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聳人聽聞的一幕,看得我們所有人是目瞪口呆,半空中的黎叔兒更是一聲長歎:“這陸宇峰不愧是幾世的霸主梟雄,到底還是參透了蘇魯錠裏麵的秘密啊。”

此時,我們哪裏還有心情去琢磨黎叔兒這句意味深長、頗顯無奈的話啊,十雙眼睛全都緊張地盯著那隻剛從“蛋”裏冒出來的嘎嘎新的不死鬼魂,估計心裏麵想得都是一個問題:他媽呀,這不是扯蛋呢嗎,這玩意兒,合著還真是咋打也不死、越打越健康啊,我靠。

這當兒,地上原本是先前那隻被zhijie的不死鬼魂的殘肢就像是被烈火烤過的肉串一般,迅速變得枯槁萎縮,隨即變成片片黑色的灰塵,煙消雲散,無影無蹤。

這一下,我們幾個可都有點兒束手無策了,這玩意兒幹打不死,這誰受得了哇,是吧。

我看看胖子,胖子一臉欲哭無淚地看看我,一種無語凝噎的操蛋感覺頓時油然而生,我們倆一笑跟哭似的咧咧嘴,回頭看向沈涵、老火和老煙兒奶奶,那姐仨這會兒也有點兒犯暈,先前還豪氣幹雲的老煙兒奶奶尤其顯得驚詫莫名,有點兒不敢相信地看著右臂上靈光閃動的九貞赤焰索,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這些不死鬼魂竟然連出馬仙裏輩分極高、地位尊崇的老胡家(狐仙)祖上修煉得道的法器都奈何不得。

“妹子,別生那閑氣了,這些不死鬼魂一身兼具妖、魔、鬼等多重身份,現在已經逆天了,竟然有了已經接近人形的三魂七魄,你那法器隻是對付妖仙或鬼怪的,當然不管用啦。”我見老煙兒奶奶一時半會還不過勁兒,遂苦笑著出言相勸道。

“叔兒,你嘎哈呢,還真拿自己當雷拉了,站那兒不動彈了,您倒是給指條道兒啊,咋地,您是不是真想把我們都帶走啊,嗬嗬嗬”胖子腦袋反應確實快,一見那些鮮卑武士基本上可以同打不死的未來戰士相“媲美”了,心知硬拚不是辦法,便仰臉朝天地朝半空中晃晃悠悠的黎叔兒念秧兒(東北方言:故意用語言擠兌別人,逼迫別人做其不願做的事兒),說起了三七疙瘩話兒。

“滾犢子,你當你叔兒我是110巡警呢,有困難就得楞(de,四聲,leng,一聲,東北方言:折騰的意思)我啊,操,那啥,說真的,這玩意兒,你叔兒我也是寡婦死兒子,徹底沒招兒了,嗬嗬,嗬嗬”黎叔兒在上麵吭吭唧唧了半天,很尷尬地看著我們一攤手,那意思是:孩兒們,我也沒轍了,你們看著辦吧,愛咋咋地。

“我去……”我一捂臉,心說你個死老裝逼犯,合著你也有說不行、掉鏈子的時候啊。

不過,眼下我和胖子是真沒有逗殼子的心情,一點兒都沒有,內心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與負罪感:長期以來,我們倆幾乎都已經習慣了有事兒就依靠黎叔兒拿主意或在我們掉腳兒的時候來救援我們,卻不知黎叔兒已然老矣,更需要我們的照顧與庇護,而且,他老人家終有一天會離我們而去,重入六道輪回,轉世為人。

但最近這段時間,我和胖子這種負疚之感卻越來越強,感覺我們根本就不夠獨立,算不上是個敢擔當、能為自己的親人撐起一片天的真爺們,有時候自己個都想把嘴卸下來照著自己個的臉啐一口,再罵一句:“你丫也配腆著臉說自己是陰陽先生,我呸。”那是真臊得慌啊。

眼下,盡管強敵在前,我和胖子的勝算極低,但是,上有視我們如己出的黎叔兒需要我們的照顧,我們必須活著走出去,等到他老人家要轉世輪回的時候,風風光光地為他辦一場法事,讓這一世曆盡磨難與波折的黎叔兒不留遺憾地進入下一世,同時,我們身後還站著三個如花似玉的嬌娃,不管以後如何,隻要我們還要一口氣在,就要保護她們絲毫不能受到傷害,這是兩個猥瑣卻不乏責任感的陰陽憤青的底線,敢於觸碰者,殺無赦。

說實話,雖然現在的情形可以用千鈞一發、危在旦夕來形容,但我和胖子的心裏確實是心潮澎湃、情難自已,就覺得一股真氣由打丹田而生,直通四肢百骸,整個人瞬間就變得無比的充盈,這種充盈之感,不僅僅是使我們的內心變得強大,就連我們的手腳,也明顯感覺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有力。

