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玦一把拉住陶大山:“老爺子,你這是幹什麽?”

他一瞥琳琅,心想你這是解決事情要幫我麽?

琳琅也沒想到這老頭子真是冥頑不靈,石頭做的腦袋,今天非要弄死一個不可啊?

“王妃,一切錯都是我一人的錯,似玉願意一死謝罪,不勞你在這裏求情!”

陶似玉見爺爺的白發在風中飄揚,好不心酸,覺得琳琅這是故意抓了自己的錯,要將陶家都趕盡殺絕?這個女人太狠了!

唉,好人難做啊!琳琅在心裏哀歎。

“好啦,你們都聽我一句,覺得我說得對就聽,不對就不聽行不?老爺子,我不會耽誤你殺孫女的。”琳琅翻個白眼。

“老爺子,若是按琳琅的說法,似玉犯錯,應該是本王這個做主帥的沒有教好才是,要罰也該是罰本王。”獨孤玦親自為陶大山戴好頭盔,扶他坐下。

“這就對了,都是你治軍不嚴。”琳琅象找到了根源,還順杆子爬了。

“這是軍營,豈容你胡來!劉將軍——”獨孤玦便要叫劉濤來將琳琅帶走。

“慢著,我話還沒有說完,你別急,不然,今天這事情可沒完,你別後悔。”琳琅威脅道。

“要殺就殺,何必哆嗦?薛琳琅,我死了,你不就高興很得意了嗎?還等什麽?”陶似玉不想臨死前還被琳琅羞辱,雖然她也覺得自己很委屈,怎麽就死的這麽不值。

“陶將軍,算了,反正這裏誰都知道你,我,王爺之間大致是個什麽事了,我也不怕被人看笑話,我想你連死都不怕,一點小小的笑話就更不怕了,對吧?”

“呸,我有什麽笑話?隻不過一時衝動沒有你那麽會算計,才行動失敗,我殺過那麽多敵人,也算夠本了。”

“好,夠英雄!我雖然不會功夫,打不了仗,但是你這話讓我佩服。”琳琅擊掌喝彩。

琳琅的舉動叫所有的人都摸不著頭腦,王妃這到底是來落井下石還是救人呢?

陶大山也與陶似玉一樣的想法,他何嚐想殺了陶似玉他的掌上明珠,陶家唯一的血脈?

但是軍紀不嚴,以後又怎麽去管別人?

獨孤玦求情,他就更不能鬆口,誰都知道陶似玉被獨孤玦休了,他心中有愧,所以網開一麵,這不是軍法,是人情!

陶大山想出言製止琳琅,獨孤玦站在他身邊,將手放在他肩上微微用力,別有深意,陶大山按捺性子,且看琳琅要如何說法。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陶似玉看也不看琳琅。

“反正你馬上也要死了,不如我們今天索性在這裏做個了斷。不然,你死的不甘心,我呢,隻怕要被這裏的人罵死。”琳琅說著取過一把刀來,將陶似玉身上的繩索割開。

這下陶似玉也懵了:“你要幹什麽?”

“我要獨霸王爺,你一定不服氣是不是?我要王爺把你休了,你覺得委屈是不是?你心裏一直都在想,我這個除了會甜言蜜語什麽都不如你的女人,為什麽王爺偏偏就聽我的,是不是我給他吃了迷魂藥,是不是?”

琳琅的話句句都說中了陶似玉心頭所想。

陶大山並沒有將獨孤玦廢掉的事情告訴她,因為這是獨孤玦的秘密,他也不好對陶似玉說,隻是命令她不準再糾纏獨孤玦,不準為難琳琅。

就像紙包火一樣,這麽強行壓製,怎麽滅的了火?

陶似玉隻當琳琅用了什麽特別的手段,臉爺爺都被收買蒙蔽了,並不甘心,仍是一如既往的對獨孤玦好,希望他能回心轉意。

假如沒有琳琅,她以為獨孤玦一定會很樂於接受她的。

“難道不是嗎?”陶似玉理直氣壯的反問。

“好,你們都聽清楚了沒有?陶將軍不服氣我搶了王爺,覺得我無用,很不服氣,是不是?”

她笑眯眯地看著陶似玉。

陶似玉很迷惑,琳琅到底要說什麽?

但是,這些話沒錯,反正她就要死了,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自己對獨孤玦的心意。

“是,你憑什麽讓王爺那麽喜歡你,聽你的?你和他認識才多久?本來,我做我的夫人,你做你的王妃,為什麽偏要拆散我和王爺?我不服。我和王爺一起並肩作戰,我能為他衝鋒在先,我能為他去行刺敵國主帥,我能……”

“看,追根溯源,本王妃真是惹禍的根苗啊。”琳琅煞有介事道:“因為你不服,就想向王爺和所有人證明,你有本事我無能,才會冒險帶人出去……對了,王爺,以前陶將軍有沒有這樣不遵守軍紀?”

“沒有,這是第一次。”獨孤玦有些不情願地回答,他已經猜到琳琅想做什麽了。

“這就是了,所以我才是罪魁禍首,要是我不出現,不做那些刺激陶將軍的事情,就不會發生昨天晚上的事情,真要砍人的頭嚴明軍紀,那就請王爺砍了我的頭!”

