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紅原本是因為聽了那邊大人們說的話才有些臉紅的,這會被馮月嬌這般一說,反倒臉更紅,連著在拿東西的手也停了下來,縮回了自己的腿邊。

林妙妙給林雲曦一個眼色,林雲曦忙拉過馮月嬌道:“你個小貪心鬼,這麽多的東西,你哪裏能帶的過來,我瞧著這兩朵娟花曉紅姐姐帶出去一定好看。”

一邊說著一邊從盒子裏把一朵粉藍色和一朵粉紫色的娟花頭花拿了出來,塞到了田曉紅的手裏,笑道:“一會我天明表哥回來,要是看到曉紅姐姐帶上這個,一定能把眼睛看直了。”

馮月嬌也不是真的小氣,見田曉紅隻拿出去兩朵,剩下的那一盒子都是她的了,也笑眯了眼朝著洛氏喊道:“娘,雲曦表姐說一會讓曉紅姐姐帶那兩朵娟花能把我大哥的眼睛瞅直了呢。”

洛氏打眼瞧著田曉紅手裏的娟花,笑道:“恩,我看也行,這花的顏色配你曉紅姐姐正好。”

大傻媳婦也看了過去,隻覺得那花樣在鎮裏是連見都沒見過的,一時喜道:“喲,這樣子到是別致的緊,隻怕賣起來也不便宜吧?”

洛氏哪裏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二丫她們拿來的,也把目光看向了二丫,要說林家的孩子也都是重情義,這兩年林家的日子過的好了,連著她們見到的好東西也多了起來,而且都少是鎮上的,多數都是京裏捎來的還有州府的,林家的小叔子每每從州府回來,都要給他們家捎些東西,或是布料,或是新鮮的玩意,還有糕點什麽的,別說是馮家二老,就是洛氏和馮鐵柱心理也高興呢。

不是因為東西的多寡,而是因為這份心意,也不枉當初那般拉拔林家。

二丫笑著回身看去,道:“那盒子裏麵的東西都是別人從京裏捎回來給她們姐妹的,偏偏我們家這兩丫頭都不是喜歡戴這些,索性就都收拾著拿過來的,要是月嬌喜歡就留些,不喜歡過給年來串門的親戚家孩子也是好的。”

大傻媳婦嘖嘖讚道:“難怪我瞧著這花這般稀奇呢,原來是京裏捎來的,別說是鎮上,隻怕州府也沒有這樣的樣子吧。”

說到這又有些羨慕的看著二丫道:“妙妙和雲曦丫頭一看就是瞧過好東西,這麽好的東西都看不上眼了,以後啊,隻怕要有大造化、大福氣呢。”

林妙妙卻是笑著回道:“嬸子,你可別這麽說,我們姐妹就是勞累的命,總覺得戴這東西做起活來不舒服。”

二丫也笑道:“嫂子可別這麽說,她們小孩子家家的,也戴不慣這東西,曉紅正好到了待嫁的年紀,可不得好好打扮打扮。”

洛氏笑著打趣著自已的閨女道:“月嬌,你瞧瞧,你兩個表姐比你還大呢,這些花啊,娟啊的也不戴呢,你拿那些做甚?”

馮月嬌揚著小脖道:“我留著長大用。”

林妙妙一樂,道:“月嬌就不怕沒等你長大,這些東西就被老鼠叼走了?”

農村的平房經常會的老鼠來光顧,馮月嬌自小也看到過,不過這丫頭也是個靈的,笑道:“我才不怕老鼠呢,我爹說了,老鼠最怕貓了,哪天讓我大哥去給我抓隻貓來,我就讓貓呆在盒子裏,看哪個老鼠還敢來。”

大傻媳婦就帶著田曉紅過來拜個年就回去了,大正月的,總不好在人家呆的時間太長了,再說家裏還有小姑一家在等著呢。

大傻媳婦前腳還沒進門,守在院子裏掃著人影的方霞就跑進了屋裏朝自已的娘喊道:“娘,我大舅母回來了,你快點問問啊,我剛才都看見林家哥哥跟馮家兄弟還有於家的幾個兄弟駕著馬車從我姥娘家門口過去了。”

