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轎子裏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因為有個琳琅在裏麵,還被觸動心事,一路上說個不停。
所以到了宮裏,女王基本也就弄清楚了琳琅回來的原因。
琳琅告訴她的版本是,獨孤玦和她一起,將傷養得差不多了後,因為不想急著回去,琳琅就想去尋找印偉祈,她有多麽疼愛那個結拜的弟弟,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是找到印偉祈之後,獨孤玦就開始挑事,兩個男人鬧的很不愉快,琳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獨孤玦根本不相信她,一次次的爭吵,獨孤玦終於厭倦了,要琳琅徹底離開印偉祈,可是琳琅說他小氣。
於是獨孤玦一氣之下,開口就休了琳琅,然後趁夜離開。
印偉祈不想他誤會琳琅便追了上去解釋,而酒醒後的琳琅本來是想去找獨孤玦說清楚的,後來覺得這樣跟他在一起真的很累,為了他一個,從此就不能再和任何男人表示一點兒好感,哪怕隻是把他們當做兄弟朋友。
不如趁這個機會,徹底分開好了,倒落得一身輕鬆。
於是琳琅就駕車離開,而印偉祈的手下怕她一個人不安全便跟了來保護她,路上正巧救下重傷的顧子墨,無處可去的她,忽然想到京城裏還有幾個朋友,便想回來投奔。
女王在琳琅麵前已經來回走了三趟,眼睛一直盯著她,不放過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琳琅卻是一臉的挫敗和無辜,隻有她表現的越鎮定才越能讓女王相信她這一番七分真三分假的話。
“既然是攝政王已經休掉了你,為什麽你還要用王妃的身份去管攝政王府的閑事?而且攝政王對你一向不薄,甚至為了你連本王都敢頂撞,那天一聽說你有危險,丟下本王就跑去救你,連命都不要了,本王還沒有見過他對那個女人這麽上心過。”
女王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隨意便抓住了幾個漏洞。
“就是因為他用力過猛,所以心裏覺得不平衡,就更加恨我。我要是沒有遇見子墨還不知道上哪兒去呢,既然回來了,別人又不知道他休了我,總得做做樣子,要是知道我看見他心愛的柔妃就要被拉去沉潭,還不管,那可就不是老死不相往來,而是馬上就會擰斷我的脖子了。”
琳琅將救柔妃的舉動說成是害怕也是向獨孤玦報救命之恩。
“那麽你呢,不是口口聲聲說攝政王是你的相公,要放手,除非是死?”
女王的記性可真好。
但是遇見了琳琅這麽個厚臉皮,還心裏有所圖謀的,怎麽著也得把死的說活了才成。
“他對我好的時候,我當然可以為他生為他死,現在他都不要我了,難道我還真去死,才不做那傻子呢。”琳琅一笑:“女王,反正你當初把我賞給他就沒想著要我們在一起,而且這些年了,以前我不懂,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活得根本就不是個女人樣……現在我和他沒有關係了,你不是該很開心才對?”
琳琅說的別有用意,女王有點尷尬,看來琳琅是嫌棄獨孤玦不能與她過正常的夫妻生活吧?
這個理由雖然說很多女子死也不會說給別人知道,但琳琅是不同的,而且女王也覺得這是唯一值得她相信的理由。
就算琳琅說的不全是實話,她何不順水推舟?
