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玦早上是去找女王興師問罪,根本沒料到會遇見琳琅,然後直接“私奔”了,堂堂王爺還需要天天在懷裏揣著銀子嗎?

本來,他覺得隻是一頓飯,借宿一宿,用不著怎麽表示,可琳琅用祈求的目光看著他,他有些坐不住了。

他找也不用找,直接將自己頭上束發的玉簪拔了下來,遞給老婆婆:“這個拿去。”

琳琅跟著姑媽也學過點些鑒別玉石古董的皮毛,這簪子具體價值估不出來,但是看色澤,又是從獨孤玦頭上拔下來的,還能便宜的了?

琳琅想,獨孤玦這人看起來冷麵無情,可是有時候還真大方。

老婆婆慌忙推辭:“我隻是怕這些粗茶淡飯不和你們胃口,隨口說說,絕不是要這個的意思。”

“我也不是說你有這個意思,我願意給,你就拿著。”獨孤玦的語氣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堅決。

琳琅見他這麽大方,又驚又喜,忙拿過簪子往老婆婆手裏塞了過去:“老婆婆,你不知道他的脾氣,他是真心答謝,你要不要,他寧可把這個丟了,也不會收回去。我們出來匆忙,身上也沒帶什麽,你就收下吧,讓這幾個孩子吃的好些,穿的好些,以後有機會,我們會來看你們的。”

老婆婆再三推辭,最後拗不過琳琅,隻好收下,回身去到屋裏,拿出個包了又包的包裹出來,裏麵她積攢許久的一些新舊不一的銅板,一定要琳琅收下。

琳琅怎麽能拿這樣一家子的銅板?

推來推去中,冷不防獨孤玦大手一伸,將銅板抓起放進了懷裏:“吃飯。”便拿了筷子,埋首吃飯。

琳琅怔了怔,看到老婆婆欣慰的笑意,她明白了獨孤玦的用意,如此老婆婆才能覺得不欠他們的,才能坦然收下那隻玉簪。

不過,她心裏有些不服氣,獨孤玦會那麽體貼細心嗎?他肯定是嫌她們推來推去,耽誤了吃飯,才不耐煩收下的。

沒有了玉簪的束縛,獨孤玦一頭黑亮的發如錦緞般垂落,遮住了他的麵容,也頗影響他吃飯,琳琅一打量他玉色長袍,彎腰去撕扯。

獨孤玦見琳琅抱著自己的袍擺,又撕又咬地,半天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隻得開口問:“你要幹什麽?”

琳琅累的呼哧呼哧地,她想撕下一條來,怎麽就這麽難呢?那些電視劇真是害死人,人家一撕就下來了,那隻能說明那些布是偽劣產品,或者是陳貨,已經腐朽了嘛。

“我要一條帶子。”琳琅比劃了一下。

獨孤玦伸手便嗤啦撕下了一條,遞給琳琅,她還愣愣地都沒有轉過彎,他居然問都不問就撕了?這衣服可不便宜啊,起碼算是現代幾十萬的名牌吧,還是手工孤品咧。

“你不問我要這幹嘛?”琳琅看看那光潤的絲帶。

“你要肯定有用處,不過是塊衣料。”獨孤玦渾不在意的說。

他這麽大方,長得又這麽帥,還是王爺,要在現代就是一頂尖高富帥,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心底不壞,可惜,卻是自己的死對頭。

琳琅遺憾地撇撇嘴,走到獨孤玦身後,伸手將他的頭發一攏,獨孤玦吃飯的動作頓了頓,感覺琳琅是在用絲帶綁他的頭發,唇角輕彎,繼續埋首吃飯。

獨孤玦的頭發又濃又密,手感很好,琳琅便來了興致,將在電視上學過的編發辮的技術用了上來,將他兩側的頭發擰成鬆散的麻花,再和後麵的頭發並在一起,用絲帶綁紮好,還打了個漂亮的結。

再看獨孤玦,這麽一打扮,少了幾分生冷,多了幾分隨意慵懶,卻更性感了。

琳琅欣賞了一番:“小玦玦,這可是我的獨門絕技哦,等下你去照照,絕對傾國傾城。”

