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後,獨孤玦對琳琅更加與眾不同了,在後院那些女人眼裏,簡直就隻專寵琳琅,連柔妃都被丟到了一邊。
有人挑事撥非,跑到柔妃那裏,對琳琅明朝暗諷,慫恿柔妃——這個後院裏唯一有希望能與琳琅抗衡的側妃去討回屬於她的東西。
可是柔妃卻隻是輕輕柔柔地笑,看來對於她失寵之說,不但不惱,而且還很高興的樣子。
於是有人猜測,柔妃是因為這麽些年沒有為獨孤玦誕下個一兒半女,心中愧疚,所以希望琳琅能幫獨孤玦完成這個心願,那麽就算她以後膝下無兒無女,琳琅看在她識相的份上,也不會太為難她,看看,柔妃就是會做人。
而且看起來她這招很奏效,琳琅與柔妃的關係是越來越好了,經常看到琳琅在柔妃那邊出出進進,兩人有說有笑的,叫人羨慕妒忌恨。
其實呢,琳琅主要是在跟柔妃忙著元菱的事情。
懷孕這事情,是紙包不住火的,很快元菱的肚子就會現形,那時再想辦法也來不及。
柔妃試探過元菱的口風,她堅決不要打掉孩子,因為一心抱定這是上天賜給她和亡夫的禮物。
琳琅暗中要榮兒好好監視著元菱的院子,她才不會相信什麽托夢懷孕之說,這必定是人為。
在柔妃的安排下,琳琅去見了元菱一次。
若說之前琳琅看到柔妃的時候,覺得她就是這世上最溫柔的女子,那麽元菱便是溫柔中帶著剛烈,卻又知書達理的女子,與琳琅未見時想象的愚蒙無知還真搭不上邊。
因為相信柔妃,所以元菱相信琳琅是真心幫她,除了堅信她肚裏是亡夫托夢給的孩子,元菱的談吐都十分得體大方,叫琳琅也挑不出什麽毛病,心裏感歎女王當初給獨孤玦挑女人的時候也不全是胡亂硬塞的,元菱雖然身份不大好,可是,拋開成過親這一層,足以與獨孤玦相配。
“元菱,你這事情等不得,我們就不要拐彎抹角了,我想知道,你接下去怎麽打算?千萬不要尋死,尋死是最笨最沒用的法子,而且,我想,既然你的亡夫將這孩子送來,也是想要你們好好活著,而不是要你帶著孩子去見他,否則,他直接把你帶走不就成了?”琳琅順著元菱的想法說,要救她,必須先摸清她的想法。
元菱這麽些天也想明白了:“王妃說的是,是元菱一時糊塗。可是,用不了多久,我的肚子就瞞不下去,雖然王妃和柔妃都對我很好,但是這後院裏是非多,眼睛多,我怕到時候會連累你們。你們還是不要再過來了,為了這孩子,我也不會再做傻事,就算再難,我也要想辦法把他生下來,這是我亡夫的骨血,我不能讓他失望。”
“元菱,其實我有個想法,就怕說出來你們不信。”琳琅看看柔妃和元菱,欲言又止。
“元菱,這件事情既然我和王妃都知道了,就不會不管,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我們總能相出法子來幫你,進了王府,我們就是姐妹。”柔妃安撫了元菱,又對琳琅道:“姐姐,你見識多,法子多,不管想到什麽,說出來大家一起商議,說不定就會相出好法子來。”
元菱也說:“隻要不打掉我的孩子,有話王妃但說無妨。”
“我在想,當初王爺說你亡夫會來找你,後來你以為那不過是一句安慰的話,隻是穩住你,安心在王府住下,不去尋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話是真的呢?”琳琅知道獨孤玦不善於騙人。
“這,怎麽可能?他的遺物都送回給我了,我做的鞋子,繡的荷包……沒有假,而且軍中都來了通報,還有人親眼見他……”元菱眼中一亮隨即黯淡。
“可是你親眼見到他的屍身了嗎?你知道他的墳塋在哪裏,又是誰親手掩埋的呢?”琳琅每日除了照料獨孤玦,一有空就在想元菱這件事,種種可能在心裏一遍遍的猜想。
元菱搖頭:”戰場上,死傷那麽多,不是每個人都找得到屍身的。”
“王爺對你說過假話嗎?他是個輕易給人許諾的人嗎?他說不碰你,讓你在這裏隨便做什麽都不幹涉,做到了嗎?”雖然琳琅知道獨孤玦不能行夫妻之事,可是,假如他真要做點什麽——比如抱她吻她,如果他想,一樣可以對元菱做的。
元菱急忙說:“沒有,亡夫在世時就說王爺是個真英雄,自從我進了王府,我們隻談過那一次話,他就再沒有見過我,他對我的確不錯。”
“這就對了,按理你爹和亡夫都是他的良師益友,你又嫁了進來,就算你們不做夫妻,但是他總該噓寒問暖,可是他從不進你這院子,為了什麽?尊重你,固然是不錯,但是最重要的隻怕是守禮,而且還要讓人知道他與你之間清清白白,那麽又有誰最在意你的清白?”