大傻媳婦的小姑子這會正拉著自已的娘訴苦呢,聽了閨女的話,忙起身就往外迎,一邊走一邊還拉著自已的娘道:“娘,你可不能看著你外孫女不管啊,隻管著自已的孫女攀上門好親,外孫女就隨手一扔,我婆婆可是說了,再如何我還是你的親閨女呢,沒有顧了媳婦不顧閨女的道理。”

大傻媳婦的婆婆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自已的大兒媳婦從來就不是隨意能拿捏住的,自家的日子時常還要靠大媳婦的娘家接濟著,就是當初自已這閨女出嫁,也是大兒媳婦給幫著辦了份體麵些的嫁妝,不然自家那時候哪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如今大兒媳婦自己給閨女攀上門好親,要說家裏是真的一點力都沒使上,偏偏閨女回來就說她偏心,顧著媳婦,顧著孫女,就不顧著出嫁的閨女和外孫女。

大傻媳婦進門見自已的小姑帶著婆婆還有那個侄女一臉假笑的迎了上來,也不願意搭理,成天想著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總以為自已是白天鵝呢,再說就算是親姐妹,求人辦事還得有來有往呢,何況還是姑嫂,誰也不該誰的,當初出嫁就沒少貼這個小姑,本以為是個有良心的,沒想到卻是個白眼兒郎,時常就回娘家打打秋風。

這回見自家閨女得了好婆家,又惦記上跟自家姑娘一比高下,非要攀上那林家的老大,這不是天方齊夜談嗎,這滿村子相中人家林家小子的可是多了去了,可是就她來說,隻怕二丫兩口子根本就沒打算在這地方給自已家的小子說親,別說是家裏的小子,就是家裏的閨女,隻怕將來也得嫁得好的,沒瞧見那麽好的東西,她們連見都沒見過,人家那兩個閨女就那麽一盒子一盒子的往外送,還有送自已的那兩匹料子,更是說不出的好,就這樣的人家,那些想往上攀的,隻怕也就是做白日夢罷了。

大傻的妹妹叫田花還未等開口就瞧見了自已嫂子手裏捧著的好東西,“媽呀”一聲叫道:“大嫂,這得是整匹的料子吧,咋這麽好看呢,我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料子呢,正好你妹夫過年也沒做上新衣裳,這顏色做的春衫,你妹夫穿上準能好看,那紅色的,我瞧著給我們家閨女做身衣服也不錯,反正曉紅也用不了這些料子。”

田花的閨女方霞也盯著自己表姐手裏的娟花道:“表姐手裏的花可真好看,那是戴的嗎,能不能給我一個啊?”

大傻媳婦眉頭皺了下,也不理一臉豔羨的二人,推著自已的閨女道:“拿著料子和東西回屋去鎖好嘍,省得叫那沒有眼色的人惦記了去,回頭那料子你還得收拾出來,做嫁衣用呢!”

田曉紅一聽自已娘這般說,便應了一聲,轉身捧著東西就回了自家的屋子,直接就把東西鎖到了自已娘的櫃子裏,就這麽一會的功夫就聽院子裏大姑那尖銳帶著刻薄的聲音傳來道:“娘,你看看我大嫂,得了好東西不惦記我這小姑也就罷了,到底我也不是人家的親妹妹,人家就是不惦記我也說不出來啥去,可是娘,大嫂怎麽連您和爹也不惦記啊,那料子要是給你和爹做身衣服,穿到了身上還不得讓人羨慕死,我這打眼瞧著比我們村裏那最富的人家過年做的那身衣服的料子還要好呢。”

這是明晃晃的挑撥。

大傻媳婦卻是不氣,對於這個小姑,她隻能無語了。

看著自已的婆婆,大傻媳婦道:“娘,花兒今兒是不是還得趕回去呢,我聽說她婆家的閨女也都是今天回門的,家裏小兒媳婦都回了娘家,花可是長嫂,回娘家呆的時間長了也不合適吧。”

