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相融。

“假的!這法子定是裴晏危隨口杜撰!”

恒王咬牙上前,拉著身旁太監的手就是一刀,太監的血滴落進酒中,卻未相融。

他麵如死灰地退後幾步,倒入圈椅中。

“是真的!沈小姐肚裏的孩兒,同恒王殿下確有血親聯係啊!”

劉福將酒碗呈到齊淵帝麵前,喜滋滋笑道:“恭喜皇上。”

因齊淵帝並非是重女色的帝王,宮內一直子嗣不豐,現在見恒王再三否認這個屬於他的孩子,齊淵帝看了一眼酒碗,揮揮手,沉著臉道:“恒王,你還有什麽話說?”

得了皇孫,齊淵帝與皇後皆高興不起來,隻因恒王數次嘴硬否認,導致這場鬧劇讓滿京人都看了個遍!

“父皇息怒!”

恒王聽著齊淵帝語氣中的慍怒,立刻跪下辯解。

“兒臣……一時糊塗。”

姚皇後淡淡地撥弄了一下指套,漫不經心道:“好個一時糊塗,沈小姐的清白、來之不易的皇嗣,都險些被恒王的糊塗糊弄過去了,若今日長樂未找來軟香閣管事、裴都督不知這宛西秘法,恒王就準備這麽糊塗過去?”

倪德妃心頭恨極了姚皇後,立刻起身跪在恒王身側,掏出手絹拭淚:“都是臣妾不好,臣妾過去常常教導珩兒,不可辱沒皇家,不可與那些不潔之人相交,正是因為沈小姐與那侍衛……才導致珩兒一念之差……”

“夠了。”

齊淵帝淡淡一句話,夾雜著帝王雷霆,倪德妃低低垂下頭,不敢火上澆油。

太後也垂著嘴角,沒有多言。

她熟知自己的兒子,對於恒王這般沒有擔當的舉動,齊淵帝已然怒到了極點。

齊淵帝的目光落在沈拂煙身上,又掃著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

今日之事,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又有恒王犯錯在先,就算倪德妃哭得楚楚可憐,也無法消除掉齊淵帝心中的怒火。

況且,沈拂煙是姚皇後的義女,恒王與沈若柳兩人針對她不是頭一次了,齊淵帝心裏明鏡似的,知道沈拂煙犯不著和這個混賬東西置氣。

半晌,他緩緩開口,龍顏深沉隱怒。

“沈若柳既已懷有皇嗣,便既往不咎,免去鳴冤鼓杖刑,賜恒王側妃之位,擇日完婚。”

雖然沈若柳聲譽不佳,但想到方才太醫的話,齊淵帝隻能給她指了個側妃。

畢竟她肚裏的孩子,極有可能是恒王今生唯一的繼承人,若生母是個妾室,便太低微了。

況且,齊淵帝覺得恒王一直浪**不堪,也與尚未成婚有關,若多個側妃,也算多個人管束,也許能治治這混賬東西不成器的性子。

聞言,沈若柳狠狠地攥緊拳頭,閉了閉眼。

側妃!竟是側妃之位!

她賭對了!這個孩子,來的真是時候!

恒王聞言,麵色灰敗如雪。

一個被侍衛**玩過的女人,卻成了他的側妃!

況且,沈家在朝堂之上毫無建樹,這樣一個娘家,隻會拖累恒王府,半個助力也給不了!

齊淵帝沒管這兩人各異的神色,繼續怒道。

“今日之事,長樂完全是遭了無妄之災,現在,朕命你與沈側妃向長樂道歉。”

恒王這跋扈的性子該治治了,齊淵帝也是怕姚皇後因著這件事心底與他生出齟齬。

說到底,倪德妃是他的寵愛之人,但姚皇後卻是一國之母,她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姚家也極有分寸,簡直是將賢後做到了極點,齊淵帝沒道理為了兒女私情,傷了姚皇後的心。

道歉?

恒王冷著一張臉,抿緊嘴唇不願開口。

“罷了,皇上,”這時,太後終於再次開口說話,“此事已耗費多時,天都黑了,哀家身體不適,早些了事吧。”

她本就看不慣沈拂煙,現在見齊淵帝要恒王道歉,更是心底惱火。

堂堂天皇胃潰,怎能向一個女人道歉?

“母後。”齊淵帝皺著眉頭,並不想趁機糊弄過去。

沈拂煙卻上前一步,善解人意道:“太後娘娘說的是,兒臣受點委屈又如何,眼下天色已晚,還請父皇與母後早些回宮休息,莫要為此事傷了神。”

這番話說的齊淵帝心裏暖極了,再看到板著張死人臉站在一旁的恒王,不禁又往他頭上摔了個扳指。

“還是長樂貼心,時候不早了,那便擺回宮吧。”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為恒王留一點麵子。

齊淵帝準備回宮,太後想到了什麽,又突然開口。

“哀家聽聞長樂與沈家斷了親?既然你是皇後的義女,大齊公主,平日更要謹言慎行、溫婉賢淑,這般大逆不道之舉萬萬不可行。”

沈拂煙沒料到太後竟又盯上了自己,她微微蹙眉,揚聲道:“太後娘娘,兒臣已與沈家簽了斷親書,並非獨斷大逆之舉。”

然後一直守在人堆裏的白氏見此事出現了轉機,居然立刻大呼著跪到了禦前。

“臣婦參見陛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德妃娘娘,沈家對公主並無半點虛假之情,是公主因著此前的一些小事賭氣,一直不肯回沈家,若太後娘娘能夠做主,臣婦願代沈家收回斷親書。”

“斷親書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裴晏危見白氏竟敢謀同太後威逼沈拂煙,頓時冷聲道,“那斷親書,本督簽了字蓋了章,陛下也蓋了玉璽,當初劉公公在沈家門前親眼瞧見你們威逼公主斷親,現在又想蒙騙太後娘娘,豈能如此兒戲?”

“竟是如此?”

太後的念頭落了空,看著沈拂煙那張臉卻猶不甘心,“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生養之恩到底是切不斷的,既如此,長樂也不能同沈家斷了,哀家做主,以後長樂每逢初一十五便回沈家團聚吧。”

白氏聽了,自然是喜不自勝。

隻有沈拂煙看著太後別有深意的笑容,眼底黯了黯。

想來今日恒王在她這裏吃了癟,太後便來為他找場子了。

她與太後之間的恩怨,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賜婚了。

太後這般,明顯是想著法子膈應她呢。