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即位以後,北朝經曆了一番人心渙散,之前從未見識過此人,可以說如果不是他之前遇害的消息,人們會直接忽略這個三皇子,沒想到太子出事以後獲利的是他,由於不了解,人們紛紛對其是否會遵循之前南北朝的約定感到擔憂。

隻是,似乎預見了這等事情一般,成帝親派使者來北朝建交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的小鳥一般,飛進了千家萬戶,眾人對成帝的印象一下子改觀,有人預言這將是南北兩朝戰亂多年和平的轉折。

同年十月,成帝派來的使者到達北朝,據說觀看來時儀仗的百姓有萬人,文帝還親自到城門迎接,如此大的排場,尚屬首次。

“你說來的人會是誰?”李鸞忙活完了手裏的事,聽到這樣的說法覺得有些忒過分了些,這來的還不是成帝呢,就這麽大的排場,如果是成帝親自過來,豈不會更加誇張?

“來的是誰又有什麽要緊?反正咱們沒有機會見就是了,等著看皇榜吧!”陳成無所謂道,這種事情向來離他十分遙遠,所以他基本上不去想,隻是專注於自己手下新式武器的製法。

“那可不一定,”李鸞想起自己見過的林洐的那一麵,還能再見到他嗎?李鸞驚訝於自己竟然有些期待,忙把腦袋裏不切實際的荒唐想法扔了出去,對自己說,這裏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

那個人已經是過去的了,而且還不是屬於自己的過去,自己已經把它全部忘記了。

之後幾日,北朝都籠罩在過年一般的歡樂氣氛之中,人人都在猜測是否想要的和平已經到來,以及談論著來訪使者。

“聽說是皇子,還是大將軍。”一人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你見過?”旁邊的人不信。

“我女兒在官爺家裏做工,他們說的,長的慈眉善目的,不像是個打仗的。”

“哼,那也在扛住了我們數十萬人的攻打,”有人插嘴,“莫忘了,因為他,我們死了多少將士!”

“這國家的事,怎麽能注重個人?說到這,難道我們沒有殺死對方的將士嗎?”

此話一出,旁邊的人點頭稱是,最開始說這話的人見引起了群憤,氣惱地離去了。

在一旁看到這一切的李鸞,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打仗,也許自己才是眾多將士失去命的源頭,雖然並不是她本意。想到林洐,李鸞心裏又一番動搖,他曾經說過願意用南北兩朝百年交好換自己回去他身邊,不知這句話隻是說說還是確實是他的想法,如果是真的,自己又該怎麽辦?

正在李鸞整日為這件事擔憂不已時,司馬修文的到來直接印證了李鸞的推測。

“讓我入宮?”

李鸞指指自己,這事並不關乎自己的責任,為何要自己過去。

“你就不想見見故人?”司馬修文故作輕鬆,實際上他的表情卻無論如何輕鬆不起來,在李鸞的目光之下,他很快放棄了偽裝,“我說實話,是有人要見你。”

“南朝的使者—林彥?”

“既然知道,自然知道我的意思,阿鸞,你要想好,我知道自己無法左右你的想法,隻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今日的抉擇。”

李鸞在路上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最後也沒個結果,隻好安慰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不去就建交破裂,自己還是有回轉的餘地的。

林彥被安置在中安宮內,那裏李鸞還從未踏足,如果不是他執意要見自己,估計自己一輩子也不會也不會接近這裏,無他,隻是自己走不到這裏就會以冒犯宮廷之罪處死。想著自己估計也這麽一回,李鸞分外注意這裏究竟與宮內其他地方有什麽不同,與宮外又有什麽不同,結果臨進了門,她也沒發現什麽不同來,果然不同的東西都是人們想象出來的,她如此安慰自己道。

李鸞先被帶到了一間屋內,這裏應該是特意布置成會客的樣子,李鸞等了一會兒,才見到傳言中的林彥,他身著深色長袍,進來時顯然十分欣喜,在看到李鸞的臉之後這種喜悅更甚。

李鸞在想該如何行禮,她不知道南朝的禮數,早知道應該問一下李南,正在叫苦不迭時,林彥已經走近了。

“果真是你,我聽皇上說起時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果真沒有誆我。”林彥笑聲爽朗,也緩解了一些李鸞的尷尬。

“見過林大將軍,”李鸞微微低頭,再抬起頭時說道,“我名為李鸞,前事盡忘,如果有什麽做的不好的,還望將軍擔待。”

林彥有些憐憫地盯著李鸞,好似她受了什麽委屈似得。

“我聽皇上說起過,隻是,不知竟忘得如此徹底。”

二人其實並沒有多餘的話可言,盡管林彥想與李鸞親近一些,可是苦於李鸞時時戒備著自己,不能如願。

“不知道林大將軍為何要見我?”李鸞先裝作不知,以探底細。

“我是受皇上之命,前來北朝與其遞交建交的和談書,並且完成他的一個心願。”林彥邊說邊觀察李鸞的表情,想起自己臨行之前,皇上將自己叫過去,交代自己李鸞很有可能會拒絕,但是命自己無論如何要帶其回去的一幕,雖然對她如何到了今日的身份有所懷疑,隻是林彥並沒有多想,既然賭在了自己三弟的身上,那邊多信他一份吧!

“恕李鸞不知,自己跟成帝的心願有何關係?”李鸞裝傻。

“成帝希望可以日日與你相見,他願意給你相同的地位和尊榮。”林彥將林洐的話說了出來,“如果您想,他可以立你為後。”

李鸞失笑,“且不說他有妻子,就算是沒有,我一沒有尊貴的身份,二沒有與他相戀的情意,他怎麽斷定我一定會想嫁給他?”

林彥想果真如來前的猜測,這人真的不願回去,莫非真的要威脅她嗎?

“莫非如果我不回去,成帝要兵臨城下,搶我回去不成?”李鸞不知自己怎麽了,不加顧忌地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等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隻是林彥看起來並未生氣,隻是有些詫異自己會如此氣急。

林彥自是被李鸞這等心直口快給驚到了,如果說記憶真的這麽能改變一個人,林彥原本還不信,現在真正的人站在自己麵前,才知道真的是如此。原本在自己麵前渴盼著保護的那個林鸞已經不見了,讓自己為了她甚至不惜與太子敵對的林鸞也已經消失了,現在這個,對自己說出不要這種話,甚至對南朝一國之主說出不要,比之以前,膽識,果敢多了豈止半分?

“我不知你與成帝之間發生了何事,就好像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成為了現在這個身份一般,原本我們也算是熟識,雖然現在想來該是我心甘情願,不過我確是想要幫你,現在,這種心意也並沒有改變。成為一國之母是多少人的心願,成帝在年頭就已經將妻子休離,將其妥善安置,因為他知道是她害得你失足跌落,有此心意,我想成帝以後必不會虧待了你。”

“如果是我不想呢?”李鸞終於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林彥一怔,猶豫著該不該說出那句話。

“不要告訴我,成帝會因為我一人與北朝交惡,如此,我更會看不起他,隻會以此威脅。不過,也不怕你告訴他,我們北朝未必怕了你們,真的打起來,我們還沒有決出勝負。”

林彥這才記起此人是研製出諸多兵器的北朝的重要之人,先前打的南朝節節敗退的有她大半功勞,當下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打仗,最受苦還是百姓,南北兩朝的百姓都已經受了太多的戰亂之苦,實在是無法承受這種苦痛,林彥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