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敲我房門的時候我還在睡夢中,竟然沒有聽到,真正清醒已經是中午了,外麵日頭雖不及昨日猛烈,但仍有些炎熱。

我見阿毛不在房內,又沒留個口信給我,隻道是他在練武場,晃了過去卻沒見到人,隻有林朗一人在整理兵器。

我見到他,下意識的想要回避,卻在想走的時候剛好被轉身的林朗看到。這下沒有了理由偷偷溜走,我也不想破壞之前建立的聯係,背著手慢悠悠的晃了過去。

“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在整理?”想了許久,我冒出這麽一句話來,說完我就後悔了,這怎麽算是打招呼呢,太生硬了吧?

林朗果真也感到了一些不對勁,放下兵器,轉過身看著我,也不言語,好像看到了什麽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我想起自己的麵具,指了指自己道,“林鸞,這是易容張的新作,用來保護我不被殺的。”

說到最後一句,林朗似乎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隻是一瞬間,那絲同情就消失無蹤了,他又恢複了原本的冷臉。

“阿毛不在嗎?”我見冷場,忙把阿毛拉出來,這本來也是我來這邊的目的。

“剛才在前院見過他,大概出府去了。”林朗生硬的答道,說完又俯下身去收拾那一攤爛攤子。

又在練武場呆了片刻,見林朗也不願意搭理我,我也不想找不痛快,說實話,交到林朗我的心髒就反射似的開始有一絲疼痛,明明已經痊愈了的。跟林朗說了一句,我又晃到了前院,還是沒找到阿毛。

因為之前林彥已經帶走了假阿毛,所以實際上阿毛是沒有辦法在府外自由行動的,我預感到不對,莫不是被人認出來被抓了吧?

最後是在他房內找到的他人,打開房門的時候正背對著門,不知道搞什麽名堂。

“失蹤半天幹嘛去了?”我突然出聲,阿毛似乎沒預料到背後有人,著忙把自己手裏的東西往桌子底下藏,卻在轉身看到來人是我時,鬆懈了下來。

“能不能下次走路帶點聲音?嚇死我了。”

聽著阿毛的抱怨,我口中應道,“幹什麽去了不能讓人看到?”

“還能幹嘛?為逃跑做準備!”阿毛神神秘秘的拉我過去坐好,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物事讓我看,我俯下身,隻看到一個包袱內有許多的瓶瓶罐罐,初看也看不出什麽來,問阿毛,他的回答差點讓我從凳子上摔下來。

“迷魂藥,瀉藥,還有能讓人四肢僵硬的藥,還走讓人渾身無力的藥。”

“從哪來的這些?”我壓低了聲音問道,“要是被發現你有這些東西,你不怕被趕出去?”

“趕出去正好,我正想出去呢,你不是也想出去嗎?”

看著一本正經的阿毛,我沉默不語。

“你又改主意了?那你為什麽昨晚那麽晚回來?不是去打探出去的路嗎?”

“阿毛,事情沒那麽簡單。”我避開阿毛的直視,低頭說道,“出府容易,讓他們不再抓我們才是最難的地方。”

阿毛似乎也知道了自己舉動並沒有多大的幫助,也低頭不語。

“他們,不會這麽簡單放過你吧吧?”

我聽了阿毛的話,心中墜的石頭好似又沉重了幾分,點了點頭,說道,“應該不會,他們寶貝著我呢。”

隻是不是我這個人,是我這個用處罷了。

若走,就要有跟林洐乃至整個皇室為敵的決心,就算躲過了林洐,萬一他把我的存在公知天下,我的敵人便成了南朝的所有人。若不走,我又該如何自處?繼續蒙蔽自己,假裝不知道會害死多少人,假裝自己沒有發現林洐的利用之心,這樣,也有些太過壓抑自己。總有一日,累積的愧疚感和不滿會壓垮我的精神,又或者時日一長,我接受了那樣的自己,我還是今日的我嗎?

“阿毛,你記得,現在最好的狀態就是既不配合他們的行動,又不暴露自己心中所想,等待最完美的時機,一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