大傻娘也知道自已閨女說的話有些不上線,大兒媳婦啥樣的人自已還是清楚的,能攀上這麽一門親,她心理也高興,到底還是自已的親孫女,要說老馮家以前也沒啥,不過日子過的比一般人家強點,這說親也提不到攀上,可是誰讓人家老馮家原來以為嫁的最差的二閨女一下子就翻身了呢,有了這層親戚關係,以後老馮家的日子還能差了去,再說瞧著林家那幾個孩子跟馮家孩子還有於家孩子的親近樣,就能知道以後林家孩子要是出息了,指定斷不了拉拔馮家跟於家的孩子,這也都是親戚家,要是自家也跟馮家成了親戚,以後家裏的小子們不也有了指望,所以大孫女這門親,滿老田家上下就沒有不滿意的。

可也正是因為這門親太好了,才讓自已的閨女吃醋了,馮家這是拐彎抹腳,田花的想法還不如直來直去呢,直接讓自已的閨女嫁給林家的小子,再說林家的小子長的也秀氣,瞧著就是有出息的,田花的閨女長的也算是拿的出手,不然也不能起了這起子歪心思,可惜的是這中間沒有牽線的人,這才想著讓大傻的媳婦給牽線呢。

大傻媳婦的婆婆哪裏聽不出自已媳婦這是不滿意呢,不過老太太想了想還是避重就輕的問道:“媳婦啊,你小姑跟你說的事,你跟二丫提了沒?”

大傻媳婦一聽,嗤笑道:“婆婆,你還真當咱們家的孩子是那天上掉下來的仙女啊,人家林家的孩子都要考秀才、考舉人的,以後說親的人選不是那些鄉紳大戶,也得是書香門弟的,像咱們這樣的人家,還是別做這種白日夢的好。”

大傻媳婦的婆婆一愣,拉著大傻媳婦問道:“這是二丫親口說的?”

大傻媳婦搖頭道:“我根本就沒好意思問出口,要不是小姑非讓我帶著曉紅去一趟,這大正月的,人家又是回娘家的,我咋好意思就上門去了。”

方霞一聽,扯著自已娘的袖子道:“娘,你看看,大舅母就光顧著表姐了,我的事連問都沒問?”

田花也覺得自已的嫂子沒盡到力,不滿道:“大嫂,就算是你看我不順眼,也不至於這樣吧,好歹小霞還是我大哥的親侄女呢,大嫂也不能隻顧著自已娘家的人,不管我們不是。”

大傻媳婦從來也不是嘴軟的,聽了田花的話,又瞟了方霞一眼,雖然小姑娘沒多大,可是跟她娘一樣,一肚子算計人的花花腸子,大傻媳婦是忒看不上這個孩子的,不過到底是晚輩話也不能說的太難聽,大傻媳婦掃了田花一眼道:“反正話我是跟你們說了,忙我也不會再幫,你們自已願意幹這沒臉沒皮的事,我還得要這張臉呢,再說以後曉紅過門還得跟馮家的人相處呢,我可不能把曉紅的路給堵了,今兒話我就放在,林家小子的主意,你還是別打了,當心偷雞不成蝕把米,人家的小叔現在可是秀才,人家的親戚現在在京裏也是了不得的人物,瞧見林家馬車沒有,瞧見人家往丈母娘家送的年禮沒,瞧瞧我手裏的布料,這些可都是京裏拿回來的,人家林家送的都是親戚家,所以我也不怕與你把話說白了,那種鬼主意還是別亂打,秀才老爺要是遞了帖子給鎮裏,隻怕你們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大傻媳婦其實也不知道這些,隻不過不耐煩小姑總來拿這事攪她,從打田曉紅跟馮家的馮天明定了親被小姑知道了,進了臘月,小姑就沒事回來琢磨著怎麽把自已的閨女嫁過去,自已瞎琢磨不說,還整天竄掇她去給做說客去,害得好一整個臘月的,連門都不大出了,實在是走一步跟一步的,煩死了。

再說她也沒有那麽大的臉麵到馮家去說這事去,好不容易自已閨女嫁的好了,回頭再因為這事攪黃了,那她可真是腸子都能毀青了。

不過大傻媳婦這麽一嚇唬還真把小姑子給嚇唬住了,嘴裏還哼道:“不就是說個親嗎,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幹啥還得驚動秀才老爺!”

