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股人隱藏了多年,但是顯然抵不過人有心查找,大概是自信自己從來不會露出馬腳,所以才會這麽輕易被查出這麽多東西。

所有疑惑的東西都浮出了水麵,跟蹤了幾天,底下人回稟說已經查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於是司馬修文尋了個名頭,令官府將其全部捉拿。一共有四人,李鸞前去辨認時,隻有一人是熟悉的,就是為首的嚴肅男子,另外還有三人並未見過,隻是大概也是自己的本族。

“這其中可真的有當年的命案的主使人?”旁邊的人戰戰兢兢問道,此時李鸞遠遠地隔了幾件牢房去認人,她點了點頭,指著最前麵的那男子說道,“就是他殺了鐵匠一家。”

因為時間久遠,取證十分困難,而且這些人又是個嘴硬的,所以審了一晚還沒有結果。隻是,翌日早上,宮裏突然有人派人過來,說這些人身份特殊,要提回去審問,牢房裏的人拿不定主意,猶豫間人就被帶走了,回稟給司馬修文時隻見司馬修文一陣氣惱,對此等徇私之事十分地憤恨。

“司馬,眼下我們隻有一條路,就是通過文帝。”李鸞打定主意,冷靜的分析眼前的局勢,“現在不止關係你我,我自幼在族長長大,深知蠱術的厲害,若是不用時還好說,可是一旦那些人想用蠱術控製人,那時不會被人發覺的。尤其是皇上,他手握北朝命脈,一言一行影響的人可止數萬人,如果不早日把這些毒瘤鏟除,恐怕後患無窮。”

司馬修文卻想到了另一個他們忽視的事情,“那你怎麽辦?如果他們惱羞成怒,把你是不死人的消息傳了出去,你的處境又怎麽會不危險?之前我們以為是文帝下令追殺你,現在看來,是有人假借著文帝的名義,做出此等事來。”

李鸞又何嚐不擔心這一點,隻是此時,輕重緩急自有論斷,隻是現在知道了文帝並沒有想致自己於死地,李鸞還是想選擇相信文帝,他是自己選擇要效忠的對象,不信他自己該信誰?

“無妨,到時再說,現在最關鍵的是你馬上去跟文帝回稟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瑛貴人,她是他們的靠山,如果她不倒,還會有人出來為她辦事,雖然我們沒辦法把那些人全部找出來,但是,隻要把這些人繩之以法,想必他們以後會更加忌憚,不敢肆意妄為。”

司馬修文也覺得此舉十分必要,於是當天又去麵見文帝,將事情一一道出,隻說了殺人和蠱術的部分,忽略了他們追擊李鸞,司馬修文想這是萬萬不能扯不出的引子,如果老天保佑,或許這一關可以安然度過。

文帝聽完後,果真拍案而起,做帝王者原本就對身邊的人十分地忌憚,絲毫的舉動就有可能引起疑心,更何況,這是一個有著使用蠱術傳統的一群人,若是有朝一日,趁自己不備,對自己用了這下三濫的招數,江山還何談安穩?

“傳我的命令,將瑛貴人和她保下的那四人嫌犯下入監牢,容後再審!”

此舉一出,宮內人人皆驚,不知為何往日十分受寵的瑛貴人被直接下獄,這等事情也並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所以眾人隻覺得文帝陰晴不定,人人自危。

而另一方麵,那四人見瑛貴人已被發現,並且在重責之下,瑛貴人宮中的宮人將許多不利於他們的證言一一說出,包括偷聽到的他們秘密商量傳播李鸞叛變消息的陰謀,不等文帝等人再加審問,那幾人在獄內自盡。而被安置在另一處的瑛貴人也在得知此事後,自己觸柱而亡。

至此,這次事件才落幕。

李鸞雖然對他們的死覺得有些可惜,但是司馬修文寬慰她最壞也就是這個結果,這隻能算是他們自己得到的果,李鸞才忽略了心裏時時出現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之後,文帝顧念李鸞受了冤屈,特意賞了她一戶宅院,官升一級,以作寬慰。

司馬修文雖然不願意李鸞搬出來,但是皇命不可違,如果說之前還可以假裝不知道李鸞住在自己府上,這次事件一出來,相比會引起別人更多的注意,總不好讓他們到司馬府拜見李鸞吧?

