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顧子墨卻在心裏盤算,這些人既然是要用琳琅來引獨孤玦來此殺他,那麽說,琳琅暫時是安全的。

女王對於別的事情,就算是權丞相,那個給了她生命的男人,也都能理智對待,為了目標,不會對他們容情,獨獨對於獨孤玦,卻是感情用事。

獨孤皇室之中,現在就剩下獨孤玦與獨孤樂兩個正統後裔,那個小嬰孩,要他消失易如反掌,最最難以對付的就是獨孤玦。

女王用太後母子牽製他,目前來說十分有效,可是萬一這唯一的牽製不起作用,女王無異於玩火自焚。

所以,顧子墨一直認為,要將蒼梧安穩的收入囊中,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殺掉獨孤玦。

女王不準,而且處處護著獨孤玦,顧子墨就算有心也無法使,現在大好的機會送上門來,要是被這些來曆不明的人成功殺掉獨孤玦,女王怪不得誰,那隻能說是命。

隻要獨孤玦死了,女王大事已成,顧子墨也就能功成身退,帶著琳琅遠走高飛,想到最後這一點,顧子墨不由盼著獨孤玦快點來。

“我不會寫的,就算寫了,他也不會來。”琳琅扭頭不理黑衣人。

“琳琅,你寫吧。”顧子墨開口相勸。

“子墨,你——”琳琅有些驚訝。

黑衣人也有些奇怪,不過,顧子墨是在幫他們,便笑道:“還是這男人識相。”

顧子墨抬頭道:“我想單獨勸勸我的朋友,請你們出去一下好嗎?”

想到他們兩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且,黑衣人將屋子團團圍住,絕對逃不走,那黑衣人便帶了手下出去。

“子墨,你剛才沒有聽見,他們是要殺了獨孤玦。”琳琅有些不高興道。

“琳琅,你喜歡上獨孤玦了嗎?”顧子墨心中黯然,以前的琳琅不是總想著怎麽算計獨孤玦的嗎?現在她的口氣完全變了。

“沒有,隻是,我覺得他也很可憐的。”琳琅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慌了一下。

“豈不聞由憐生愛?”顧子墨低聲道:“其實我告訴你我是墨韻齋的掌櫃,就是想說,如果有天你離開京城,隻要有墨韻齋的地方,都是你的家,你不必那麽辛苦的去賺錢。”

“子墨,你是打算和我一起走了嗎?”琳琅驚喜地問,難道顧子墨想通了,決定和她一起走?

“大俠好不容易說服女王,隻要你為她辦成一件事情,女王就免了我的罪,還能幫我們一起離開。”顧子墨的打算是即使那些人今天殺不掉獨孤玦,但是得到獨孤玦欺君之罪的證據,他一樣能置獨孤玦於死地。

獨孤玦死了,他就能安心帶琳琅走。

什麽時候,他居然動了與她一起走的念頭呢,還在心裏盤算好每一步,而不自知。

而琳琅興奮道:“什麽事情?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能辦到,子墨,你快說啊。”

“還是上次那件事情,隻要能查出獨孤玦的腿是不是真的瘸了,如果他是裝的就更好辦,拿到他裝瘸的證據,女王一定會放我們離開。”

獨孤玦的腿——琳琅沉默了。

“我試探過,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我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裝瘸,能不能換個任務?這個太難了。”良久,琳琅才悶悶地說。

“可是女王隻想要這一個答案。琳琅,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嗎?”顧子墨溫柔中隱含著幾分祈求。

他難得鬆口說要一起走,琳琅心裏那一點堅持就要崩塌,可是真的好為難。

假如早些時候,她也許會毫不猶豫地答應顧子墨,可是為什麽現在卻這麽難下決心?

她還是想和他一起走的,自由自在,幸福的,快樂的,可是,獨孤玦會怎麽樣?

他的一生就這樣灰暗的,孤獨的,受盡屈辱的……還要被她踏上一腳!

他是信任她的,否則,今天怎麽會放她獨自出府?

他是關心她的,不惜得罪女王受那種折磨,也兌現承諾殺了權智光。

他是依戀她的,在池水裏,不論是蘭蘭,還是琳琅,他緊緊的擁抱,那個溫柔的吻……

“琳琅——”聽不到她的回答,顧子墨小心翼翼地呼喚。

“子墨,我再試試,不過,你得給我一點時間,獨孤玦很警惕。”琳琅垂下頭。

她還是喜歡他的,願意和他走的,在她心裏獨孤玦隻是掛名的相公,顧子墨定了定神:“好,我會去向大俠說,要他和女王商量,再給你一些時間。所以,現在我們都不能死,我也不想你被他們欺負,答應寫信要獨孤玦來這裏,隻是權宜之計,他是攝政王,自然有手腕,他的功夫你也見識過,不會有危險的。反而,你要他來這裏,還能救我們出去。”