大傻媳婦也懶得理她,轉身就要回自已的屋子去,田花卻還想著占點便宜,道:“大嫂,那兩塊布料,勻給我點唄,家裏不是年前才做的新衣服嗎?”

大傻媳婦真不知道這個小姑腦袋裏裝的都是啥,自家過自家的日子,我們家做不做新衣服與你何幹,再說那布料還是別人送的,咋就腆著臉要呢。

大傻媳婦哼道:“二丫說了,那匹紅的給曉紅做嫁衣正好,那匹青的讓我裁身衣裳穿呢,再說家裏還幾個小子呢,眼瞅著開春天就暖和了,到時候給幾個小子裁了做春衫正好。”

田花一見那紅的要不來,雖然有些可惜,可是那到底是給侄女做嫁衣的,她也不好再張口,想了想,道:“我侄子都是小孩子家家的,哪穿得了這麽好的料子,不若大嫂就給了我,我給你妹夫做身新衣裳,回頭我侄子要是做春衫了,我把家裏那穿過的衣服拿兩件大嫂毀了就是。”

大傻媳婦就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人,連話都懶得與她多說,隻是看著自已的婆婆道:“娘,這事你說呢?”

大傻媳婦的婆婆一聽兒媳婦這口氣就知道兒媳婦又不高興了,哼哼兩句,也知道自已閨女這事辦的不地道,拿手拍了自已的閨女一巴掌道:“你個眼皮子淺的,要做不會自已回家扯布做去,你大嫂過年也沒做衣裳呢,這會有了料子正好你大嫂也做一身,回頭等曉紅出嫁的時候穿上去也體麵。”

這邊大傻媳婦的鬱悶不消再細說,二丫也從洛氏的嘴裏聽到了這個消息,一時失笑道:“這人可真是的,怎麽就把主意打到我們家了,再說我瞧著嫂子那人雖說嘴愛說了些,可不是沒成算的,剛才做了那麽一會的功夫,可是一個字都沒露啊。”

馮大媽笑道:“你還真以為人家叫她大傻媳婦,她就真的傻啊,她要是真的傻,你大嫂還能讓天明娶了她家的閨女。”

二丫也笑道:“娘,我哪裏那麽想了,隻是覺得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尤其是碰到這樣的親戚,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都有一種無力感。”

林妙妙和林雲曦聽得也有些不可思議,暗想:自已哥哥什麽時候成了這麽好的香餑餑了,連這麽遠的地方都威名遠揚了,看來以後想成為自已嫂子的人還真是大有人在啊。

這事於二丫不過是一個笑話,林澤雨都沒有打算在鄉下尋親,更何況自已的兩個兒子了,也不是說她們現在日子過的好了,心就高了,實在是這人講究個門當戶對,夫妻也講究個舉案齊眉,再說家裏兩個小子瞧著這樣子也不是那種普通的農家女孩能栓住的。

馮大媽也不過是好信兒,笑著打聽道:“你小叔子到現在還沒說親呢?”

二丫點了點頭,道:“文哥說了,這事隨小叔就好,再說眼瞅著就到春闈了,這時候提這事也不合適,雖說鎮裏有幾戶人家來家裏側麵打聽了一下,可是我瞧著澤雨的心思隻怕還不在這上麵,我也不好多說,便都給了含糊的話。”

洛氏卻笑道:“我看啊,你們家的這幾個小子都是心大的,沒準以後給你娶個大官的閨女回來呢!”

林妙妙也在另一邊揚聲笑道:“舅母,讓我大哥給我娘娶個公主回來,也讓我娘當回公主婆婆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