李鸞搬過去之後也把李南接了過來,盡管李南說那裏住的挺舒服,但是李鸞想著兩個人住在一起有個照應,李南拗不過,隻好搬了過來。陳成還說李鸞偏袒,李鸞挑釁般邀請他也來自己家中住時,陳成十分樂意地搬了過來。就算是搬來這麽多人,李府也人丁稀薄,李鸞采買了兩個侍女充場麵,自己生活上並不需要人照料,在司馬府也是這般,另外因為李南不太適應北朝的吃食,李鸞特意找了個會做南朝菜的廚子,那個時候,李鸞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南北皆宜的。倒是苦了陳成,他自幼生長在北朝,口味偏重,相較之下,南朝的菜式多清淡。

說起來,三人在一起呆的時間隻有晚上那一會兒,白日裏,李鸞跟陳成呆的時間還長些,李南因為要在永安城內巡視,而且恰好不在兵部附近,所以基本上沒有機會碰見,所以三人分外珍惜晚上這一段時間,每每都要找些新的玩樂方式。陳成知道的多,平日裏也是他的主意最好,所以在這件事上是他主導,李鸞和李南多配合。

時間如流水般淌淌而過,轉眼間他們在一起過了第一個新年,第一個小年,就在李鸞以為自己就會這麽過下去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在北朝日益國泰民安之時,南朝卻是十分動**,南帝身體不佳,朝事處理起來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有意禪位給太子,可是那時南朝開始傳起太子暴戾,縱容手下多惹是生非的傳言來,百姓們怨聲載道,甚至有人在夜裏放些毀譽太子的話貼於城內四處,南帝為了安撫民心,隻好自己苦苦撐著。原以為過些時日民憤會平息,沒料想自己的三皇子林洐在外出賑災時竟然遭到襲擊,幾乎喪命,更有證據表明,派人前去襲擊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兄長,南朝的儲君,南帝看著林洐遞上來受災之地官員收受賄賂,為給太子獻上各地的奇珍異寶而私吞賑災糧款的種種證據,南帝對自己一直以來屬意的太子萬般失望,下令其在太子宮內不得外出。

如此混亂地過了一個新年,太子宮內有人密告,說是太子那夜收了外麵傳來的密信,南帝派人去搜時,太子竟然將其吞入口內,好在首領太監眼尖,抓著布帛的一角免得太子將其吞入腹中。等得了消息的南帝來了,太子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布帛吐出。南帝看了布帛上的文字,幾乎背過氣去,顫抖著吐出孽障二字,將太子之位廢黜,任憑太子如何喊自己冤屈,南帝也並未回頭。翌日,下旨時隻稱太子深覺自己能力淺薄,無法承擔一國之君之重任,所以自願讓賢。

此消息傳回到北朝時引起眾人嘩然,廢太子之事事關重大,盡管明麵上說是太子自己讓賢你,可實際上,臨到了那個位置,誰會這麽傻會自己讓出來?一時間,此事成為眾人的飯後閑談。

李府也不例外,李鸞更是跟李南打聽太子是怎麽樣的人,李南與他交涉不多,但是說出李鸞與太子的一番舊恨來。

“什麽?太子殺過我一次?”李鸞驚訝地盯著李南,自己到底在南朝做了些什麽,怎麽會引來太子?

“我聽林洐他們說過,大概那個時候你帶了麵具,裝成另一個人的樣子,引來太子的另一番仇怨來。對了,他們在我來之前讓我問你,你有沒有想起太子究竟有沒有跟北朝的人有勾結?”

“怎麽又扯到北朝,我怎麽越聽越糊塗?”李鸞被繞暈了頭。

“林洐大概是懷疑你會落魄到南朝是受了北朝一些人的策劃,而且那時你聲名狼藉,自然有人會獲益,隻是後來,太子曾經多次尋找你的消息,表明太子很有可能是見過你的,怕你說出什麽對他不利的話,林洐才懷疑是不是你知道些什麽,他想你恢複記憶也有這一層的考慮。”

李鸞總算有了些頭緒,隻是南朝太子怎麽會跟自己有牽扯,自己也從未見過有人自稱是太子的。

“我沒有印象。”李鸞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我身邊沒有這麽一個人。”

“那也確實奇怪了,”李南也不得其解,李鸞現在恢複了所有記憶,但是還是想不起太子的事,莫非真的是林洐弄錯了?

“你說太子這次出事,會不會是林洐找到了其他證據,所以南帝才會如此果決?”李鸞身在朝中,自然深知其中的道理,所謂的讓位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果斷的結果,十分有林洐的風格。

李南也不確定,他從未看透過林洐,從前是,現在也是。

此事最終在李鸞和李南的默認之下,不再去想,兩個人約定,不再管南朝的事。

同年五月,南帝駕崩,三皇子林洐受到百官擁戴,就連二皇子林彥都稱願為其效忠,林洐可以說在沒有任何阻礙的情況下登上了皇位,改年號為天元,自稱成帝,取天下大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