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想過。你做太子的時候就夢想有一天能坐上龍椅號令天下,可是沒有想到會被廢掉。本來你也就絕了這念頭,不想薛琳琅的出現,再次將你的野心勾了起來。想當年,你身為太子對先帝諸多不滿,父子失和,不也鬧得水火不容有你沒他?”
那時的獨孤玦是為了誰鬧?
是為了她啊,想不到今日太後卻拿獨孤玦的孝順來說他要逆天,權勢果然是把能殺人的刀。
太後今天是要將獨孤玦逼上絕路?
雖然朝中有很多擁戴獨孤玦的臣子,外麵還有那麽多剛剛同他一起出征回來的將士,可眼下是在大殿裏,太後精心布置了這一場慶功宴,趁機發難,不會沒有必贏的把握。
難道獨孤玦又要再次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裏?
而這個女人是他在這世上最敬重的女人。
心都痛了,琳琅上前抓住獨孤玦的手,想用自己的溫暖告訴獨孤玦,縱然所以的人都背叛拋棄他,她都會在他的身邊。
獨孤玦的手有些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太後既然不信兒臣,兒臣願意此時就除去王爺封號,卸甲歸田。”
太後心中冷笑,獨孤玦倒真是個聰明人。
獨孤玦知道這事情以琳琅起頭,倘若他問太後怎麽辦,太後必定馬上逼迫他斷絕與琳琅的關係,這條件,他絕不會接受,反而會讓琳琅背上紅顏禍水的罪名。
他幹脆直接繞開琳琅,主動讓出一切。
“攝政王果真可以放棄一切?”太後並無得意之色,她知道就算獨孤玦願意,也有人會推著他往前走。
“是,兒臣願做百姓,隻要琳琅在身邊別無它求。”獨孤玦不假思索道。
既然太後已經懷疑,多說也沒有意思,何況,他無意與獨孤樂爭什麽。
“太後,太後,皇兄不會的。”獨孤樂急得跳腳,用力拉太後的衣袖。
“皇上,你還小,很多事情不能隻看表麵。”
琳琅終於知道獨孤玦的冷血無情是從那兒來的了,先帝她沒有見過,但是兒子象娘沒有錯。
“攝政王三思。”
“不可啊。”
“蒼梧怎麽可以缺了攝政王?求太後明察。”
“這又是哪個小人在裏麵挑事撥非?”
群臣議論紛紛,季同與一幫戰將跪下求太後。
“你們一個個心很齊啊。”太後不無譏諷,這些人都向著獨孤玦,還不是被他收買了?就算獨孤玦要退,她也決不能讓他輕易離開,他日,獨孤玦再卷土重來……她可不是第二個權淑珍!
“來人。”太後命人捧上一個托盤,打開一看,大家全都愣住了。
那金燦燦的龍袍,那尺寸絕不是獨孤樂這小孩子的身量。
“告訴大家,這龍袍從何而來。”太後命令拿龍袍的太監。
“是,是攝政王府的密室中搜出來的。”太監見獨孤玦目光灼灼,不敢直視道。
“卑鄙!太後,你將我囚禁於宮中,王府之中自然可以派人暗中做手腳。或者,你根本不用將這些東西藏進王府,直接拿出來說是罪證,又有誰能知道它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琳琅怒了,這樣惡毒的婆婆,這樣沒有人性的娘,她和獨孤玦不要也罷。
“王爺,你也看清楚了吧?這裏我們不稀罕,走,咱們不要蒼梧的一草一木,天涯海角,我養你。”想到攢下的一小箱子各國的銀票,琳琅豪情萬丈,將“包養”獨孤玦的話都甩了出來。
獨孤玦也不遲疑,將身上才換上的蟒袍一把扯下丟在太後腳下,對琳琅笑道:“好。”
攜了琳琅的手就要離去。
“姐夫。”
“王爺。”
身後呼啦啦一群都起身要追隨獨孤玦而去。
“皇兄,不要走,朕從來沒有懷疑你啊。太後——”獨孤樂急得眼紅,拚命掙脫了太後的手:“朕是攝政王的弟弟,你是攝政王的娘,所以皇兄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他總是教朕要做個好皇帝,說他會一輩子輔助朕,朕信他,也信琳琅。”
“皇上的意思是不信哀家?哀家這是為了誰?你看看,他一聲走,這麽多人都要跟他去,他們才是一條心!之前不過是借著皇上的名義好滅掉權家父女的餘孽,等他們空閑下來,對付我們孤兒寡母易如反掌,所以,哀家不過是提前自保而已。”
太後一把抓住獨孤樂,不準他接近獨孤玦,厲聲道:“獨孤玦,你是要反了嗎?”