“姐姐,你是說,王爺這麽做是要告訴元菱的亡夫什麽?”柔妃恍然大悟。
琳琅點頭:“他說某人要回來,如果是鬼的話,晚上眨眼就到,幹嘛還要等?”
“王妃,你是說……”元菱激動的上前抓住琳琅的手。
“所以,你再好好想想你與亡夫見麵時的情景,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琳琅啟發道。
因為元菱一心想著丈夫已經死了,所以就算見到真人也一定會以為是鬼魂,這是一種心理暗示在作怪,她自己也未必分得清真假。
元菱仔細回憶:“我隻見過他一次,那次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驚醒,他就站在我的床邊……其實當時我也懷疑過,那種感覺那麽真實,他說他九死一生,在戰場上傷的很重,又被敵人俘虜,好不容易傷好了些,才逃出來,路上聽說王爺那會兒以謀逆罪關押,所有有牽連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流放,他不敢暴露身份,一路艱難躲躲藏藏,才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他說要為我家喊冤,平反昭雪,等事情弄清楚了,再光明正大的接我出去,後來就一去不回頭。我怎麽都覺得那象真的又像是夢。”
“這就對了,也許他是有什麽事情沒有辦好,覺得暫時無法兌現承諾,所以不好意思來見你,又覺得在王府裏會比較安全,才放心的讓你留在這裏。”琳琅肯定元菱的亡夫沒有死。
“他真的活著嗎?”元菱也激動不已。
“姐姐,就算你說的對,以目前的趨勢來看,元菱的——他還不知道元菱現在有了身孕,而我們也沒有辦法告訴他,就算王爺手下留情,可是誰都知道元菱和王爺並沒有在一起,忽然冒出個孩子來,外麵人會恥笑王府裏的女人紅杏出牆,王爺不處置元菱是不行的。”
琳琅知道柔妃還有一句不好當著元菱說出口的潛台詞,女王恐怕也不能善罷甘休。要麽就懷疑獨孤玦並不是喪失,或者已經恢複了男人的功能,肯定會瘋狂折磨獨孤玦,要麽,就會擺出要為王府清理門戶,因為人是她送進門的,讓獨孤玦受此大辱,她是該為他討回公道的。
無論結果如何,元菱與肚裏的孩子都沒有活路,甚至還會牽出她的相公,再死一次。
元菱剛才聽到琳琅分析相公沒有死,還十分高興,肚裏有了孩子,更覺得是喜上加喜,可是再被柔妃這麽一說,猶如兜頭一盆冷水潑下。
琳琅見她神色不對,忙向柔妃使眼色,柔妃自知失言,趕緊說:“元菱,先不要急,你的肚子還瞞得過一段時間,相信那時候我們已經有了好辦法。”
“對呀,這事情我知道了,就不會不管,我要想管的事情就一定能成,我是什麽人啊?你可要信我,告訴你……”琳琅故作神秘道:“王爺都被我搞定了,我對他來點美人計,讓他暈乎乎地,把你休掉不就成了,保住他的麵子,也成全了你們一家。”
柔妃展眉一笑:“我就說姐姐心眼多,看看,她已經想出辦法了。最近王爺寵著姐姐呢,元菱你就放心吧。”
好不容易說的元菱安下心來,琳琅和柔妃兩人趁著夜色離開了元菱的住處,漫步而行。
“香兒,剛才我那麽說是想讓元菱安心,你別介意,其實王爺心裏最喜歡的是你。”琳琅唯恐傷害了柔妃。
柔妃淡淡一笑:“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那麽說並不是妒忌,我心裏真的是盼著姐姐和王爺能真心相待,原先姐姐不知王爺的苦,現在姐姐能這麽關心王爺,對王爺好,香兒求之不得。”
琳琅見柔妃說的真誠,也誠懇道:“你對王爺真好,這後院的女人,王爺誰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要是對你不好,就沒有良心,我都要替你罵他。放心吧,我不會一直‘霸占’他的,遲早會把他完完整整的還給你。”
“還給我?”柔妃訝然:“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