我和胖子莫名驚詫地相互看了一眼對方,登時麵色都是一變,心中暗自叫苦:在胖子的眉心,一道火焰狀的圖案清晰可見,並且那道火焰狀的圖案此時是熠熠發光,與真實的、正在燃燒的火焰一模一樣。

奶奶的,我們倆這情緒一激動,心潮一澎湃,竟然將體內的天蠶子魔性給激發出來了,這不是越渴越吃鹽、淨JB添亂嗎。

再一看胖子看著我就跟看著盤子裏最後一塊扣肘子肉被被別人夾走了的那種愕然的眼神兒,甭問了,肯定是我的眉間也出現了那道瓦藍瓦藍的水滴狀圖案了。

“我這兒,也有,是嗎。”我盯著胖子,遲遲疑疑地問了一句廢話。

“然也。”胖子心還真大,都這時候了,居然還有閑心逸致和我掉書袋兒。

“滾你二大爺個三孫子的,然你妹兒然,我他媽……”我張嘴剛要罵不長心的胖子一句,卻冷不丁產生到了一種異樣之感。

我驚訝地抬頭看看半空中一點兒都沒有因為我和胖子魔性大發而大驚失色或怎麽怎麽著的黎叔兒:“叔兒,不對勁兒啊,原來我們體內隻要魔性一發,基本上就是大開殺戒,自己根本控製不住,可這回、這回我們咋跟沒事兒人似的,自己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呢。”

“我操,是啊,咋回事啊。”我這麽一說,胖子也意識到這一點,遂也接了一句,很是驚喜。

“先退敵,完事兒之後,咱們師徒三人好好嘮嘮嗑,有些話,是時候該和你們交底兒了。”黎叔兒一臉欣慰地看著我和胖子,眼神中既有欣喜、慈愛,又含有絲絲縷縷不易察覺的憂苦與不舍,讓我莫名其妙地就眼眶一濕,因為,那眼神,像極了當年我離開姥姥家、回父母家上學時,姥姥那不舍又不放心的、令人肝腸寸斷的淚眼。

我避開黎叔兒的眼神,快速摸了一把眼睛,而後發泄般地一聲大吼,就徑直朝那些不死鬼魂們衝了過去。

“你個癟犢子玩意兒,你倒是等我一會兒啊……”胖子見我自己衝了過去,氣急敗壞地罵了我一句,隨後也跟了上去。

這一次,我明顯感覺兩臂裏的真氣就像是流水一樣,綿長、厚重,源源不絕,根本不用再靠意念催生體內的不化骨,那些煞氣就從左右手掌裏噴薄而出,一發不可收。

所以,當一個不死鬼魂舉刀朝我力劈過來以後,我沒有象以往那樣閃身避開,而是直接迎上去,用兩隻手掌夾住了那柄鋸齒彎刀,而後用力一扭,那柄鋸齒彎刀就被我從不死鬼魂的手中硬生生奪出,動作之迅速,令我自己都有些吃驚。

不過,一擊得手之後,我並沒有停留,而是一翻手,將那柄鋸齒彎刀握在右手,繼續砍向其他如潮水般湧上來的不死鬼魂。

那柄鋸齒彎刀入手沉重且冰寒刺骨,但更讓我意外的是,我明顯能感到右臂裏的不化骨煞氣就像是被漩流吸引似的,開始朝著手裏的鋸齒彎刀流去,而我握住的鋸齒彎刀也不斷發生劇烈的振動,並錚錚作響。

很快,我手裏的那柄鋸齒彎刀的刀身就變得漆黑如墨,刀刃部分則紅似火炭,熱浪灼人。

我既驚且喜地試探著舉刀看向一個不死鬼魂,那廝抬刀一擋,手中的鋸齒彎刀連同右臂,被我手裏的鋸齒彎刀應聲砍落在地。

我手腕一翻,將鋸齒彎刀橫著推向那不死鬼魂的頸部,其狀如骷髏的腦袋無聲地掉落,就如同菜刀切豆腐一般輕而易舉。

不出所料,一股黑煙隨即從那不死鬼狐的脖腔子裏冒了出來,我一聲冷笑,早有準備的左手一張,一股煞氣團準確地擊中那不死鬼魂的脖腔,將剛一露頭的那股黑氣硬是給打回到體內。

“胖子,我要瘋啊,我這刀……”我暫時放倒那名不死回魂以後,心思若狂地看向胖子,剛想告訴他我的這一重大發現,卻意外看到,鬧了半天,這死胖子可比我威風多了。

怎麽啦,我的天呢,此刻,這死胖子左右手哥握住一柄玄鐵劍,兩隻手臂連同手裏的玄鐵劍都已經變成了近似寒冰一樣的青白色,看起來就跟骨頭架子外露了差不多。

不過,別看死胖子的造型雷人,動起手來那真可謂是用雷霆萬鈞、摧枯拉朽來形容,那兩柄玄鐵劍照著那些不死鬼魂們是連砍帶刺,紮中了以後,還擰著勁兒地在不死鬼魂的身體裏攪動一下,形成的創口看起來足有杯口那麽大,這要是躥血的話,非得崩一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