓私混,淨唱一些霪詞豔曲。”
李文花路過茶攤,憂心忡忡。
在突厥這些日子可是沒少攢錢,為了離開不驚動杜爾隻帶了一部分,那也有一百兩,在鴛鴦鎮絕對是富戶。
但她上了街才知道長安的消費是真貴呀。
成衣鋪子,一件衣服就要五六兩,這還是便宜的。
貴一點的,幾十兩幾百兩的都有,讓李文花不禁疑惑,究竟是什麽樣的金貴身子要穿這麽貴的衣服。
她花了五十文錢買了塊很一般的布,布莊老板鄙視地看著她,她假裝沒看見。
貨比三家,專撿便宜的,添了些家裏日常能用的東西。
裴淵明悄悄地在身後跟著,好幾次想叫她別省著花,陛下給了不少賞賜,但忍下來了。
李文花買完了東西便回了家,然後搬了個板凳坐在門口,就開始繡她那個歪歪扭扭的荷包。
這人是真不會針線活,那東西也稱不上荷包,純粹就是個口袋,大約扔在街上真的沒人撿。
她喪氣的往出一扔,劃出個弧度,裴淵明伸手一接,正好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