顧子墨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如果獨孤玦不來,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他們終會想出法子引他來,即使沒有她的信,隻要她不回王府,獨孤玦就會相信她是被人綁架了,遲早會來這裏。

與其那樣,不如讓獨孤玦早點知道這消息早點來,他那麽厲害,上次一個人能對付得了那麽多宮中高手,這些小毛賊更不在話下。

琳琅這麽一想也不糾結了。

“子墨,如果我怎麽也不能試探出來獨孤玦是不是真的瘸了,你……”琳琅想說,子墨你還願和我一切走嗎?如果不能一起走,你是否還會喜歡我?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外麵有人高興的通報道:“頭,獨孤玦來了。”

黑衣人頭領驚訝道:“他怎麽得到消息,來得這麽快的?那些機關布置的怎麽樣了?”

“隻布置了五道,沒想到獨孤玦會這麽快出現。”

“也好,省得寫信,速戰速決。獨孤玦不好對付,多用機關,早點送他去見閻王爺。”頭領冷聲說完,便有黑衣人進來,將琳琅從柱子上解了下來,重新捆了,堵上她的嘴,帶了出去。

琳琅被他們帶到屋外一片小樹林中間的空地上,空地中間堆了高高的一堆柴火,中間一個高高的木架。

琳琅覺得不妙,黑衣人已經將她象捆綁死豬一樣捆好四肢,然後麵向下的綁在繩索上,扯動繩子,將她一點點升了起來。

就在他們捆綁琳琅的時候,離木屋不遠的地方已經傳來打鬥的聲音,那聲音來的很快,而當琳琅被扯到了木架頂端的時候,她徒勞的掙紮一會,隻覺得繩索勒的更緊,更加難受,心裏擔心著顧子墨,又為獨孤玦揪心,於是,她不再做無用的反抗,向打鬥聲越來越激烈的地方看去。

隻見樹木深草之間,一人一騎正向這邊疾馳,馬上玉色衣衫獵獵飄揚的獨孤玦,手中寒光閃爍,一道道銀白的弧光過處,是血色飛濺,一聲聲慘叫聲中,他抬頭觀瞧,很容易就看到了被吊在木架高處的琳琅,催馬向她奔來。

“頭,不好了,獨孤玦比我們想象的厲害的多,一連衝過了三道機關,看來很快就會闖過來了,怎麽辦?”有黑衣人驚慌地叫道。

“怕什麽?沒見我們手裏有他最忌憚的東西捏著?”黑衣人頭領獰笑著,點燃了手中的火把,在那一大推木柴前站定。

說話間,獨孤玦奮蹄揚鞭,又闖過了一關,黑衣人已經損傷大半,而他隻是衣角破損了一小片。

琳琅看到樹枝上潛伏的黑衣人,手中弓箭齊齊對準了樹下,那裏有一個剛被偽裝好大大的陷馬坑,坑裏有尖尖的木樁,木樁上還被塗上了毒,黑衣人是想引他落進坑裏,再用箭射死他。

想到獨孤玦萬箭穿心,琳琅的心先痛了起來,但是她嘴巴被堵住,無法示警,她隻能拚命扭動身體,瞪大了眼。

獨孤玦,你看我,看我啊,你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這邊有陷阱,別過來,不要救我,琳琅看著獨孤玦的馬速度不改,依然象一陣風似地衝向木架這邊,心裏狂喊。

而黑衣人有意將通往陷阱前的一段路上阻力減小,減少了布防,獨孤玦的馬很順利就衝到了陷阱前,一道絆馬索從地上忽地顯露出來繃直,獨孤玦的馬被絆的直直向陷阱裏栽了進去。

琳琅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不要,不要——

就在馬落進陷阱的那一刻,獨孤玦腳在馬鞍上一點,高高躍起,同時樹上的黑衣人發箭了,“嗤嗤”聲猶如毒蛇吐信一般,閃著幽幽藍光向那玉色身影飛去。

獨孤玦人在半空,躲是躲不開,揚手將手中奪來的劍舞的潑墨不進,將毒箭悉數都擊落在地,當他落地時,已經來到了空地上。

黑衣人頭領對於獨孤玦的功夫早有耳聞,原以為今天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必取他的性命,沒想到,他竟然勇猛如此,心中一寒,將手中火把湊到火堆上,大叫:“站住,否則,我馬上就點火燒死這女人。”

獨孤玦果真站住,微微吸吸鼻子,他聞到了硫磺的氣味。

黑衣人頭領見他停下腳步,微微冒汗的手掌將火把有抓緊了些,心裏有了點底,獨孤玦在乎上麵那個女人就好辦。

被打的傷殘所剩無幾的黑衣人都慢慢地在木架下集合了,與獨孤玦對持著。

獨孤玦掃了麵前這些殘兵敗將一眼,抬腳,邁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