“好吧,本王就成全你,當初既然是本王撮合了這一段姻緣,今日攝政王下落不明,而你青春年少,就由本王來代他宣布你們和離。”
女王挑眉含笑看著琳琅。
你妹地,真是個惡毒的女人,居然真要我跟小玦玦斷了關係才肯信我,琳琅心裏罵著女王的祖宗八代,臉上卻是笑的開了花:“真的嗎?謝謝女王,謝謝女王,我可算自由了,以後你要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女王覺得琳琅未免高興的過頭,沉穩道:“不必,這事情宣布了,你也就不用再擔心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和親公主。”
“我知道,然後,我就遠走高飛,再也不會回來打攪女王了。”琳琅那樣子好像恨不得一刻都不要在宮裏停留了。
她心裏有底,女王不會輕易放她離開的。
果然,女王這邊雷厲風行的下旨宣布攝政王與王妃和離,那邊就有太監飛奔而來通報,定王要見女王,有要事相商。
女王看了眼琳琅,便出門而去,琳琅走到書案前,看到那墨跡未幹的聖旨上寫著冠冕堂皇的話,落腳點是琳琅與獨孤玦成婚五年無子,所以,攝政王決心休妃。
琳琅有些哭笑不得,鼻尖一酸,不知道獨孤玦要是知道這個消息,會怎麽想。
他是知道她要做什麽的吧,他們商量過的,一定要救出太後和皇上,才好動手與女王反目,而琳琅在見到顧子墨時,馬上就改變了主意。
跟著獨孤玦去甘圖,她除了能站在他身邊外,什麽作用都起不到,如果那邊和龍炎一樣不講理,上來就要人命,她還是獨孤玦的累贅。
而顧子墨顯然一直對她心存愧疚,那麽,隨他回京城去,解救太後母子,這可是天賜良機。
雖然不免利用顧子墨,可和獨孤玦比起來,琳琅什麽都能豁出去。
就算女王懷疑,有顧子墨在,琳琅自信隻要不出大問題,保住小命不成問題。
可是有人未必象她這麽想的,當獨孤玦在甘圖聽到那個妖孽一樣的太子景不懷好意地笑著告訴他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將甘圖太子宮中的東西砸碎了大半,害得太子景拚命抱住最後一個價值連城的大花瓶,坐在地上目瞪口呆,一個勁地抽冷氣。
“薛琳琅,你居然敢趁我不在做出這種事情來!等我回去,回去……”他心裏明白,琳琅回去真正的目地是什麽,但是她居然不和他說,就一個人跑進火坑裏去,還擅自宣布了與他和離。
縱然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他隻覺得身為男人,卻要自己的女人受那樣的委屈,冒那麽大的風險,他還戰神?連個普通的農夫都趕不上。
門外衝進來一隊侍衛,太子景好不容易爬起來,將手裏的花瓶交給隊長,揮手要他們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獨孤玦身邊接嘴道:“你別先忙著回去啊,你看看,都把我這裏弄成什麽樣子了,讓我先算算清楚,按一比十……”
看到獨孤玦那陰沉的就要殺人的臉色,他忙道:“算了,算你一比三好了,等我算清楚該賠多少,你才能走。不對,你是來求我的,我還沒有答應,你這是求人的樣子?存心是在挑釁生事……”
“閉嘴!”獨孤玦正心煩意亂,猛然衝太子景吼叫道。
太子景嚇得往後一縮,正撞在書架上,書架倒塌,稀裏嘩啦地書籍散落一地,將他活活埋了進去。
“玦,救命啊。”
隻見書頁間一隻手顫巍巍地伸出來,太子景叫的好不淒慘。
太子景叫了半晌也不見動靜,隻好自己努力爬了出來,一屁股坐在書上,摸著那張妖孽俊臉,偷眼看看一直望著某個方向出神的獨孤玦,嘟噥道:“這到底是誰求誰啊?”
忽然,獨孤玦一轉身來到他麵前蹲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太子景有點扭捏低聲道:“總算有點良心。”
可是獨孤玦一開口,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景,我陪你這麽久也夠了。你,趕快給我去,不管是求,是威脅,是什麽都行,馬上給我把事情辦好,不然,我不介意跟甘圖開戰。”
太子景好像吃著美味的點心,忽然發現裏麵藏著一隻蒼蠅一樣,頓時覺得沒趣道:“是,我知道你是個好戰分子,就喜歡在馬背上打天下,沒有你害怕的敵人。事情,我是會盡力去幫,可是……”
太子景那一雙比女子還美的眼中閃出迷人的秋波,他將頭向獨孤玦的麵前一點點靠近道:“你拿什麽來報答我?”
獨孤玦忽地起身:“等你辦好事情再說。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辦完這裏的事情回去,要是琳琅有個什麽差池,你還想報答?”
說完,他大步離開。
太子景撇撇嘴,看看外麵,獨孤玦剛才看的是蒼梧京城的方向?
那個叫琳琅的女子,在龍炎元帥大營見到她的時候,一身的風塵仆仆,明明是害怕的,卻有表現的那麽勇敢不屈,其實她算不得美麗動人,卻叫獨孤玦用情至深,真是個特別的女子。
太子景笑了,忽然覺得對這個女子有更濃厚的興趣。
下次見到她……
太子景覺得一定會很有意思。
而彼時的琳琅正在太監的帶領下,行走在前往定王在宮中養傷的宮殿裏。
女王去後過了很久,她不知道他們姐弟會說些什麽,關於自己的生死心裏一點都不害怕,隻是擔心他們會不會看穿她的目地?
不,不會的,隻要她表現的若無其事,誰也休想阻止她的計劃。
將琳琅帶到門前,太監便退到了一邊。
到底是王爺了,不是當初那個戴罪公子,這待遇和氣勢就是不一樣啊,琳琅想著慢慢走了進去。
宮殿深處,最後一層帷幕挑開,金頂紗帳下,奢華的大床上躺著一個上身赤裸的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