琳琅咕咚一下麵向台下目瞪口呆的士兵們跪下,心中哀嚎,哎喲,用力太大,膝蓋好疼,臉上仍是強撐做出大義凜然的模樣。

她算定獨孤玦不會砍她的頭,那陶老頭,他又敢砍王妃的頭麽?

“王爺,不可以砍了王妃,別說陶將軍罪不至死,就算有過失,又怎麽可以牽連到王妃?”

榮兒第一個就跑到琳琅身邊跪下了:“王爺說這次要賞賜榮兒,榮兒什麽都不要,隻求能為王妃抵罪,哪怕是砍了榮兒的頭,也絕無怨言。”

“王爺,王妃從來沒有在軍中有什麽過錯,她一路隨行,與我們一樣睡帳篷,吃粗糧,曉行夜宿,還對傷兵噓寒問暖,親自煎藥包紮,而且,這件事情,怎麽能說是她的錯?”

劉濤也跪下為琳琅說情。

那些跟隨獨孤玦而來,經曆過犬牙錯那一仗的士兵們更是親眼看見或者感受過琳琅的關懷,下麵呼啦啦跪倒了一片,為琳琅求情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陶似玉從來沒有想到過琳琅會有這麽好的人緣,受到這麽多士兵的尊重,她以為琳琅是軍中的拖累,隻有獨孤玦需要她,愛護她,想不到,琳琅這麽得人心。

“薛琳琅,我才不要你為我脫罪,你以為這樣我就領你的情,感你的恩?”陶似玉一甩頭,對陶大山道:“大將軍,求你快些砍了我。”

“似玉,你難道還不明白,還執迷不悟?”獨孤玦也為眼前的景象感動:“琳琅不是救你,而是不想蒼梧失去一員戰將,她是惜才!你口口聲聲要砍頭,砍了你的頭就能嚴明軍紀?錯!那隻會讓敵人高興我們賞罰不明,讓將士們寒心,那麽多功勞抵不過一個並不該死的罪。如果砍了你,本王就是一個糊塗的元帥,不配得到這麽多將士的信任和擁戴。本王也是白白冒險去救你一場。”

獨孤玦說的是自己,可是陶大山卻覺得那也是在說他,不覺慚愧。

獨孤玦句句鏗鏘有力,在他的威壓下,軍營中漸漸平靜下來,陶似玉不服別人卻從來不會不服獨孤玦,因為他從來沒有打過敗仗,沒有徇私偏袒。

“對,還是王爺說清楚了我的意思。誰都有衝動做錯事的時候,隻要這錯不是不可彌補的,我們就能重頭再來,人要死很容易,但是多殺幾個敵人,不是更值得?”

琳琅看看獨孤玦,他眼中有讚許與感激,琳琅這一通歪理謬論,總算是將陶家祖孫倆的思想打通了,不然今天這事情還不知道怎麽鬧下去。

琳琅微微一笑,看到陶似玉那不再執著尋死,卻也不想領受她這好意時,心中一動,她不想欠自己的,說明她很怕欠了自己的以後就不好再爭獨孤玦,那麽,何不就讓她欠下自己的?

正好此時陶大山道:“王爺,王妃說的的確有理,那麽陶似玉死罪可免,但她不守軍紀,擅自出營,這罪不可饒。”

“對,陶老爺子說的太對了,這罪一定得好好懲戒,要是就這麽算了,以後肯定還會有人犯,長此以往,還怎麽打仗?”琳琅趕緊接嘴道。

剛才極力救人的是她,為什麽這會兒打算將陶似玉往火坑裏推的又是她?

獨孤玦不解其意地看著琳琅,她暗使眼色。

陶大山見琳琅如此說,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該怎麽說了,而陶似玉卻坦然了,就說麽,這個王妃沒有那麽容易就放過她,剛才那些隻怕也是向獨孤玦討好的一種手段吧,她才不要感琳琅的恩呢,不管琳琅說怎麽懲治陶似玉,她都決定接受。

“王爺,你說軍中遇見這事情該如何罰?”

獨孤玦心裏有不好的預感,默然不語。

獨孤玦,你怎麽這時候掉鏈子?

琳琅隻得衝一旁的劉濤又問了一遍,劉濤就知道獨孤玦不回答其中有問題,可是他不能不回答:“士兵違反軍紀,三十軍棍,將軍須得五十軍棍。”

琳琅一哆嗦,五十軍棍,那不打死人?

“陶將軍是女子,難道也一樣?”

“這個,別的一樣,軍棍——”劉濤也沒有遇見這事情,感覺應該不一樣,具體他可不敢做主,瞟眼去看獨孤玦。

“折半。”獨孤玦感覺放心了,琳琅隻是想為陶似玉減點兒刑罰,不是打別的主意就好。

可是琳琅接下去的話,讓獨孤玦又很不省心了:“剛才我也把事情向大家說的清楚了,一切都是因為我引起的,所以,這懲罰該由我來承擔,要打就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