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想這窗子又不高,幹嘛要獨孤樂踩著自己爬進去?
她先進去,然後將獨孤樂拉進去不就結了嗎?所以,她不樂意讓獨孤樂踩,回頭獨孤玦看到她肩膀上的腳印不該心疼?
兩人拉拉扯扯地,被一隊巡邏過來的侍衛看到,為首的隊長正想大叫一聲有刺客,獨孤樂扭頭衝他齒牙咧嘴地狠狠一瞪眼,那隊長嚇得趕緊帶領眾人就跪下了。
等了半天,不見小皇帝再有動作,那些侍衛偷偷抬頭,哪裏還見琳琅和獨孤樂的蹤跡?
此時,他們倆已經偷偷潛太後寢宮內,躲在了幔帳後麵。
隻聽得太後悠悠道:“這麽說,你對玦兒倒是一見鍾情,癡心一片?”
“小女子落到如今地步,有家不得回有仇無處報,哪裏還敢有什麽非分之想?”一個女子委屈的聲音傳來。
琳琅一驚,這聲音好熟悉在哪兒聽過?
一定是個非常熟悉的人,而這人對獨孤玦還有什麽念頭……
“說起來,你也是位正正經經的公主,如何就走到了這一步?”太後語氣中並無多少驚訝。
“都怪小女子年幼無知,將財狼當了姐妹,被人李代桃僵,冒名騙了王爺。後來又遇人不淑,錯信女王……說來說去,都是小女子命不好。”那女子聲音哽咽,似有萬般無奈。
琳琅可聽出來了,這不是錦娘嗎?
想當初女王要用她來對付琳琅,後來琳琅去了龍炎,巧慧和錦娘被關在一處,陶似玉她們救出巧慧的時候,順手將錦娘這害人精也一起帶走。
而女王本來就對錦娘不感興趣,又沒有從她身上得到想要的效果,就不管她死活了。
於是,錦娘一直跟在巧慧身邊,倒是巧慧這從前在泉國根本就不被錦娘正眼看過的粗使宮女,一直在照顧她。
後來,巧慧被接往京城,於是將她也帶了來。
錦娘可恨,但是琳琅覺得她也可憐,在琳琅心裏,他們都是一樣離開了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沒有了根的人。
而且,獨孤玦與琳琅感情穩定,也不是錦娘能夠插得進腳來的。於是,琳琅考慮等時局穩定一些,就給她些盤纏,讓她回泉國去了。
錦娘自從得知自己被女王利用完就一腳踢開後,一直表現的很老實,無人時還傷春悲秋地歎息流淚,看起來悔不當初,這也是令琳琅和所有人放鬆警惕的原因。
想不到,她竟然會出現在太後這裏。
她是怎麽和太後勾搭上的?不,應該是攀上太後,琳琅覺得錦娘這女人真可怕,為了達到目地可真是下功夫。
可是,太後的態度,冷淡卻富有耐心,不像是在審問責備,而像是拉家常。
這是為什麽?
琳琅從來沒有想到這麽兩個人能在一起聊什麽?
聊獨孤玦嗎?
琳琅才是太後的媳婦,不跟她聊,找錦娘,還是偷偷摸摸的,這意味著什麽?
獨孤樂看到琳琅專注的眼睛都不眨,頗為得意,拉拉她的衣袖,指指自己的鼻子笑。
琳琅將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獨孤樂乖乖地點頭,兩人屏息豎起耳朵聽。
“哀家看你生的也算美貌,性情也純良,雖然經曆坎坷,眉宇之間公主的貴氣卻是抹不去的。如果不是這一場陰差陽錯的變故,此時隻怕你已經在攝政王府之中了。”太後語無波瀾地說。
錦娘與琳琅聽到這話卻是都心中驚訝。
隻是一個有些摸不著頭腦,一個心中暗喜。
獨孤樂也皺了濃密的小眉毛,心裏嘀咕,太後的意思是裏麵那個美人兒是皇兄的女人嗎?那麽剛才那個女人說的財狼是誰?是琳琅?
哼,她才財狼呢。
哪有什麽都不是一到別人這兒來,就把她自己當主人,張嘴罵別人是財狼的?獨孤樂聽明白了些,厭惡起錦娘來,反正在他心裏琳琅就是最好的,說她壞話的人就是壞人。
“太後的意思是?”錦娘試探道。
“哀家能有什麽意思?無非是想兒子們都好,哀家已經到了這麽歲數這個地步,攝政王和皇上就是哀家這後半輩子的念想,他們高興快樂,哀家就心滿意足了。”太後的心思叫人琢磨不透。
錦娘在心裏盤算了一會,再不見太後開口,便道:“雖然小女子平白地失去了伺候攝政王的機會,但是能夠得到太後相助逃離琳琅的魔爪,已經很是感激。”
太後挑了沒看看錦娘:“那麽,你現在是如何打算的?”