這聲小玦玦,叫的親昵甜膩,獨孤玦一下嗆到了,咕嚕嚕喝了半碗水才恢複過來。

琳琅才不管他高不高興聽,用筷子將那魚肉和雞肉分給幾個孩子,那幾個孩子早就饞的口水流了三尺長,這下歡天喜地地,一個個吃的頭都不抬。

琳琅坐下來,正要端碗,獨孤玦飛快地往她碗裏夾了雞肉魚肉,看也沒看她一眼,就好像那兩塊肉是從天而降的一樣。

琳琅憋笑,有這麽著夾兩塊肉象做賊一樣,快的連看隻怕都沒看清楚是什麽,就塞進別人碗裏的?看看那雞,居然是雞頭。

她哪知道,獨孤玦從來就沒這麽關心過人,就算是他覺得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當今太後,也沒有享受過如此殊榮。

剛才看見琳琅給別人夾菜,那些孩子們那麽快樂,吃的那麽香,而菜碗裏已經所剩無幾,獨孤玦才萌生了給琳琅夾菜的心思。

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小小的竊喜,獨孤玦眼角的餘光看到琳琅開始吃菜,還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覺得心裏湧起別樣的感覺,如果離開京城後,一直和蘭蘭這麽生活下去,也會很幸福的吧。

吃完晚飯,琳琅幫老婆婆收拾完碗筷,老婆婆要那些孩子們自己先上床去睡覺,她則拎了盞燈,將琳琅和獨孤玦領到旁邊一間草屋,打開門,是柴草的味道,屋子裏沒有什麽東西,隻有一張床。

老婆婆抱歉道:“自打兒子他們去了以後,我們老的老小的小,也沒有力氣蓋新屋,隻有這間平時放些雜物的還空著,委屈你們將就一下。”

跟獨孤玦睡一間屋,一張床?琳琅怎麽也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她非常誠懇的再次向老婆婆說:“婆婆,我們是兄妹,不好這麽住的吧?不如,我去跟你那些孫子擠一擠,沒關係的。”

婆婆為了難:“我那幾個孫子頑皮的很,晚上睡覺就像玩拳似的,打得人沒法睡,而且,那床也不夠再加上一個人。既然你們是兄妹,住在一起又怕什麽呢?我那老頭子出去一天都沒有回來,還有些被褥也不知道他收拾到什麽地方去了,好在現在不太冷,你們將就一下,哎喲,我得去看看那幾個孩子,不知道沒人看著,會不會因為搶睡覺的位置打起來。”

老婆婆自言自語地將燈放在桌子上,便顫巍巍的出門而去,留下一臉苦樣的琳琅,和似笑非笑看著她的獨孤玦兩人。

“我睡地上,地上好,好厚的草,軟軟的,還有香味,也不用擔心會從床上掉下來,被人看笑話。”琳琅自我解嘲地說著,彎腰去攏地上的草,可是剛到手邊的草被獨孤玦用腳踩住了。

“你在躲什麽?”他明知故問。

“沒啊,隻是床上睡多了,覺得換個方式也很新鮮有趣啊。”琳琅裝作很興奮的樣子,倒身下去:“感覺好極了。”

獨孤玦蹲下身:“既然這地上這麽好,那我就睡這裏了。”

琳琅見他往下倒,慌忙爬起來:“喂,我是好心看你腿不方便,你怎麽能睡地上?萬一風濕了,得了什麽關節炎,骨質增生的,疼起來你可別怪我。”

獨孤玦聽不太懂她那些現代醫學名詞,但是明白她的意思是在關心他,舍不得他睡地上,將手往腦後一枕,悠閑道:“你越是這麽說,我就越覺得這地方好,不想走了。你要陪我一起,那就睡吧。”

說完,獨孤玦閉眼睡覺,琳琅在一邊抓耳撈腮,叫他起來他不應,拉他又拉不動,心裏叫苦。

忽然獨孤玦一翻身,琳琅嚇得往後一退,後背撞上了木凳,疼得呲牙咧嘴,再看獨孤玦倒像是睡著了,一動不動,卻也將她往門外去的路給堵死了。

她就算要溜,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