“太後,兒臣不孝,現在朝廷也用不上兒臣了,難道兒臣連走都不行?這些臣子要隨兒臣走,兒臣也攔不住,但是兒臣在一日就絕不會讓他們做出對不起朝廷的事情,皇上太後大可放心。”
太後目光尖刻,一手抓起桌上酒杯,狠狠向地上摔去,在碎片崩裂聲中,急切的女聲顯得尖利:“你這叛逆,休想就這樣脫身,還不動手?”
話音未落,一把雪亮的長劍從獨孤玦胸前貫穿而過,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看胸前長劍,回頭,和他同樣臉色蒼白的琳琅也回頭看向身後那個還握著劍柄的人。
是他,居然是他!
劉濤的臉色比起琳琅和獨孤玦來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嘴角牽動了兩下,在琳琅咄咄的目光下轉向別處:“卑職,卑職……”
“劉濤,原來那個奸細是你!”琳琅的話從牙縫裏蹦出來,上前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劉濤的臉上。
獨孤玦眼中滿是失望,但是喝止欲上前揮拳的印偉祈,用力掙斷了胸前的劍,身子一晃,琳琅忙扶住他。
“你們都不要動手,本王會親手處置。”獨孤玦說著,慢慢轉過身,看向太後:“原來這是太後給兒臣最好的安排嗎?”
明晃晃的斷劍插在獨孤玦胸前,眼見得他站立不穩,將身體倚在琳琅身上,看來是活不成了,太後捂緊了獨孤樂的眼睛,臉色似有不忍。
“哀家已經給了你很多機會,可是你都不要,怨不得哀家的。”
“你怎麽忍心對親生兒子下這樣的手?虎毒不食子,皇上,這樣的娘親你還敢和她在一起?”琳琅真的對太後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感到害怕。
她是不是又一個女王,先幹掉獨孤玦,把獨孤樂再當做傀儡,假如小皇帝不聽話就殺掉他!
獨孤樂雖然看不到,但是也聽了個大概,早就哭成了淚人,害怕的發抖道:“太後放了我,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你是個壞蛋,我要我的皇兄。”
他又哭又鬧,吵得太後心煩意亂。
“閉嘴,獨孤玦不過是個賤婢所生,怎麽比得上你是哀家親生骨肉來的高貴!”
這一聲,石破天驚!
伴隨著太後的話音,大殿四周湧出一隊隊手執長矛的侍衛,將矛頭對準了大殿中以獨孤玦為首的眾人。
這時候誰是哪一邊的人可立時就分得清清楚楚了。
琳琅隻覺肩頭獨孤玦身體越來越重,玉色衣衫上鮮血蜿蜒而下,迅速地染紅一片。
“小玦玦,你撐著點。”琳琅哭喊道。
“都是你這個賤人,要不是你慫恿他來搶皇上的江山,哀家何至於下這樣的狠手?”太後這時候倒像是有那麽點兒心疼獨孤玦的意思。
可是太假了。
“抱緊我,別鬆手。”獨孤玦努力集中精神,在琳琅耳邊低聲道,然後對太後冷聲道:“無論是不是琳琅,你早就在謀劃,從將劉濤送給我那天起。太後,我祝你能永遠守住皇上和蒼梧。”
說著,獨孤玦猛然抱住琳琅躍起,向太後衝了過去。
太後大驚失色,那些士兵們還站在她身後,來不及衝上前阻止獨孤玦。
而獨孤玦重傷之下,竟然還能如此快速地帶著琳琅就到了她的麵前,令人驚駭。
“護駕。”太後隻當獨孤玦臨死也要拉上他們娘倆墊背,她死沒有什麽,她的心頭肉獨孤樂可不能死,奮力一把,太後將獨孤樂推了出去。
但獨孤玦隻是一手將太後推到旁邊,與琳琅兩人坐上了大殿上的龍椅,鮮血從他嘴角淌下,氣息不勻地命令道:“快。”
琳琅曾有那麽一閃念也是和太後一樣的想法,獨孤玦是要大家同歸於盡。
可是不對,他的目標好像是那把巨大的龍椅。
刹那間琳琅想起來了,上次她在宮中四下尋找救太後和皇上出去的密道時,獨孤玦派印偉祈告訴過她,通往外麵的密道沒有,但是有一處可以暫時藏身的密室。
那密室就在這把龍椅下!
琳琅緊緊抱住獨孤玦,他僅存的氣力已經在剛才那一躍耗盡,身體完全靠在了琳琅身上,琳琅用腳在椅子下踢打,她記得那機關應該就是在這裏。
因為不得帶兵刃入宮,印偉祈等人徒手與那些手執長矛的侍衛們搏鬥,為琳琅他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琳琅額上冷汗涔涔,眼見太後的爪牙回過神來,就要衝上來,腳下忽然踢到一塊凸起,龍椅低沉地咯咯響動起來,然後轟然一聲憑空沉沒下去,帶著琳琅和獨孤玦消失在大殿上。
等到太後的人衝過去,那裏又是一片平地,看起來連絲縫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