“小女子進退兩難,留不得回不去,隻想找個清靜處,就這麽過吧。”錦娘垂淚自憐,好不淒涼。
“你真要是那麽甘心認命,當初何必要跟權淑珍一起想置琳琅於死地?如果說你真有膽量,今日看來,不過如此。有人自己不上進,爛泥扶不上牆,哀家也隻能給點兒錢財成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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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慧在和劉濤居住的院子裏飛針走線,將一件長袍完工,打量了打量,很是滿意,想著等他回來就有新衣穿,一定歡喜。
她心裏高興,便想親自下廚做些小菜,晚上和程華芳印偉祈一起吃。於是到廚房看了看,盤算還缺些什麽菜,拎了菜籃出了王府,向集市走去。
王府外,一個莊稼漢打扮的漢子一直在附近的拐角處徘徊,一會兒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想要進去,可是沒有走幾步又急忙轉身退了回去。
就在這時,他看見從裏麵出來的巧慧,仔細辨認了一下,喜出望外,便跟了上去。
巧慧渾然不覺被人跟蹤,眼見前麵就是集市,快步走了過去,在經過一個小巷子口時,忽然背後伸過來一隻大手,將她一把拽了進去。
巧慧大驚失色,劉濤離開前也曾經囑咐過她,現在京城還不是很安全,不要隨意一個人在外麵走動,隻是她一直沒有遇見過什麽危險,膽子慢慢就大了起來,想不到真會出事。
“啊,救——”巧慧拚命掙紮,大叫,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別叫,是我。”身後的男人急忙說,並將身子往前探了探。
於是巧慧看見一張有些兒黑油油顯得粗糙的臉,第一眼居然沒有認出這是誰來。
那人眼中有些失望,強調道:“還記不記得你是從哪裏來的?當年的泉國公主是和誰一起失蹤的?”
巧慧在他的提醒下,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吐出一個名字:“宋將軍?”
說實在地,如果不是宋浩表明身份,她真的無法將眼前這個莊稼漢和曾經英俊清秀的白袍少年聯係在一起。
“我們邊走邊說,你得趕快讓我見到公主,現在她叫錦娘。我也知道她都做過些什麽,如果你不想獨孤玦的女人出事,必須馬上帶我找到她。”宋浩急急地說。
他已經找尋了太久,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好,我這就想辦法帶你進宮。”巧慧看宋浩的神情顯然是要出大事,丟下籃子,帶了他就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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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寢宮裏,琳琅躲在帷幔後,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裙,恨不能攥出水來。
她將之當做娘一樣敬重愛護的太後,那個她一心要白頭到老男人的娘,曾經那麽和藹可親地給了她溫暖的人,居然與錦娘密謀要如何取代她!
為什麽?
她那麽愛獨孤玦,為了他,甚至不惜以身犯險闖進宮來救太後母子,沒想到別人鹹魚翻身居然嫌棄起她來。
看來還是她想的太簡單了,怎麽就忘了從前看過那麽多宮鬥的書籍和電視,太後怎麽能和她一樣?
雖然她看得多聽的不少,但那是別人演的。
與一個現代宅女相比,太後可是在深宮中千錘百煉,先帝不寵,女王囚禁,那麽多女人都死翹翹了,隻有太後熬到現在,這本身就不簡單了。
琳琅要不是親耳聽到太後有意對錦娘伸出橄欖枝,真不敢相信不遠處那個聲音平和的女子,是日日與她同桌而食,說盼著她進宮陪伴的長者。
如果換了別人,琳琅必定會當麵指責做人不可以這麽兩麵三刀,她不求回報,隻要坦誠相待,太後嫌她不好,可以當麵說,她可以試著改。
就算她不是太後心儀的兒媳,為了獨孤玦不難做,大不了少見麵,盡量順著些兒太後就是了。
太後居然連一個機會都不給她,可見在太後心裏,隻怕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她這個兒媳吧?
可是,獨孤玦對太後孝順出了名的,她要是就這樣與太後翻臉,不是令他為難?
不揭穿,琳琅這口氣咽不下。
就在她舉棋不定的時候,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衝了過去。
這時候,錦娘已經揣摩出了太後的意思:原來這太後也是嫌琳琅隻是個卑賤的奴婢,還頗有心計的一直抓住獨孤玦不放,無論從哪一點來說都配不上獨孤玦,而泉國雖然小,錦娘畢竟是公主,配獨孤玦才是合情合理的。
“哀家念在琳琅對攝政王也是一片真心,患難深情,所以留她在王爺身邊也好,但王妃之位——還是公主比較匹配。不過,哀家隻能將你引進門,至於以後能不能得到王爺的心,可就要看你的本事和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